第七百一十三章沈陽城:飛漲的物價!
在傲梅號上面對滔天巨浪,如峰波谷都是面不改色談笑自若的李華梅,此刻卻是吐得臉色慘白,淚眼婆娑。..
“阿爹,我受不了了。都是這個該死的東西做得孽!”她氣呼呼的指著在一旁滿臉賠笑卻是掩飾不住喜色的施瑯,不住的埋怨著。
“大姐,有了小孩就是這樣的。剛開始都是要吐的,過幾天就好了。”坐在李華梅身側,不住的在她背上摩梭的李華櫻,以過來人的口氣為大姐寬慰著。
“阿爹,您上次說黃太吉那個家伙死了。還沒有告訴我他是怎么死的呢!”李華梅也是試圖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讓精力不再集中在孕期開始時強烈的妊娠反應上面。
李守漢點點頭,反正眼下也沒有什么公事要處理。科普律魯和溫斯坦萊兩個使團的人,被禮司官員和兵司、參謀部的人帶領,到南中各地游歷。參觀一下南中的軍隊和訓練,各種農場、村鎮。還有堆積如山的糧食、整倉整庫的布匹、軍器等等。
“也好。今日便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了。不過,這遼東的事情,你大弟弟雖然從山東有信來,但是畢竟還是隔著大海。想來也不如你二舅舅知道的清楚。還是由你二舅舅來講講看吧!”
剛剛從遼東歸來的李沛霆,老臉一紅,卻是微現出朱砂之色來。
“也好!那我便向主公、提督軍門、大小姐將在遼東的所見所聞講說一二,為大小姐排遣一下煩惱便是!”
在李華宇答應與遼賊們展開議和活動之后到議和使團抵達沈陽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內,沈陽城中從升斗小民,到各級官員,到旗主王爺貝勒,都明顯感到這物價似乎是有兩只看不到的手,兩股看不到的勢力在反復搏殺拼斗,雖然看不到血雨腥風,卻是讓人能夠感覺得到。
“主子,咱不是說好了。先忍幾天,怎么才過了一天,您就沉不住氣了?”圖哈的奴才拉著圖哈的衣袖說。“你放手,這一天不吃飯還好說。一天不喝酒也太難受了!?”
“主子,不是奴才不讓你喝酒,可現在咱大清國的物價,比發了蝗災的莊稼地還熱鬧。您難道沒聽說,以前最多是走一條街物價漲一倍。但是那好歹還有規律可循,左右就是漲價。現在可倒好,走一步物價都變三變,抬腳的時候漲價,落腳的時候降價。主子爺,左右再過兩天使團就來了,到時候是漲是落也就有一定了,您何必花那個冤枉錢呢?”
“我管他漲價還是降價呢,先喝一頓再說。行了,我也知道你是好意。這樣,你去給我少買一點,酒打三兩就行。現在就這點好,因為漲落不定,幾兩也可以買。我再熬著點,一天喝一兩,估計使團也就到了。好了,別愣著了,快去給我買酒。”見拗不過圖哈,圖哈的奴才也就領命而去。
不過一邊走這個奴才一邊在心里哀嘆:“使團大爺們。你們可快點來吧,這走到街頭,人們說你們要議和,可是沒有走到街尾又說你們要翻臉。到底哪個是真的啊?!當然了,你們是議和還是翻臉倒是你們要翻臉,物價就翻著跟頭漲三倍,這可就是大事了。我家主子還好酒,你們要是明年來。估計主子就得把我殺了釀酒。!”
