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七百一十七章 天崩地裂(九)

第七百一十七章天崩地裂(九)

第七百一十七章天崩地裂(九)

猛將如云:、、、、、、、、、

“大少帥!南軍的那些狗賊們好像撤退了!”

在驚恐萬狀中煎熬了一夜的左夢庚,黎明時分,熬過了最有可能動夜襲的時間之后,再也熬不住了,一頭倒在床鋪上,剛剛睡著,卻被手下人連聲喚醒。

“什么?謊報軍情,本帥殺了你全家!”

“大帥!”親兵急切間喊慣了,急忙改口稱呼左夢庚為大帥:“小的們怎么敢撒謊,金聲恒等幾位將軍已經在二堂等候大帥一起商議軍情對策了!”

“軍情可是真實的?”左夢庚腦子里兀自還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卻強打著精神來詢問面前的幾員左營大將。

“大帥,昨夜南軍營寨之中突然燈火混亂,人聲嘈雜,咱們以為是南軍要來趁夜襲擊咱們。但是,等了半晌也不曾見有軍馬出門。然后,咱們便派探子冒死出營去巡哨。”

的確是冒死,左營的探子個個都是老兵油子,這個時候出營去哨探,那不亞于是那腦袋拿下來當球踢。可是,在金聲恒王體仁等人的金子銀子和刀子威逼利誘下,還是有幾十個斥候出營夜探。但是,也不敢太過于靠前,只是在南粵軍與左營之間的空白地帶,遠遠的望著南粵軍營寨之中的燈火,躲避著巡哨隊伍,充當一個觀察哨的作用。

此時,這些滿頭滿臉都是草葉泥土,一身都是血水混合著泥土而變得灰頭土臉的斥候們,就站在了左軍的幾位頂兒尖兒人物面前。(不要說為啥草葉泥土,血水泥土的,你在白天剛剛打了一場數萬人傷亡的戰場上趴一晚上看看,你要是還能保證服飾整齊,面貌整潔,那就不是生活了,而是各種抗日神劇。)

“把你們昨晚到今天早晨看到的,好生向大帥稟明!”

從昨晚上開始,南粵軍營寨之中,便是燈火不絕,人聲不斷。雖然人來人往,但是并不嘈雜吵鬧,反而顯得頗為井然有序。這些斥候們摸不著頭腦,也不敢靠近了去窺視。到了東方露出魚肚白,只看見一隊隊的南粵軍押運著輜重物資,開出營盤,到江邊或是將物資搬運上船,或是押著輜重沿江而走。

“從第一隊人出營、上船,到現在,至少應該走了有五千以上的軍馬,又有數萬咱們的被俘兄弟被押送走了。”

“大小船只走了不少。炮船至少二十艘,民船,商船、沙船至少走了數百艘!目前,我看見梁國公的座艦,也有不少人在艦船上忙碌,升了幾面風帆,有人往船上搬運清水菜蔬等物!”

“大帥!這。。。。”

左軍的將領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要是說打敗了潰退,這他們都是經驗豐富,可是,逃跑的話,哪有這么井然有序波瀾不興的?那種事,在他們看來,應該是比沖鋒進攻還要拼命的。什么人喊馬嘶,喊打喊殺聲不斷,捎帶著把沿途的村莊鄉鎮再洗劫一遍怎么著也不能把這些村莊鄉鎮留給敵軍。然后,撤退的時候,自己的部隊控制住渡口路口隘口等交通要點,不讓別的部隊通過。必要時可以把機槍加起來,等老子的隊伍都過去了,再把浮橋燒了,至于說別的部隊過得去過不得去,管老子啥事?!

(停!停!劇本又拿錯了!你說得是隔壁**的事!左良玉左夢庚父子手里能夠有機槍嗎?!混賬!)

撤退,是極為考驗一支軍隊的組織紀律性和內部機制,統帥、將領、軍官對部隊的控制能力組織指揮能力的。能夠把撤退組織得好,做到井然有序風平浪靜的,絕對是一支有戰斗力的強大軍隊。可惜,這么有技術含量的事,左夢庚們做不到。

“走了五千人,炮船二十艘?!”左夢庚開始躊躇了。他反復的在大廳來回踱步。“梁國公的帥旗還在九江城中嗎?主力還在嗎?”

