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五里川戰役之揭幕
第七百二十七章五里川戰役之揭幕
ps:那啥,給大家道個歉。前面的章節里有“劉宗敏也統領老回回、革里眼等人兵馬星夜北上,已經有一萬多輕騎抵達了洛陽。”的描寫,這點純屬筆誤,應該是南陽。對不起大家了。
五里川位于河南省西部,恰恰是平原向丘陵山地過渡地帶的要沖。通往陜州、潼關的幾條大路都從這里穿過,,這里距離盧氏縣城還有一百多里路,東與湯河、朱陽關接壤,西與雙槐樹、獅子坪兩鄉相鄰,南與瓦窯溝鄉毗連,北與橫澗鄉以熊耳山脊——老界嶺為界。
五里川因居熊耳山南麓,熊耳山主脊蜿蜒鎮域北部,北連主脊向南延伸的諸多山巒河谷,形成北高南低的地勢,北部有魚塘溝、瓦子兩道主溝;南部為西北、東南走向,長五華里,寬約二華里的五里川盆地,土地肥沃。
羅虎的震山營阻擊陣地,便設立在這個咽喉要沖之地。
不但是震山營全數在此,羅虎的兄長,同樣是出自闖營童子軍之中的張鼐,也是奉了李自成的將令,率領炮營在五里川接受羅虎的指揮。
“小虎子,父帥有令,一切都聽你的,你就只管分派便是!”雖然同是李自成的養子,張鼐的年紀和軍功還要比羅虎強得多,但是,眼下闖營之中還沒有那許多的毛病,一切都以打勝仗為前提。
“鼐子哥,那我就不與你客套了!我的兵在正面阻擊,火銃兵和刀槍兵居中,騎兵在兩翼,隨時準備出擊策應,分割官軍隊伍一口口吃掉。您的炮營,便在軍陣的后方和兩側山頭構筑炮位,狠狠的用炮彈敲打他孫聾子!咱們也讓他在這潼關前面吃個大苦頭!”
說起了這話,兩個小家伙不由得都是眼睛里滿是復仇的火焰和快感,能夠讓當年與闖營潼關大戰的元兇之一孫傳庭也在潼關前全軍覆滅,也是一件人生快事。
當下。張鼐領著自己營中軍官在附近相度地勢,開掘炮位,架設火炮。每一尊大炮上方,都是很細心的搭起了木架。上面用油布與草木覆蓋,為的就是怕在這秋雨連綿之中,火炮點火困難。
秋雨之中,道路泥濘濕滑,饒是張鼐連自家親兵的馬匹都用來拖曳火炮。也是杯水車薪。還未曾來得及將全部火炮推送到位,只是將二十幾門重炮和百余門大佛郎機在陣前列開,孫傳庭的大軍前鋒游騎已經出現在了視野當中。
緊隨著數百騎前鋒游騎的,便是孫傳庭委派的前鋒,一萬新軍隊伍!
看著冒著寒涼刺骨的秋雨行軍數十里的明軍隊伍早已隊形散亂得一塌糊涂,旗幟東倒西歪,隊伍當中不斷傳來抱怨和咒罵叫苦聲,張鼐身邊的親將有些按捺不住了。
“小張爺,咱們的火炮打一次齊,就能打發這群狗子上西天!”
張鼐也是頗為心動。用商榷的眼神看著羅虎,“兄弟,你看?”
“鼐子哥,不急!眼前這群官軍狗子也只是前鋒,要是打得太狠了,孫老兒就有調整部署,改變行軍路線的時間了。眼下父帥和曹帥的隊伍還沒有部署到位,咱們得把孫老兒的注意力吸引在這五里川前!讓他覺得,只要再加一把勁,咱們就可以被打垮。他就能夠逃回陜西老窩去!”
望著遠處山道上一眼望不到邊的明軍隊伍,張鼐有些眼饞的咽了一口口水,“娘的,便宜他們了!”
