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李守漢翁婿開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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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李守漢翁婿開荒
“施瑯這三仗下來,前后擊潰、收容了幾十萬人馬,收復了大小城池數十座。對于父王你擁立唐王監國,那是一樁極好的事情。如何又有了大難題?”
李華梅有些氣惱,她在父親面前為自己的丈夫辯解,同時也是在爭功。
“二丫,你只看到了尊侯三仗平定了江西,收復了城池,擊潰了清軍這幾十萬人馬,將江西的局面穩定了下來,甚至,把兵鋒推進到了長江南岸,直接威脅到了清軍的長江航運。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父王,您說說,這其二在哪里?”李華梅將親兵送來的一碗冰鎮酸梅湯遞到了李守漢手里,濃郁的桂花,被冰塊鎮著,配合著湯里面的糖,發出陣陣隱約的甜香味道,在這悶熱的節氣里,讓人精神一爽。
兩口冰鎮桂花酸梅湯入口,李守漢的思路也清晰了不少。
“贛北各地,多年來兵災匪禍的,說是一片焦土赤地千里有些過分,但也是殘破不堪,養活不了大軍。不然的話,施瑯也不會用他手中的輜重糧草做誘餌調動金聲恒、王允成等人上鉤了。可是,如今這個地區,從長江南岸的九江、南昌、一直到吉安府、贛南等地,都是我們控制的地方了。那,休養生息、恢復農桑,養活這一方百姓,養活這幾十萬人馬的責任就在我們身上了。”
“何況,最近這段日子,你舅舅安排林琨那廝正在南京同洪承疇虛與委蛇的和談,為得就是給咱們爭取到兵馬物資調動部署的時間。可是,施瑯這么一打,大家的面皮全都扯掉了,談判?那是萬萬不可能了。動手準備打吧!這一動手,便是幾十萬兵,無數的糧草軍餉投入進去,不死不休的結局。”
見父王說到了兵馬糧餉之事,不由得頓時讓李華梅胸中豪氣頓生。
“父王!打便打!難道我們李家還怕他多爾袞不成?!論起兵馬來,兒臣日前在公事房也檢點過兵司送上來的文書,各鎮兵馬,到位的已經有了接近六十萬人!其中有三十萬人已經開到了閩浙邊境地帶,只需數日便可進入浙江。或者是經贛南直接開進江西!”
“說到糧草,別的地方咱們便不提了,單說在這松江府,還有在這上海商貿區,吳淞口外的幾處島嶼上,便儲存了足夠二十萬人支應半年的糧草油料。火藥炮子軍裝器械等物更多!咱們還怕打不贏他多爾袞?”
說到兵馬錢糧,李守漢也是頗為自豪的,幾十年的埋頭苦心經營,終于在這個時刻見到了效果。嚴格按照道、府、縣、鄉鎮、村、甲落實的各級行政機構,平日里便執行著寓兵于民的法規。凡是成了丁的青壯年,必須要按照相關的規定,在農閑時節接受軍事訓練,如果你不想接受這個規矩,那么也簡單得很,立刻便有村子里的人到你家來幫你拆房子、搬家。然后,你家里的田地也會換個主人。“任何人都不能光享受權利不承擔義務。”而且,這不僅僅是義務,在那些習慣土里刨食的老一輩看來,讓子弟們出去接受訓練,不但可以省下家里幾個月的口糧,還可以結交一些朋友,見見外面的世面。如果運氣好得話,也是一個進身向上的機會。總是有隔壁村的老誰家小誰,跟著哪位將軍出去平亂打仗,繳獲的戰利品、賞錢就把家里的房子給翻修了,又向官家領了執照,準備再開幾百畝的荒地這類的消息傳來。
幾十年的潛移默化,南中的百姓已經不再把當兵當做一條窮途末路時的求生選擇了,而是作為一條向上改變提高家族和個人生存狀態的道路了。所以,一道動員令下達,立刻便召集了幾十萬在內地將領眼中“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的精銳之師。本來就是嘛!這些兵馬都不是那些生瓜蛋子的新手,都是經過數月甚至半年以上軍旅生涯的人物,熟悉軍中制度,熟悉各類旗幟信號,熟悉手中的器械,這不是精銳是什么?
