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第五百零九章你們這是要讓我當袁世凱啊?小說旗
第五百零九章你們這是要讓我當袁世凱啊?
這些天,李沛霆的門前可謂是車水馬龍,訪客不斷。
但是,來的人既不辦事,也不送禮,都是寒暄客套一番,顧左右而言他,都是今天的天氣不錯哈哈哈之類的,一朵云彩的顏色形狀都能津津有味的扯上半天。
而李沛霆也是寒暄對寒暄,客套對客套。不過他心里倒是非常清楚,來的這些人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讓李沛霆挑頭勸進。李沛霆心里不禁冷笑,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小人幸進之技,你們不干讓我來?
就這樣,在李沛霆的有意裝聾作啞之下,那些心中有鬼的訪客不得其門而入,也只得悻悻而返。終于從昨天開始,車馬漸漸變得稀疏起來。不過中午時分,鄭芝龍姜一泓聯名給李沛霖下了一張請帖,說是為了給李華梅生的孩子過“洗三”,特意當晚在鄭芝龍府中設下便宴,各位親友便在鄭府之中奉屈小酌幾杯。
看到這份請帖,李沛霆差點笑出聲來,李華梅前些日子生了孩子不假,六斤八兩,母子平安。可是,如果要是有什么慶祝活動,也是要有施瑯家出頭來辦,就算是施瑯此時出海去了,可是他的父親施大宣還在家中啊!如何由鄭芝龍出頭來辦?這些人啊!找理由探口風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誰不知道我李沛霆不好這個?作為公子哥兒出身的李沛霆,平日里可是對這些交際應酬的活動最是厭煩。所以,南粵軍之中的各級官員將領,若是家中有什么婚喪嫁娶之事,他是肯定會備上一份禮物,而且是價值不菲投其所好的那種命人送去,但是他本人卻是很少出現在這種場合。
不過李沛霆并沒有拒絕。因為有些事,也要找他們商量一下了。可是他很好奇的是,怎么鄭芝龍也按捺不住跳了出來了?
一晃到了日頭偏西。命人備好車馬,李沛霆來到了鄭芝龍的府上。
鄭府門前紅燈高懸。用彩綢和各色時令鮮花扎起了的花牌,將氣氛渲染的十分熱烈喜慶。在門口迎候李沛霆的,居然是鄭芝龍的弟弟鄭芝豹。這個面子李沛霆卻是必須要給了!鄭芝豹擔任墾務總局坐辦的差事,管轄范圍可以說遍及南粵軍轄區,光是他在各處灘涂荒灘上種植的茶樹、桐樹,每年就能養活幾個鎮的兵馬了!當然,這里面也有李沛霆的功勞,他們二人親密合作。將那些不能入士大夫之口的粗茶大葉整理成茶磚,賣給各處的少數民族,換取皮毛、生金、人參、馬匹,牛角、珊瑚等等。從中獲取超量利潤。
同鄭芝豹客套過幾句后,李沛霆被請進了客廳,只見客廳內的隔扇、窗戶全部被打開,打通成為一間敞廳,廳里擺了十幾張桌子,人擠得滿滿的,草草掃了一眼。卻是冠蓋云集,里面一個端茶遞水,跑腿給正在桌子上打麻將推牌九的官員們拿毛巾遞點心的居然都是個同知。
這排場。怕是此時北京城內的崇禎皇帝都不敢去想,這些人平時各自都有各自的職責、轄區,靠著梁國公府發放的養廉銀子不用貪污受賄也能過得頗為愜意,雖然說不上錦衣玉食,但是也過得不比朱由檢差多少。而且很多人平時是出公門入私宅,現在擠在這兒推牌九打麻將?我看你們打的不是麻將,是這副大明江山該由誰來做莊家了!
李沛霆倒是沒說破,只是在鄭芝豹的邀請下,跟鄭芝龍姜一泓坐到了一個桌子。然后一本正經的學習起一百四十四號文件來。說起來也怪了,自從進了這間花廳開始。李沛霆這手氣就壯的沒法說,打麻將雖然不能說把把天胡。但是什么地胡、******、大四喜、杠上花那都是平平常。牌九也是如此,最慘的一把牌雖然是癟十吧?可是對家也是癟十,而李沛霆卻是莊家,莊家吃閑家,仍舊是他贏。
李沛霆雖然不太喜歡賭錢,但是總贏心里也還是挺舒服的,站在專門玩骰子的搖攤桌前,看著四角用象牙嵌出界線,每一方又用象牙嵌出茶杯大的圓點,莊家一點,對門三點,右方是二,左方是四,標識出左青龍、右白虎的搖攤桌面,李沛霆便隨口說了一句:“沒想到我這種一直談不上運氣的人,今天手氣也這么好,難不成是大小姐和施大統領的這個寶貝兒子的福氣深厚,讓我也跟著轉運了不成?”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旁邊桌子就有人接話說:“那是肯定的,李大人,你可不知道,您站那位置是正南,今天我早起夜觀天象,見青龍出于正南,龍于正南,財運也在正南,李大人當然是無往不利啊!”