“鼐子哥。別急!等打完了孫老兒,他的火車兵就都是你的部下了!你現在打得太狠了,那些大小火炮可就被打爛了。”
兄弟兩個調侃了一番孫傳庭,各自去準備。
被羅虎很大方的預先撥給了張鼐的那些明軍火車兵的大小火炮,此時卻沒有在前鋒隊伍當中。因為行軍速度緩慢,孫傳庭將他們統一放在了后軍當中。緊隨隨他的中軍行動。
眼下,明軍的行軍序列是這樣的。已經趕到了五里川的一萬新軍為前鋒,臨洮總兵牛成虎所部為其后隊,緊隨牛成虎部行軍的,則又是一萬新軍隊伍,在他們后面的,則是固原總兵鄭嘉棟所部正兵營,同樣的,榆林總兵王定、寧夏總兵官撫民等人的部隊,都是與新軍隊伍夾雜在一起,互相交替掩護著蜿蜒數十里橫跨了豫西的盧氏、寶豐等縣境。
孫傳庭自己的中軍,除了統率余下的數萬新軍之外,更有臨洮鎮副將盧光祖,榆林鎮副將惠顯兩部隨同行軍,他苦心經營訓練的火車兵,則是緊隨著中軍隊伍行走。陜西總兵高杰所部,則是作為全軍的后隊負責殿后。
孫傳庭已經當面承諾,只要全軍回到了潼關,保舉他升為掛印將軍的題本便立刻拜發!
這長達數十里的隊伍像一條渾身鱗甲破裂不堪的巨一樣,艱難而又緩慢的向西沿著山路一點一點的蠕動著,不停的有士兵腳下一滑而摔倒在泥地了,那些馬匹也好不到哪里去,偶爾會有一聲悲鳴,在長長的隊伍當中傳來,那是某匹馬兒腳下不慎掉進了路旁的溝壑之中,或是被車轍碾壓出的深溝摔斷了馬腿。
一陣短促而又激烈的銃炮聲打斷了行軍隊伍上空凝結的沉悶氣氛。
牛成虎努力睜開疲憊的眼皮,這種鬼天氣,催得他不得不在斗篷外面裹了一件油布雨披,單調乏味的行軍,讓他昏昏欲睡。
“出了什么事?”
“大帥!前面的兄弟報告,有流賊阻擋大軍前進!正在與之交戰!”
“敗興!”正在半夢半醒之間與新娶的姨太太**交的牛成虎罵了一聲,裹緊了身上的雨披,“傳令下去,全體休息,等前面的戰事結束了再說!”
臨洮鎮的兵馬立刻便停在了原地不動,步兵一股坐在較為干燥的地上歇口氣,騎兵下馬,靠著樹上暫時喘息一下,各營之中的輔兵則是被踢出了行軍隊列,到附近的樹林之中尋覓些柴草來燒火燒水。
可是,牛總兵卻是忘記將前面有羅虎所部攔路阻擊的事情向后方部隊通報。大隊人馬仍舊是源源不絕的向五里川開進!
對于十余萬人馬的大兵團來說,不論是作戰、行軍、宿營都是極為考較統帥駕馭部隊統領部隊的水平的。同時也是對不斷內部的紀律各部之間的關系要求極高。
可是,這些恰恰都是眼下明軍各部所欠缺的。老實說,在這次帶著幾分潰逃味道的撤往潼關的行動當中,沒有出現各部奪路而逃。搶奪友軍輜重騾馬,拋棄主帥先走的事情,就已經很是說明孫傳庭孫督師對于手中這支部隊的駕馭能力了。同時也說明他這段時間在陜西練兵的成果非同凡響。
當孫傳庭隨著大隊人馬前行受阻發覺不對時,前鋒前來稟告軍情的信使也到了。
“督臣!前面五里川鎮有流賊羅虎所部設伏阻攔,我軍前鋒被阻。傷亡慘重!副將大人中了一銃,一萬人馬只有二千余人逃回!”
“什么?!”孫傳庭幾乎驚得要從馬背上掉下來,他苦心孤詣的經營了這么久,招募了陜北關中的良家子弟為軍,又是勤奮日夜練不休,往日里自忖便是對上號稱天下精兵的南粵軍和遼東韃子也未必能落下風,如何只是短短的一個多時辰便是折損了這許多,一萬人只剩下了兩千余人?