想來想去,該買酒還是要買酒,于是這個奴才晃晃腦袋,開始尋找小黃牛。
事實上,現在整個沈陽都是人心惶惶,別說普通的市井小民,達官顯貴和那些大小黃牛何嘗不是心驚r跳?變幻不定的消息,動蕩不安的人心,有心人的流言蜚語,無人心的被動恐慌,讓整個城市陷入了沒有烈火的地獄。人人內心都異常煎熬,只不過,每次有議和的好消息,是黃牛煎熬,每次有不好的消息,則是民眾和圖哈陷入煎熬。
黃太吉的內心何嘗不是異常的煎熬?雖然說李華宇大公子已經送來了正式的文書,萬里長征算是突破金沙江了,但是,豬都知道現在有多少人不甘心,有多少人策劃著y謀,黃太吉雖然沒有在睿親王府安裝竊聽器、監控器,但是似乎能很清晰的看見多爾袞兄弟在密室里竊竊私語,調兵遣將。
“不行,朕也得做點什么。”想到這,黃太吉叫過心腹侍衛,也許是一時心里著急,他下了一道口諭,讓索尼馬上滾過來見他。結果那侍衛傳旨的時候倒是也實話實說,這下子不要緊,索尼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直接穿著便服光著腳乘馬跑進宮。
而且進黃太吉寢殿大門的時候,故意裝沒看清路,一個骨碌就滾了進去。看見如此狼狽的索尼黃太吉不禁一愣,問清緣由之后,黃太吉滿意的點了點頭說:“你這奴才,倒是聽話,行,朕也不能讓你凍著,來人,把朕的衣服取來,賞給索尼索大人!”
皇上如此榮寵,自然讓索尼感動萬分,披上了黃太吉的衣服,索尼更是沒口子的連忙千恩萬謝。場面話過后,黃太吉也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你這奴才聽說最近發了大財,家里面金銀如山,米糧如海,更有意思的是米糧錢財雖然都有主,卻無人去取,朕不如你啊。將來若是朕沒飯吃,就去你家蹭飯了。”
這話把索尼嚇得又是連忙磕頭謝罪,黃太吉笑著扶起索尼說:“你這事干嘛,朕不過開句玩笑,你與朕不分彼此。你是奉了朕的旨意辦事的,錢糧在你家,如同在朕的府庫之中。朕怎么會怪罪你。不過你應該知道,金銀米糧無人來取,那是因為他們都在盼著漲,只有漲了,他們借你的閻王債和買樹梢才能還得起。可要是那樣,那些金銀米糧也就沒了。你是朕的好奴才,肯定不忍心看見朕的錢財有所損失吧。”
索尼鼻涕眼淚在臉上四處縱橫的說:“皇上恩德,奴才雖死難報萬一,奴才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不會讓皇上的錢糧有一分一毫的損失。”黃太吉聞言卻嘆了一口氣:“唉,你朕當然是信得過,只不過這錢糧能不能保住,不在你與朕君臣二人。”
索尼連忙問那在于何事,黃太吉一笑說:“你這奴才平日里絕頂聰明。何必跟朕打啞謎,這成敗的關鍵,就在于使團能不能順利到達盛京。到了,盛京物價就能一夜回歸萬歷年。要是敗了,坐地漲十倍都可能。”
話說到這份上,索尼要是再不知道該干啥,那就是豬都不如了,也就不配成為歷史上的三朝元老了。于是他說:“皇上但有吩咐。奴才必拼死達成。”黃太吉擺擺手道:“哪個要你拼死?朕只有一件小事,最近宮中糧食不夠吃,連朕直領的的噶布什賢超哈兵和那些侍衛們也好久沒吃頓好酒好飯,所以就讓他們去你家里先住幾天,你可要好好招待哦。另外呢,秋狩也快到了,你和他們一起準備準備,聽說遼南最近珍禽異獸比以往要多,你是朕的好奴才,怎么能不給朕獵一點回來。”
索尼那是什么腦子。立刻明白了黃太吉暗中所指,于是,他立刻領命回去準備。打發走了索尼,皇太極感覺心中似乎安穩了許多,不過轉過頭,他又覺著似乎有件事忘記了,于是他又喚來了隨身侍衛說:“去,把肅親王找來。”
但是,侍衛卻是去而復返,帶回來了一個令黃太吉聞之怒發沖冠的消息。
“肅親王主子和豫親王帶著府中的奴才往金州一帶行獵去了!”