李沛霆一聽心里好一通膈應,真是什么時候都少不了無恥小人!說話那個人他也頗為眼熟,似乎還是廣東的按察副使。每日里都在珠江上的花船流連忘返,不睡到日上三竿他都不會起床的一個家伙!就你還夜觀天象?你在珠江里聽著唱曲觀天象嗎?你編瞎話也要動動腦子編得像點好吧?別出現什么爺五死和七十多歲的抗戰老兵沒錢看病窮困潦倒的事情,或者是拿著39年的南京中央軍校畢業證來指責政府不關心抗戰老兵,不能落實他們的待遇等等。
就在李沛霆絞盡腦汁琢磨著該如何客套一下好把這個話題接過去的時候,站在他身邊手中握著一把籌碼跟著他這盞燈籠下注的鄭芝龍笑著說:“不錯,最近確實祥瑞頻出。老夫雖然沒見過什么青龍,不過前幾日老家家人來信,說到田地里查看莊稼長勢,發現有九穗稻谷正在揚花吐穗,這幾日正在派人好生看管照料。想來不幾日便可以送到廣州,與諸位一同觀看此嘉禾。而我家的稻田也在正南,想必必是青龍路過,惠及禾苗。”
李沛霆聽得這話,差點把嘴里的一口熱茶噴出來,手里頭的一把籌碼幾乎都灑了,心說鄭老先生你也老糊涂了?都這么大歲數還跟我講童話故事。你是自己智商降低還是把我當傻子?不過呢,好像這種情況正好適合zhuang逼,ok。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想到這里,李沛霆將手里的籌碼放下。面色嚴肅的轉過頭看著鄭芝龍說:“鄭提督,你的官職差事是什么?主公的官職爵位又是什么?”面對著李沛霆這番義正辭嚴的官話,鄭芝龍不禁一愣,所以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李沛霆則是得理不饒人,他厲色說:“主公是大明的梁國公,而你,是我南粵軍中執掌水師的一方大員,現在天下動蕩。東南不穩,你身為主公部下,不思如何替主公牧守東南,替朝廷在東南保留一份元氣,留住此半壁江山,也好將來去殘除穢,卻在此妄語,我實在難以茍同,恥于與你等為伍!”
將這番話硬邦邦的丟給鄭芝龍,然后將手中贏了來的一把籌碼灑得到處都是。轉身拂袖而去。
李沛霆的離去讓原本熱鬧的廳堂一時猶如墓室,鄭芝龍也被李沛霆這番夾槍帶棒的話嗆得半晌無語渾身發抖。若是按照他往年的脾氣,只怕早就拔出寶劍將李沛霆給砍了。但是。卻也是著實被李沛霆氣得夠嗆。若不是一旁的鄭芝豹始終在他身邊輕輕的拉住他的袍袖示意他,鄭芝龍當真是被李沛霆氣倒了。
“兄長,切莫生氣,李二先生絕對不是有意針對兄長的。”
“提督大人,學生也覺得李二先生話里話外似乎另有一番用意啊!”
到了僻靜之所,鄭芝豹、姜一泓二人命人端了熱茶來給鄭芝龍平順一下怒火,然后將自己的想法同鄭芝龍做了說明。
“李二倒是什么意思?姜先生,某家是個粗人,這種猜謎破悶的事。卻不是某家所長啊!”
“鄭公,”姜一泓換了一個公私兩便的稱呼。“您看,咱們今日之舉。不過是要請李二先生出頭來向主公勸進。故而才有此番舉動”
“而李二先生雖然聲色俱厲,卻也是個妙人。您且仔細想想方才他的那份斥責之語。”姜一泓滿臉都是獨得之秘的得意神態。
“李二剛才說了什么?”鄭芝龍看著弟弟和姜一泓兩個人各自一副心有靈犀的詭異神色,不由得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等他回味了一下剛才的話,卻似乎有所感悟。于是他霍然站起,“****的李二這廝!端得是好心思!這個舉動讓主公可以獲得實惠,又不必擔負什么罵名,進可攻,退可守!果然是好手段!”