“來人!前面開道!本督要去看看!”一聲令下,數百督標親軍策馬向西,不斷的吆喝著堵塞了道路的兵丁軍官們讓開道路。不要擋住了督師大人的去路。
其實,便是孫傳庭本人到了,也未必能夠看得出什么門道來。
羅虎所使用的戰術,說穿了也是一文不值,不過便是依托地形地物,將火炮、火銃、騎兵的殺傷力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來罷了。
羅虎將震山營之中的八千火銃兵分作兩隊,一隊六千,當面列隊在道路正中。一隊兩千,全數配備燧發銃的兵丁則是作為他這個主將手中所掌握的機動預備隊。
“虎子,這樣行嗎?現在這雨下的可是越來越討厭了!要不還是我的大炮先把他們打散。你的火銃兵再上去?哥哥怕你的火銃打不著火!”
“鼐子哥,放心!我也怕普通的火銃點不著火,所以我派到前面的,用得都是上好的火銃!”羅虎指著已經列成四隊橫亙在大路上的那六千火銃兵。
為了防止點不著引火藥。那些火銃兵個個都是頭戴巨大的竹篾編成的大斗笠,一來防雨,二來也是防止雨水打濕了火藥,澆滅了火繩。在他們的隊形兩側,則是兩千刀盾兵和長槍兵充當護衛角色,因為羅虎手下的火銃兵一時無法弄得到那么多的套筒銃刺。所以,很多的火銃都無法安裝銃刺,羅霍索性便將全軍的套筒銃刺都集中到了那兩千火銃兵手中。所以,這交手搏白刃相交的事情便只能偏勞別人了。
稍遠一些的兩側,在已經荒蕪了的田地里,更有兩三千騎兵手中攏著韁繩,站立在那里。他們是準備隨時沖殺到陣前,為步兵兄弟接應的。
“鼐子哥,您吩咐下去,一會我這里兩輪火銃打完,您布置在山頭上的大佛郎機便開火。把官軍的前鋒隊伍打得越亂越爛越好!打完一輪之后,便停下來休息。我的火銃兵會再打兩輪!然后是刀盾兵和長槍兵沖上去與殘敵交手廝殺。同時,騎兵會沖到官軍隊伍后面,截斷他們的退路,然后將他們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消滅掉!”
見有義軍的隊伍在大道前列開隊伍攔阻,擔任全軍開路先鋒的那數百游騎倒也是勇氣頗佳,只管是一聲吶喊,策馬便沖了上來。雨水之中,數百騎烈馬和馬上的騎手便如水中蛟龍一般朝著無憑無據列隊在官道上的數千火銃兵猛撲過來。
“第一列,上去!”震山營的副將萬喜子只管發出了口令。
“哈!哈!哈!”三聲虎吼,第一列的一千五百余名火銃兵齊齊的向前邁出了三部,各自舉起了手中的火銃,仔細的用巨大的斗笠遮擋著雨水,防止火藥和引火繩出現問題。
看看騎兵已經沖進了一百步,萬喜子大吼一聲,“開火!”
早已被數百騎兵在狹窄道路上猛撲過來的氣勢驚嚇的都快要出來的新兵們下意識的按照長官的號令開火,隨著扳機的扣動,在他們的頭頂上方短暫的一道煙霧形成,轉眼間又被雨水澆滅了。
沖在前頭的一百余匹烈馬被迎頭撲來的彈丸打得翻翻滾滾。倒臥一旁。倒下的戰馬不但將馬背上的騎手摔倒骨斷筋傷,也給后面的騎兵制造了巨大的而障礙。
轉眼間,這數百先鋒游騎被打翻了一半,余下的只得撥轉馬頭悻悻的回去報信。
震山營所用的引火繩同火藥不同。火藥還得仔細的看,是不是可以使用南粵軍火藥的火銃,免得到時候裝藥炸膛。引火繩卻是一色都是從隆盛行手中購得。都是用加了石灰的黃蠟煮過,便是大風雨天也能保證一點火星不滅。
見明軍游騎退走,火銃兵們也不追趕。只管迅速退回,到隊伍的最后方檢查火銃,裝填彈藥,準備再次上前。
那些被打翻在地的明軍騎兵,和在四野當中悲鳴的無主戰馬自然有輔兵上前去收集整頓,打掃戰場。