“大帥!都還在!目前出來的都是警備旅的旗號。除了警備旅之外,水師6營和近衛旅的都不曾見到!”幾個斥候很是老實的把自己所見都竹筒倒豆子一一說明。

“哼!主力在原地不動,只是讓警備旅這樣的隊伍押著老子的人向東走了。這擺明了是給咱老子挖坑!打算示弱,讓老子去進攻,想打老子的埋伏!等咱們的隊伍一離開營盤,你們信不信,他們東進的隊伍會立刻掉頭殺回來,抄了咱們的后路,把咱們剩下的這幾萬人一口吃掉!”

“大帥說得對!”

“南蠻子,不但打仗時狠,算計別人的時候更是狠!”

“咱們不能出去!不能上這個當!”

左夢庚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獰笑:“對!咱們不但不能上他們這個惡當,他不是給咱老子下了香餌料打算釣咱們這條蛟龍嗎?咱們就把香餌給吃了,魚鉤留下了對付他們!”

“大帥,那咱們怎么辦?!”

“南蠻子們為了引誘咱們出營攻打他們,大隊船只東下了,江面上勢必空虛。咱們這就正好利用這個空檔,派人過江去和黃闖子手下的馬得功、田雄等人聯絡,把咱們營里的金銀珠寶帶給他們一批,請他們在江北拘刷船只,籌劃迎接咱們過江去共謀大計!”

左夢庚口中所謂的共謀大計,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早在他們父子放棄了武昌或者說是被李自成大軍打得望風而逃從武昌跑出來一直逃到九江時,他們便與江北的各路人馬悄悄的有聯絡,彼此之間交換信息,串聯。

如今,江北局勢不穩,四鎮兵馬都有些群情洶洶,一場嘩變眼看著就在眼前。這種事又怎么能少得了素來在這種事情上經驗豐富的平賊鎮左良玉部呢?

雖然距離左夢庚最近的黃得功素來以忠義而聞名,可是,他忠于朝廷,不等于他部下的田雄、馬得功等人也是如此。

歷史上,在兩軍交戰的戰場上,田雄、馬得功二人便決定降清。黃得功不知軍心已變,把劉良佐派來招降的使者處斬,引兵出戰。叛軍趁黃得功不備,暗中猝一箭,射中得功喉部。黃得功自刎而死。弘光皇帝被田雄等活捉獻給清方。有一種記載描寫了當時的場面:“田雄負弘光皇帝于背,馬■喚(馬得功的外號)執弘光二足。弘光慟哭,哀求二人。二人曰:‘我之功名在此,不能放你也。’弘光恨,嚙田雄項肉,流血漬衣。”

啥意思呢??“你是我們兩個人的功名官職,榮華富貴,后半輩子的飯票,哪能放你走呢?!”為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兩個人一個背著弘光皇帝,另外一個抓住弘光的兩只腳,唯恐另外一個人放走了他。

也就是因為這段綁了弘光皇帝來獻的功勞,二人被清廷加官進爵。浙江總督張存仁奏稿殘件中說:“總兵田雄收黃蜚潰敗之卒,縛弘光以投誠。”以其“勞苦功高”建議清廷授以提督之職,見《明清史料》己編,第一本,第二十頁。

左夢庚此時的想法,如果南粵軍當真因為某種原因在給予自己重創之后收兵撤走了,那么,咱老子就做兩手準備,一個是向梁國公痛哭流涕的檢討自己的錯誤,請爵帥收編自己的軍隊,從此便為爵帥前驅,效犬馬之勞。另外一個,那就是想辦法渡過長江,到江北去同江北各路兵馬合流。以左軍的氣勢名望,在江北各軍當中,仍然是穩穩的坐定第一把交椅地位。

所以,左夢庚眼下就是一個態度,不管你南粵軍如何的示弱,誘敵,咱們就一個態度,“嚴守營寨,堅壁不出!”