這個混賬兒子!這分明就是多爾袞兄弟幾個給他挖了一個坑。借著圍獵之際,對南粵軍議和使團暗下毒手,然后把黑鍋丟到豪格頭上!黃太吉在心中大事咒罵著,只覺得兩邊的太陽x一跳一跳的。頭不住的疼痛,眼前一陣眩暈。
不過,按照他對自己兒子的了解,只怕這個有勇無謀的蠢材,不等別人動手,只需要別人幾句攛掇。就會忙不迭的對南粵軍使者出刀下手,典型的被別人賣了還替人家把錢背到家里!
“快!傳旨給索尼,讓他帶人去金州,迎接使團!路上若是有人膽敢造次,一律格殺勿論!”
果然是知子莫若父。當索尼帶著一千噶布什賢超哈兵和數十名侍衛跑得p滾n流的在金州與他的大兒子會面之后不多久,迎面便撞進了鑲白旗和正藍旗兩位滿洲旗主王爺的獵場當中。
“大清列祖列宗保佑!長生天佛庫倫保佑!”索尼在心中暗自叫了一聲僥幸,幸好在使團遇到這兩位二桿子王爺之前被自己接到了,否則,當真不知道豪格會捅出什么簍子來!
見有噶布什賢兵和侍衛護衛,又有索尼統領,豪格知道,自己想對南蠻子使團下手,杜絕了朝中j臣企圖蠱惑父皇向南蠻子卑躬屈膝屈辱投降的打算,怕是要成為泡影了。
他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噶布什賢兵和侍衛們動手。打得過打不過是一回事,只要一動手,無疑就是挑釁黃太吉的權威!只怕到那個時候,就算是黃太吉想要庇護他,也是張不開口了。
兩白旗、兩紅旗和其余各旗當中被他得罪被他欺凌過的人,會群起而攻之,*迫黃太吉將他按照法度規制辦了!
不過,豪格既然能夠當上正藍旗滿洲旗主肅親王,腦子和隨機應變的本事也還是有點的。當看到滿面堆笑的索尼在自己馬前打千施禮,向他和多鐸稟告著如何奉了皇上的旨意來迎接使團,同時責令沿途州縣駐軍嚴加保護好生接待的話語之后,立刻改弦更張。
“既然是父皇派你前來的。那本王也就不打獵了。帶著本旗的奴才們,護送求和使團的各位貴客回盛京去拜見父皇便是!”他有意識的將議和說成了求和,這樣,可以在他心理上稍稍的舒服些。
“十五叔,您看,這場圍獵只好改期了。”
“不妨事!把使團送到盛京,咱們再出來打獵也不妨!”多鐸也是急轉直下,順勢便改了章程。
兩個打算在路途上截殺使團的劊子手,當即變成了護花使者。一路恭謹有加的將南粵軍李大公子派出的使團護送進了沈陽城。
沈陽城中,早已是謠言滿天飛。
“知道不知道,肅親王主子把南粵軍大少帥派出的使團盡數殺了!尸首丟進了林子里喂了野狼!”
“胡說!明明是丟進了渾河里,尸首順著河水漂了幾十里,把河水都染紅了!”
所有的說法都是信誓旦旦,各有各的證人證言。
你說你的把兄弟是肅親王旗下第三十七牛錄章京的奴才,我說我的小舅子和渾河邊上漁夫交情好。都是親眼目睹的。
謠言嘛!自然是加量不加價的,傳得越來越離譜。隨著謠言在整個沈陽城中長了翅膀一般飛速傳播開來,城內的物價更是徹底崩盤,飛速猛漲。
“你這該死的奴才!前幾日我讓你去打酒。你舍不得給老子多打,還說什么,使團進了盛京之后,酒的價錢就會掉下來。可是你看!”圖哈揮動手中皮鞭劈頭蓋臉的對著家中包衣抽打。
如今的酒錢,可是按照每打一角的計算價錢了。也就是說。每打一提酒,就是一提酒的價錢!