如果不是李守漢顧忌到擔心抽調人馬過多,會對南中社會造成動蕩,進而影響了南中各地的工農業生產,他可以一下子便召集二三百萬人馬出來。反正庫房里有的是糧食,足夠養活這些人的。
他也不止一次的聽到主管糧食存儲的戶司主事向他抱怨,說什么自從停止了向中原各地出售糧食以來,南中各地的倉庫里堆滿了糧食,光是官倉里就堆了至少十幾萬萬石稻谷,這還不算各地數目更加龐大的地方倉庫,各處村子里的思無倉等義倉性質的庫房的儲備數目。
“所以,施瑯拿下了整個江西,我倒是不擔心能不能養活這塊土地上的人。”李守漢放下了隱約能夠看到碗里存留的幾朵桂花黑影的百合瓷碗,“贛南好歹這幾年在我們的管轄之下,沒有什么大的災禍,也算是平靜。這幾年下來,府庫里也有些糧食積存。便給贛南巡撫發個文書過去。令他將各處的余糧北運,交給施瑯使用。只要能夠支撐過兩三個月,兩廣的糧食便能運到江西,同時,江西各地的晚稻也可以派上用場了。”
“還有。你寫封家信給尊侯。信里告訴他,就說父王對他在江西的作為很是欣慰。但是,也給他吹個風,就說大將軍、梁國公要在朝會上好生的懲戒施瑯將軍一番,治他的不聽號令,擅自專權之罪。”說到了這里,李守漢很是難得的做了個鬼臉,倒是逗得傲蕾一蘭抱著的兒子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李華梅知道,這是父親要給施瑯在江西的所作所為定性,然后在官場和朝堂上給施瑯收場。消滅了投降清軍的幾十萬前明軍,這條不但不是罪名,反而是戰功,剿滅了叛逆嘛!可是,收容了李自成余部的這幾十萬人,這條,可就不是啥體面的功勞了。說不好,換了別人,可能都是殺頭滅族的罪名。當然,也只是嘴上。畢竟在清流們口中,李自成攻下了北京城,逼得崇禎皇帝上了煤山。他們卻從來不說如果不是他們各種作為的話,李自成可能根本就不會起義,而是安安穩穩的當他的郵遞員。
可是,他們如果看到了施瑯大喇喇的收容了他們眼里口中弒父弒君的大逆不道之徒之后還風平浪靜的,那么,這群職業噴子嘴里爆發出來的戰斗力不要說收復南京了,直接渡過黃河收復北京重新把崇禎皇帝從黃土里請出來然后重新風光大葬,跟著殺出山海關直搗沈陽,接著便是把赫圖阿拉都實行茅草過火石頭過刀人口換種的措施都很輕松。
何況,施瑯收容的這幾十萬人闖營兵馬里,也有不少的墻頭草。原本拉著隊伍脫離了本隊準備單干的一些人,原本是正在首鼠兩端左右為難,是占山為王還是投降清軍之間舉棋不定之際,突然傳來了闖營,哦,不,是大順軍和南粵軍合作,全軍歸順南粵軍的極大利好消息,這如何不讓這些人立刻腳底下踩上了風火輪一樣的連夜火速歸隊?誰都知道南粵軍的富庶,靠上了這棵大樹,不要說什么糧餉器械,什么官職俸祿了,一旦有一天梁國公他老人家身上的蟒袍多出了一個爪子,或者是衣服換了顏色,那咱們這些人,不也是開國元勛了?
于是乎,風卷云聚,順軍余部一下子又十幾萬人歸隊。
前后兩批人馬,大順軍余部和金聲恒、王允成等人的俘虜、降兵,加起來已經是一個恐怖的數字了。接近百萬之眾!雖然這里面有不少人,按照施瑯和南粵軍的標準,屬于拉來湊數的壯丁,但是,近百萬的青壯年湊到了一起,姑且不說對江西當地的恢復生產造成了多少勞動力的缺口和壓力,單單是每天吃飯喝水都是一個天文數字,更不要說是因為精力沒處去宣泄而發生的打架斗毆偷雞摸狗調戲婦女等治安問題了。
但是,在南粵軍雄厚的物質基礎,還有施瑯本人曾經橫掃遼東半島,用數萬韃子的身體墊平道路的“光輝事跡”而產生的兇名震懾下,這些人倒也還算是規矩,老老實實的在修水平江等地休整補充,把施瑯撥給他們的數萬原左軍戰俘補充入營,把原本空虛了不少的建制補充完整。
施瑯和李守漢共同擔心的,就是剛被他從清軍手中收復的這些地區的行政問題。為此,施瑯在上奏的文書當中要求,至少要給他十幾個府的行政班子架子。他好把贛北、贛中、湘南等地的行政恢復起來。其實,也就是把這塊地區徹底的南中化。眼下,這片廣袤的地域,大多數府城都是由駐守在這里的南粵軍派出副職軍官和一些老成持重的軍官士卒在那里主持政務。其實,也就是勉強維持運轉,最大最多的任務就是保證施瑯所部的軍需和軍令暢通,臨時應付一段時間還可以,時間久了就不行了。至于說各處縣城,除了一些處于交通要道,兵家要點的縣城之外,其余的都是交給一些靠近南粵軍的當地士紳臨時管理,這些人在,少不得各種把持,各種貪墨勒索侵占都有。但是施瑯也只能暫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二丫,你看這樣好不好,讓尊侯在當地選拔賢能士紳,任命他們為各級官吏,如何?”李守漢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父王,天氣熱,您是不是有些昏了頭了?”李華梅對于父親的這番話毫不客氣的嗤之以鼻。“在當地選拔?大明律例還有回避原籍幾百里任職的條文呢!要是在當地選拔官吏,任命他們,讓他們手里有了行政權力,這還了得?!父王,您不是一直以來都最恨這些士紳嗎?如何今日又要用他們?”