這一點,是出身遼東軍中的左良玉沿襲下來的精髓體會。

但是,剛剛安排好各營各鎮的防守,外面又有新的軍情到了。

“稟大帥!江邊上,梁國公的座艦已經開始升帆,有大批人員護送著一乘軟轎上了船!另外,在梁國公座艦附近停泊的傲梅號,也已經升帆,李華梅那頭母老虎的認旗,也在桅桿頂上豎起來了!”

“可曾看到母老虎李華梅和梁國公本人?”

“這個卻不曾見到!不過,在江邊碼頭上,出現了近衛旅的旗號。”

什么?

斥候頭目的報告,頓時讓在場的左軍將領們態度為之一變!

“近衛旅的旗號出現在了九江碼頭上?”

“有多少人馬在碼頭上?”

“當真是近衛旅的兵馬?”

誰都知道,近衛旅是南粵軍戰斗力的核心,也是全軍的精銳部隊。更為重要的是,他們和漢家羽林、成吉思汗的怯薛歹一樣,都是跟隨著主帥行動的部隊。也是主帥手中掌握的最關鍵一支戰略預備隊,隨時投入到戰場最關鍵的時刻和最能改變戰局的位置方向上。

近衛旅出現在了九江碼頭上,這就說明,李守漢也有可能當真的準備東下,撤離九江回南京去。

“咱們的斥候離得遠,看得不是特別清楚,大約有六七面營旗,二三千人登船,有民夫和咱們的被俘兄弟搬運火炮到船上。那些火炮,都是把炮身、炮架拆開了,裝箱抬到船上下到底艙里!要不是當真撤走,怎么會把大炮都拆了?!”

“還有,屬下也到碼頭附近窺探,那些集結在碼頭附近準備登船的兵馬,有些人因為焦躁,加上天氣也有些暖和了,便把頭盔摘了下來,軟帽子下面,全都是光頭!”

這就沒錯了!南粵軍和清軍有一點相像的地方,那就是型。清軍是金錢鼠尾,而南粵軍則是另外一種。凡是主力精銳部隊,都是毫無例外的光頭。按照李守漢的說法,這是為了在遇到頭部外傷的時候,好進行搶救包扎。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傳來傳去,在南粵軍內部就成了區分主力精銳部隊和一般部隊的標志了。所以,凡是警備旅以上的部隊,幾乎毫無例外的一色都是光頭。而各處的守望隊、動員旅等部隊,隊長以上的軍官也是一色的光頭,用來顯示自己的資歷和戰功。

“大帥!南蠻子這是真的要走啊!”

“肯定是南京城里生了變故!老李頭這才急急忙忙的要趕回南京去滅火!不然,以南粵軍的行事風格,他們不把咱們一刀一個的都給砍死,那才叫見了鬼了呢!”

“大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趁著南京城里有事,南軍要撤走的好機會,咱們集結人馬,給老李頭屁股上來上一刀,也出出咱們胸中這口惡氣!也讓天下人看看,咱們左軍的利害!”

“就是!老金說得沒錯!老李頭回了南京,他的營盤里,輜重糧草少不了!咱們此時不搶他一把,恢復一些元氣,更待何時?!”

這些左軍將領個個都是在軍中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了。深知軍中慣例,大凡軍隊行軍、撤退,那些緊要的,值錢的物資大抵是隨中軍行動,可是,像什么糧草、火藥、器械這些笨重的,行動搬運不便的,就只能在后軍之中緩緩行走了。

這個時候,要是咱們趁著南粵軍主力已經上船往東走了,就留下一些看守押運的兵馬,沖過去搶一把,不但把咱們作戰損失能夠彌補回來,也可以在世人面前大聲說一句,號稱成軍以來未曾有過敗仗的南粵軍,被咱們左軍給打敗了!

以南粵軍這么土豪的軍隊,他們留在后軍當中的笨重物資應該也不會差得到哪里去!搶了南粵軍的糧臺給養,勝過搶劫幾座州縣了!