還未來得及將馬匹刀槍衣甲一一清點完畢,大隊的明軍便殺到了近前。
冷眼看了看在泥水當中躺臥的明軍官兵尸體,新軍帶隊的副將卻是十分冷靜,只管發出一道道命令,調整部署。命令手下兵馬進入攻擊位置。更有近千騎兵在陣前列隊,拴束衣甲,整頓兵器自不必說。
在他們隊列前,更是排列了好幾層的弓箭手,千余張強弓被弓箭手們張弓搭箭,精鋼制成的箭頭被從箭壺里抽出,搭在生牛皮絞成的弓弦上。弓箭手后面,又是密集的手持盾牌大刀的搏手。
一聲信炮響,一陣戰鼓敲,一名游擊親自揮刀上前打頭陣。一手持刀,一手擎旗領著部下的家丁和親兵沖擊在前。
“流賊們的火銃也不要懼怕,沖到近前就沒有用了!這種大雨天氣,火銃不好點火!”半是為了鼓舞士氣。半是為了給自己寬心壯膽,那名游擊不停的命手下人大聲叫嚷著。
隨著他們的沖擊前鋒距離震山營的火銃兵陣列越來越近,陜西兵陣中發出一聲尖銳的嗩吶響,“放箭!”
上千根弓弦幾乎同時發出嘣嘣的響聲,箭雨密集的令人感覺到一剎那間天空變得黑暗了些。
“避箭!”
這一輪箭雨,令正面山道上列隊的火銃兵有百余人當即被鋒利的箭頭穿。將身體釘在了紅土上。轉眼間,體內流出的鮮血將紅土變得更加猩紅。
“把陣亡和受傷的兄弟抬走!各隊列隊!有敢亂竄者,斬!”
沖鋒的新軍已經沖過了騎兵被打得橫躺豎臥的那片地域,那名游擊見對面還不曾開火,頓時膽氣壯了不少。
“兄弟們,跟著老子上啊!流賊的火銃在雨天沒有用!上去!用大刀片日他先人!”
“日他先人!”
兩千余人齊聲高喊,準備利用這天賜的好天氣,用自己手中的大刀長矛來教訓一下妄圖阻擋自己回家道路的這群流賊,順便,在他們身上立個軍功,發個小財!
一百步,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那名游擊家丁手中高舉的認旗成為了萬喜子眼中最好的標的物,用它來觀察明軍的沖鋒隊形距離自己還有多遠。
六十步!就在這里吧!
“開火!”
一千五百余支火銃再次在這塊山間盆地上打了一個清脆的炸雷。兩千余明軍組成的沖鋒浪頭頓時為之一滯!
彈丸橫飛,血花碎,殘肢斷骨,哭號哀嚎,充斥著人們的視線,沖擊著人們的耳膜。
不是說雨天流寇的火銃點不著火嗎?怎么發起來仍舊如此猛烈犀利?
不曾等這些明軍官兵們反應過來,第二列的火銃兵同樣的上前一步,扣動扳機,點燃藥池內的引火藥,將彈丸從銃管之中發而出!
第二列火銃釋放完畢,火銃兵們立刻集結退回,到后方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媽的!欺負老子沒有帶火炮來!”
帶隊的副將氣得牙都快要咬碎了。他指點出幾個往日里的親信將佐,各自帶著一隊人,準備如紡車一樣,輪番上前攻擊,“咱老子就不信!他的火銃能夠打得有多快!”
這副將也是對火銃頗為了解了。火繩槍比起燧發槍來。它的擊步驟就要復雜得多,大約有倒藥、裝藥、壓火、裝彈、裝火繩等幾步,熟練的手平時不過是一分鐘一發,有些心理素質不好的火銃手,到了戰場上,手忙腳亂的。能兩分鐘出一發就算好了。
而兩分鐘,足以決定一支軍隊的生死存亡了。
“殺!”
更加密集的明軍隊伍集結完畢,向著震山營的隊列沖來。
“鼐子哥,可以發令,讓山上的弟兄們開炮了!”
張鼐一陣歡喜,命令隨身親將搖動紅旗。給山地上放列的炮營火炮們信號。
隨著紅旗搖動,山上的火炮響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