當下三個人客客氣氣的打發走了客人,然后便齊聚在鄭芝龍的書房之中,趁著酒興,由姜一泓執筆,鄭家兄弟二人在一旁補充,尋了地圖出來不時的在地圖上指點勾畫一番。
三個人或是筆下來得,或是頭腦思路開闊,忙碌了一夜沒睡覺,奮筆疾書。等到東方現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終于將這篇文字寫完了,鄭芝龍鄭重其事的面向李沛霆府邸方向抱拳拱手,說了一聲:“謝了。”
第二天,一份鄭芝龍、姜一泓領銜,水陸兩軍和兩廣福建數百名官員聯名,標題代牧東南議的奏請,被送到了李守漢的公事房。
在這份奏請里,鄭芝龍帶著這數百名官員將領直言不諱的向李守漢說,現在天下大亂,大明有覆滅之危險,唯東南尚存有一絲元氣,可為中興之地。然前有流賊張獻忠竄擾,后有悍將左良玉不服管束,朝廷最后之根本有傾覆之危。當此危急之時,國公當以雷霆手段,代天子牧守東南諸省,建新軍、清墨吏、推新政、集錢糧,為大明守住這東南半壁江山,如此大明方能轉危為安。
東南互保提前了二百五十多年出來了!
街頭上幾萬人鬧騰的鑼鼓喧天的勸進場景,李守漢隔著一道宮墻可以裝聾作啞的假裝不知道,視作沒發生過。可是,這份幾百人聯名送到他桌案上的說帖,卻讓他不得不認認真真的去看。
一看之下,不由得李守漢腦海當中蹦出了這么一個念頭!
東南互保那是什么?那可是在李守漢的歷史書上臭名昭著的一件事!
北京城內的清軍和義和團在東交民巷,天津城內的聶士成也是統領所部和義和團一道圍攻紫竹林、老龍頭火車站等西方侵略者的據點。忠實的執行著朝廷對英法德意日美俄奧比利時西班牙荷蘭等十一國的宣戰命令。
可是,這道圣旨出了京畿、直隸便被視作“亂命”、“矯詔”。兩江總督劉坤一、湖廣總督張之洞等與列強合作,經控制著電報局的大買辦盛宣懷從中牽線策劃。由上海道余聯沅出面,與各國駐滬領事商定《東南保護約款》和《保護上海城廂內外章程》,規定上海租界歸各國共同保護。長江及蘇杭內地均歸各省督撫保護。這一點與擔心自己在長江流域的利益受到影響的英美兩家帝國主義不謀而合,當即便大力支持。
清室向十一國宣戰后。兩江總督劉坤一、湖廣總督張之洞、兩廣總督李鴻章和閩浙總督許應骙、四川總督奎俊、鐵路大臣盛宣懷、山東巡撫袁世凱等人紛紛加入,同各參戰國達成協議,史稱“東南互保”。
擔任兩廣總督的李鴻章更是直接給清廷拍電報聲稱對各國宣戰的詔書“此亂命也,粵不奉詔”。“亂命”一詞是李鴻章精心選擇的政治術語,李鴻章深知“若不量力而輕于一試,恐數千年文物之邦,從此已矣”,故稱“此亂命也。粵不奉詔。”
這件事牽扯到的地方督撫大員之多,官員們膽量之大,涉及地域之廣,后果之嚴重,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別的不說,當時宣戰詔書下至各地方時,郵政大臣盛宣懷下令各地電信局將清廷召集義和團民及宣戰詔書扣押,只給各地督撫觀看,并且電告各地督撫,不要服從此命令。湖廣總督張之洞更是隨后提出“李鴻章大總統”方案:一旦北京不保。就共同推舉李鴻章出任中國“總統”以主持大局。試問有哪個正常國家,中央向敵國宣戰了,可是地方政府卻和敵國簽訂了和平條約。規定互不侵犯,這不是漢奸行為是什么?可是就這種漢奸行為,居然還能為無數史學家所推崇,認為是保護了國家的元氣,杜絕了八國聯軍的侵略行徑。你怎么不說瓦德西等人根本就不用自己親自上陣了,自然有督撫大員把想要的東西送來了?!
徐梵澄在“蓬屋說詩”第十六則中記載:“有云:‘臣罪侍東南,不敢奉詔。’南皮(張之洞)奮然擲煙槍而起曰:‘這老寡婦(指慈禧太后)要駭她一下!改:臣坐擁東南,死不奉詔!——則其時大臣私對慈禧有此稱矣。”
據兆文鈞《辜鴻銘先生對我講述的往事》一文記載,辜鴻銘1900年曾向張之洞提出江南獨立計劃。辜鴻銘說:我提出江南獨立計劃。暫作緩沖,……我們好乘機盡快整軍備戰。并喚起舉國人民同仇敵汽,.和敵人作長期戰斗。保家衛國,北上勤王,爭取獲得最后勝利。
辜鴻銘是一個文人,他是不是在吹牛不得而知。可張之洞這件事卻是有旁證有人證的。作為朝廷的湖廣總督,你平日里玩命糟蹋朝廷的錢也就算了,居然還管太后叫什么“老寡婦”?還揚言要駭她一下?膽子還能比這個更大一些嗎?