“此事不可草率行事!再去打探!一定要近前了去看看南軍的動向,探查清楚他們的底細!”左夢庚強自壓住那顆火炭兒般熱的心,努力使自己變得冷靜下來,吩咐軍中的斥候們前去偵察南粵軍的動態。

等待的時光總是十分的緩慢。眾人在大堂上百無聊賴的煎熬了半晌,終于有斥候回報了最新的南粵軍軍情。

“啟稟大帥!九江城中,梁國公的帥旗降下來了。他老人家的座艦,已經升起了三分之二的風帆,周圍護衛的炮艦,運送兵馬的沙船也已經盡數升起了風帆!看樣子,就要出港了!”

“九江城中,眼下是誰在哪里?!”左夢庚的一顆心激動的都快要跳了出來了。他知道,軍中帥旗那是絕對不能隨意移動升降的。當初李華梅在塔山功虧一簣,就是因為她的認旗被炮彈擊中,打斷了旗桿,才導致遼東軍鎮軍心大亂,最后全軍潰退的結局。所以,帥旗,是絕對不會輕易移動升降的!既然九江城里的李字帥旗已經降下來了,那就說明,南粵軍撤退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現在,李守漢既然已經走了,那么,九江城里由誰當家作主,留下了那位大將殿后鎮守,就是左夢庚們關心的頭等大事了。

聽完了斥候報告的最新情況,左夢庚金聲恒們無不是放聲狂笑起來?

九江城頭,升起來的旗號,“總督江楚應皖等處剿寇事務”,這個職務官銜,是被左良玉軍隊扣押在軍中的袁繼咸的。想不到,左軍派到南粵軍中去充當談判橋梁的俘虜肉票,轉眼之間卻成了九江城中的主人。這如何不令左夢庚們心中狂喜?要知道,袁繼咸部下將領張世勛此時就在大堂之上。他在左軍東下過程中,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他同左部將領私下勾結,夜間縱火焚燒全城,頓時大亂起來,袁部諸將不能存身,劈門而出,同左軍合營;左良玉部兵乘勢入城殺擄淫掠。

袁繼咸部下的兵馬都在左夢庚手里,他本人也是左軍的肉票俘虜,見了左軍攻城,他哪里還會有一星半點兒的抵抗之心?不開城迎接都是好的。頂多就是衣冠袍帶的遙望帝闕,焚香叩拜之后懸梁、投水、服藥自盡而已。

既然是九江城里由袁繼咸當家作主,吃人的老虎已經沿著水路撤退了,那么,鬣狗豺狼們的氣焰就囂張起來了。

“各營聽令!”

左夢庚第一次感覺到作為一軍主帥的威風、權勢。

“標下們在!”

“檢點兵馬,選拔精銳選鋒。飽餐戰飯,拴束衣甲,整理兵器。黃昏時分全軍以內營五千親軍為先導,拿下九江城!”

“派人過江,告訴田雄、馬得功,跟他們說,就說老子們要去九江城喝酒吃肉,想來的話,就趕快準備好大小船只過江來!”

黃昏時分,左營內營親軍,以五千騎兵為先導,昂然然出了營盤。

視線的盡頭便是九江城的城墻。身后的大江,江面上已經隱約可以看到從江北趕來的黃得功部下總兵田雄、馬得功派來分一杯羹的船隊。

“兒郎們!九江城里有的是肥肉細糧,有的是上好的甲胄刀槍,有的是金銀!不怕肉肥的,不怕銀元沉重的,給本帥上去!”

左夢庚惡狠狠的吼叫了一聲,那些眼睛已經被財富和殺戮奸淫刺激得紅紅的內營親軍們怪叫一聲,策馬亂哄哄的往九江城而來。

已經可以在暮色之中分辨出城墻垛口的輪廓了,突然間一聲炮響,仿佛千百個霹雷從地下炸響一般,原本昏沉沉的城頭上頓時燈火通明。

“左將軍,何以此時方到?累人久侯!施瑯在此置酒相待,等候多時了!”

城頭上,原本的袁字帥旗被人扯下來,升起來的,卻是南粵軍的水師統領,施瑯的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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