酒,作為非生活必需品,價錢都是如此瘋狂,那些米面糧油、布匹鹽巴茶葉等物的價錢自然是更勝一籌,如同脫韁野馬一般狂躁暴漲。等到謠言布滿沈陽城的時候,那些可憐的普通旗丁、余丁們悲哀的發現,他們拎著一吊錢出門去,未必能夠買回來同樣重量的米!這種景象,也只有在1948年的上海街頭曾經出現過。
隨著銅錢價格的暴跌。街頭巷尾的黃牛們又發現了一個新的生財之道,那就是兌換銅錢和銀元!因為各家商號都準備撤離,銅錢太過于笨重,不太好攜帶,所以,便開始拒絕使用各種通寶,只收銀元。這些嗅覺靈敏的家伙,便在各家鋪子門口擺開了兌換銅錢和銀元的攤子,經營起這個買賣。
一塊看不清顏色的破布,胡亂擺著幾吊錢。在布的后面,一個黃牛一站三道彎的吊兒郎當的站在那,手里擺弄著幾塊銀元,看到有人過來。便吆喝著兜攬生意。
“換銀元啊!南蠻的銀元,一塊換四吊錢啊!只收南蠻的通寶啊!”
有過往的路人對這樣的價錢表示出質疑:“幾個南蠻的鋪子里都掛過牌子,一塊銀元兌二吊通寶,你們怎么換、四吊錢?喪良心啊?”
“老太太,你那是什么時候的黃歷了?行情早就過了!我這還是仁義的價錢呢!你到中街去看看,那邊可是到了五吊錢換一塊銀元了!”
問話的老婦人還來不及叱罵這一看去就知道是個上不到戰場的余丁。遠處卻飛也似的奔來了另外一個黃牛。
“小五!了,漲價!一塊銀元換五吊五!”
“為啥?”
“不為啥!街面上都在傳說,李大公子的使團被殺,是肅親王手下人干的,眼下肅親王旗下兵馬都調動了,準備到金州、蓋州一帶,防備李大公子的兵馬來報仇!這價錢還得漲!”
話音未落,那老婦人頓時臉色刷白,將手中的布包塞給那銀元販子,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幾塊銀元。“十五吊錢!換你三塊錢!我老婆子吃點虧就吃點虧吧!”
盛京城中的物價,便在一日之內,翻著跟頭打著滾的上漲了一倍不止!原本以各種理由推諉著不肯到索尼府上完成買樹梢新契約交割的那些大小黃牛們,則是擁堵在他家客廳之中,吵吵著要索尼將貨色交給他們,他們要做到銀貨兩訖。
大批的糧米油鹽布匹茶葉被黃牛們從索尼家族掌握的庫房當中運出,按照各自的銷售系統迅速分發到各自手下的小兄弟們手中,為繼續炒高物價提供著彈藥。
在黃太吉的寢殿內,在多爾袞的書房里,兩個為遼東物價嘔心瀝血了有些時日的人,不斷的聽取著來自手下人的報告。物價被炒到了什么程度,使團到了什么位置,不停的有人飛速向他們做著稟告。
“主子,眼下盛京城中的物價已經超過了咱們的預期,是不是該讓咱們的奴才把手頭的貨色都拋出去了?”在多爾袞的書房當中,一雙眼睛幾乎已經被血絲弄得通紅的曹振彥曹覺羅,有些擔心。
“你們估計一下,使團進盛京的消息還有多久才能傳進城來?”
“至多明天早上!眼下城門關了,城內全數都是謠言,已經有人在傳說,南蠻的報仇人馬已經登船出海了!”
“好!告訴咱們三家王府的直屬奴才們,把手頭的貨色,契約,都丟出去!讓其他五旗的人去撿!有敢于貪戀財貨者,殺!”
多爾袞的語氣如同三九天從極北苦寒的索倫山林里刮出來的寒風一般,令人不寒而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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