至于說牽扯的人員之廣,這件事情里牽扯到了兩個十一年后往清朝的棺材上釘釘子的人物。除了時任山東巡撫的袁世凱之外,李鴻章幕僚劉學詢更是給一個人去信謂:“傅相因北方拳亂,欲以粵省獨立,思得足下為助,請速來粵協同進行。”
這個人名喚孫文。(嗯?以推翻滿清統治的先行者,為著名歷史發明家有良心的青年歷史教師猿某非所推崇的孫先生,怎么和一群滿清官僚扯到了一起去了?這不科學啊!)
地方政府如此公然的違抗中央的命令,讓人看出了清廷中樞的軟弱與空虛。從此威信掃地。在庚子之后,雖然說清廷加大了編練新軍的力度,一心要所謂的富國強兵。但是,通過東南互保事件窺出了清廷底細的有心人們、各實力人物由此開始軍閥化(典型例子即為淮軍發展而來的袁世凱系北洋軍閥諸部及原滿清廣西綠營及巡防營發展而來的舊桂系陸榮廷部)。他們已經實際上擺脫了清廷中央的控制,雖然表面上仍然效忠朝廷,仍然高呼萬歲,但是在心里已經把朝廷看成了一個傀儡和擺設。對于符合他們集團利益的中央政策,會加倍地放大執行;而對于損害他們集團利益的中央政策,可以滿不在乎地加以抵制。
宣統元年,作為攝政王、宣統皇帝本生父的載灃想殺袁世凱為哥哥光緒皇帝報仇而不能成,也是這件事的后果之一。在平定太平天國當中而形成、壯大的湘淮軍,坐大不過三十年,便有實力對抗中央,這便是洋務運動三十年官權泛濫的結果,地方政府手中權力太大,太多了的緣故。
其實紛繁復雜的表象背后,是經濟基礎的改變,馬老爺子的名言是絕對的真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不管清政府想如何努力,只要它不能改變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基礎,無論新軍洋務,都是鏡花水月。那些買辦享受著中外勾結的巨大利益,掌握著地方的稅收和軍隊,而清政府幾乎被摧毀殆盡。能依賴的,只有宗社黨和區區幾個省的土地,而這些土地,還遭受了來自帝國主義的嚴重威脅,尤其是庚子年,更是遭受了致命一擊。
實際上,今天的世界依然沒什么改變,我們數一數這些年戰亂的國家,烏克蘭,寡頭有私軍,敘利亞,民間到處是私軍。繞過那些皿煮毒菜的名詞,我們又可以看見,烏克蘭是歐洲對西方資本最開放的東歐國家之一,而敘利亞,在戰亂前也是搞了去工業化。這些國家,政府能掌握的資源,只有區區幾家國有企業和很難收上來的稅收,如此,國家如何強大有力?可惜的是,面對歷史的教訓和烏克蘭、敘利亞的血光,依然有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總是希望國家承擔更多的責任,而自己一分錢不掏,還高喊這是時代潮流。他們全然無視國家的力量來自人民的支持,他們抽走了支持,讓國家如何用強大的臂膀捍衛所有人也包括他們。因此,為了所有人也包括他們自己,不厚道的作者強烈建議他們去這兩個國家旅游一下,看看他們主張的東西到底會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而看到這些之后,是否還能對國有企業虎視眈眈,是否還能一如既往的偷稅漏稅,是否還能理直氣壯的高喊政府負責?有利可圖的時候拼命叫嚷要讓利,要尊重市場,可是當無利可圖或是要履行義務的時候,又反復強調這是國家的職責。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所以,買辦便是漢奸之中的精英分子。與那些我們印象里歪戴著帽子叼著煙,斜跨著盒子炮的傳統形象相比,他們卻是文質彬彬多了,頗有些風度翩翩的味道。但是,給國家帶來的危害卻是更大。傳統文化上的東林加上現代經濟意義層面的買辦,可謂流毒百年貽害無窮。
眼前這份文書就擺在面前,幾百個官員將領的簽名歷歷在目。這里面不光是有以姜一泓為首的原兩廣總督系統的明廷官員,更有鄭芝龍為代表的福建海商集團,其中還夾雜著不少南粵軍的將領。
這便令李守漢很是撓頭了。
“你們這是要讓我當袁世凱啊?”他面帶著苦笑掂量著手中的這份文書。(未完待續。)
ps:大家五一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