李守漢見女兒這般懟自己,卻不以為忤,反而心中竊喜。他可是知道,在群眾沒有被發動起來之前,那種所謂的皿煮選舉,往往選出來的都是當地的豪紳大戶的代表、代言人,甚至是豪強惡霸。這些人平日里便橫行鄉里把持鄉鎮行政,一旦讓他們有了名正言順的官職,那這種惡勢力還得了?
“你們說的那是皿煮形式,我們干的是民主實質。”李守漢想起了當年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到的老前輩們,面對著新區當地頭面人物的指責,質疑他們不采取在當地搞皿煮選舉投票的方式組建政府,而是用太行山、山東的老區干部搭配好完整的一套政府行政班子當日便可開展工作的方法表示質疑時的回答。理由嗎,就是剛才李守漢自己想到的。那樣的方法,在當地盤根錯節的關系網中一點變化都不會有。所以,要想改變的話,就要徹底的燒上一把野火,然后下大力氣把那塊土地深翻一遍,跟著灑下石灰,這樣,生荒地才能漸漸的變成熟地。然后,這塊熟地上才能按照播種者的要求生長出各種農作物來。而不是各種荊棘稗草,或者是看上去很好看但是卻是劇毒無比的五顏六色的各種蘑菇。
對于如何在贛北贛中湘南等地放火燒荒,然后深耕挖根,施瑯在另外一份沒有題目,只是在白皮上寫了條陳兩個字的文書上詳細的說了自己的想法。除了要南粵軍派出十幾個府的行政班子之外,他準備充分利用手中的人力資源,也就是把主意打到了大順軍余部和那些金聲恒王允成所部的俘虜身上。
這份條陳,寬泛點的意義上說可以算得上一份可行性計劃書,倒是讓李守漢看了頗為親切。里面,施瑯將他手中的那幾十萬金聲恒所部的俘虜分門別類的做了歸類,并且根據不同的情況,做了處理。第一類,便是那些跟著金聲恒王允成等人在左良玉的軍旗下走南闖北多年,所謂見過世面的老兵油子,積年老賊。這些人,在別人眼里也許算得上是精銳,是必須要糾合在一起的四方之精銳。但是,在南粵軍的標準評判下,卻是一群不懂得配合,不遵守軍紀的烏合之眾,留在軍中,只能起到負面作用。
對于他們,施瑯給出了一個極為恰當,但是,卻讓李守漢和李華梅父女都倒吸一口冷氣的處置意見。“擬送至南中,打散建制,或送至礦場,或送至林中,充當苦役官奴,遇赦不赦,不享受普通官奴待遇。”這也就是說,讓這些人一直干到累死的那一刻為止!這一類人,作為金、王二人的部眾核心,為數也是很多,加起來不過一萬多人。再加上各級中下級軍官、小頭目,算起來,也頂多三萬人。去掉了這三萬人的核心、骨干,剩下來的幾十萬人,在施瑯眼中,那就是一塊擺在案板上的肥牛肉,只管任憑他琢磨著如何下刀,如何烹飪。
第二類人,便是在金、王二人軍中廝混了一段時間,但是卻又不是什么老兵精銳的,這些人,為數大約在十幾萬人,不過,這其中也要詳細甄別劃分一下,其中也有不少散兵游勇,山匪馬賊,地方官紳組織的團練。這些人,對于地方情形熟悉,又與地方上的土豪劣紳世家大族有著這樣那樣千絲萬縷的聯系,有些人根本就是世家大族豢養的爪牙。對于這些人,施瑯的意見,“擬仍如上述核心骨干成員處理!”也就是說,這些人是不可造就不能改造的,既然不能作為有用之才,那就丟到合適的地方去燃燒生命,散發光和熱去吧!搬掉了這些絆腳的小石頭,他施瑯才有可能在江西放手開荒。去掉了這些人,余下的十萬多人,施瑯便要好好的算計一下了。他準備將這些人挑選一下,選拔出一些人來作為自己的輔兵或者是預備隊,留下了補充損失。另外,再以一縣數百人,一府千人上下的規模編制起常備隊,專門負責境內治安之責。這樣,便可以騰出兵馬來作為可以機動使用的“活兵”,而不是大量兵力變成守備治安力量。除去這些人之外,余下的幾萬人,施瑯準備好人做到底,將他們送給大順軍余部,去補充、壯大他們的力量,讓他們盡快回復元氣。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施瑯有沒有和牛千刀木牙狗等人配合,派遣一些人到順軍各部去充當耳目,就不得而知了。
而人數最多的一部分,就是金、王二人在江南江北各地拉來的壯丁了。為了湊數,壯大自己的聲勢,這兩位抓起壯丁來可謂是挖空了心思。什么趁著集市把圩場包圍起來,凡是不穿開襠褲的,能夠不用拐杖走路的男子盡數抓走,什么夜間包圍村莊,以盤查奸細盜匪為名將男女老幼分開,將男子盡數帶走。等等手段,五花八門。
對于這些基本上算是良家子弟,或者干脆就是一群淳樸農民的人,施瑯也不打算輕易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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