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咸豐同治三朝嬪妃陸陸續續的都到了,今個大家伙都是喜氣洋洋的,倒也不是這樣的合宮聽戲是難得的機會,只是因為今個大家邊上多了許多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讓人賞心悅目之余不免得更加覺得自己年輕了起來,最年輕的一批也就是英宗皇帝的后宮們了,只是過了十六年,昔日的如花美顏也染上了風霜,如今看著這些人,不免生出后浪推前浪之感。他他拉氏的姐妹花一起跟著瑜貴妃住,兩個人低眉順眼的坐在瑜貴妃的后頭,年紀大些的那位美麗少女只是時不時的抬起頭打量著左近,轉過頭一不小心就見到了麗皇貴太妃身后的靜芬,靜芬今個打扮的和以前的簡樸不同,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綢緞旗袍,上面淡淡的繡著深綠色的蘭草花樣,頭上挽著發髻,放著大旗頭,氣頭上的偏方是用的純銀,一應的首飾都是用的純銀,那純銀打的十分亮麗,且又用紫色的碧璽石鑲嵌其中,故此看上去整個人雖然清新淡雅,卻也不素凈,太素凈的首飾是不適宜在尊上者前面出現的,臉上精心著意畫了妝容,嘴唇鮮紅,她正在揮著團扇,和前頭的麗皇貴太妃在說著什么,似乎注意到了這邊的目光,轉過眼,看到了他他拉氏的眼神,靜芬冷漠的看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朝著他他拉氏點了點頭,隨即轉過頭不再理會。
他他拉氏倒是嚇了一大跳,連忙轉過頭來,目不斜視的看著前頭,行李砰砰砰亂跳,“妹妹你這是怎么了?”邊上的姐姐察覺到了妹妹的不對勁,“沒事兒,”他他拉氏搖了搖頭,“沒事兒!姐姐您放心。”
不一會,光緒皇帝就陪著皇太后到了,兩個人在寶座坐下,太后笑盈盈的看著各人后面的那些秀女們,一掃而過,只覺得個個漂亮,極為賞心悅目,“今個園子里多了這么多人,倒是咱們的福氣了,”她對著身邊的云皇貴太妃笑道,太妃點頭含笑稱是,她的下首坐的是瑛貴妃,“瑛貴妃,惠慶公主呢?”
瑛貴妃回道,“惠慶公主前些日子去騎馬,受了風寒,這幾天還不得好呢,故此不敢前來,怕病氣帶過來。”
“叫太醫了嗎?”太后關切的問,“這事兒怎么不早些來稟告我呢。”
“已經傳了太醫了,太醫說沒什么大礙,只要清清靜靜的休養幾天,別亂跑亂跳就是了,故此沒有來稟告老佛爺。”
“那就罷了,”太后說道,“她這么愛熱鬧,今個這樣熱鬧的場面她沒得見,也是活該。”
大家說笑了一會,升平署的太監就上來請安獻戲折子,太后知道頭一出必然是要自己點的,她隨意的翻了翻戲牌,頭一個就是《定軍山》,“就這出吧,”太后擺擺手,“叫他們也都點一點,今個大家都盡興著。”
“是。”
敘述蜀老將黃忠,當曹操攻打西蜀重鎮葭萌關時,發揮老當益壯精神,向諸葛亮討令拒敵,打退敵將張,乘勝攻占曹軍屯糧的天蕩山,后又再接再厲地用計斬了曹軍大將夏侯淵,奪取了曹軍大本營所在的定軍山。這戲是老生戲,最注意唱功了,皇帝雖然不太懂戲,但是也知道這一出是好戲,“譚老板的定軍山,是最好不過了。”
“是啊,”太后點點頭,“咱們就好好聽著吧。”
這一出戲是極為熱鬧的,如此打打殺殺過了好一會,黃忠得到了一份書信,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喜過望,“且住!老夫正在無計可施,夏侯淵這封書信來得是剛剛湊巧。明日午時三刻,與他走馬換將;先叫他放回我國先行陳式,然后再放他侄兒夏侯尚。老夫習就百步穿楊,將他侄兒射死,那夏侯淵必不干休,領兵追我;那時老夫殺一陣、敗一陣、殺一陣、敗一陣。敗至在曠野荒郊,用拖刀之計,將他斬在馬下。夏侯淵哪,夏侯淵!你不來便罷,你若來時,中了老夫拖刀之計也。”
隨即唱了一段西皮快板)這一封書信來得巧,助我黃忠成功勞。站立在營門三軍叫,大小兒郎聽根苗:頭通鼓,戰飯造;二通鼓,緊戰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進退俱要聽令號,違令難免吃一刀。三軍與爺歸營號!”最后一句又換成了西皮散板,這個時候黃忠的情緒從激昂換成了沉思,“到明天午時三刻成功勞。”
宮里頭的人聽戲是不鼓掌的,饒是如此,大家伙還是眉飛色舞,極為高興,譚老板的老黃忠可真是難得極了,太后滿意的點點頭,“好嗓子,的確是好啊!”
后頭那就熱鬧了,什么孫悟空大鬧天宮,三打白骨精,或者是借東風,西廂記拷紅等等,都是極為精彩的折子戲,這都無需一一贅述了,再過了一會,又演了一出《牡丹亭》的“游園”,杜麗娘款款的從后臺走了出來,見到時候差不多了,麗皇貴太妃轉過頭看了靜芬一眼,靜芬點點頭,拿著扇子站了起來,微微一福,轉身離開了賞心臺。
皇帝是不太喜歡看這些一個人唱的戲,只覺得悶,所以這個時候他也趁機站了起來,對著邊上的慈禧太后說道,“親爸爸,兒子且去更衣。”
告了假,皇帝也轉身,從樓梯上噔噔瞪的走了下來,他的額頭上都是細汗,一邊拿過了龐德祿手里的帕子,一邊抹汗,“井水拿來了嗎?快給朕洗把臉,可真是熱死了。”
“萬歲爺,龍體可不能用井水刺激著,這容易傷風。”
“怕什么,”皇帝笑罵道,“朕的身子好著呢,洗把臉又有什么打緊。”
后頭的第二進院子,是專供帝后們更衣補妝的地方,皇帝走下樓梯,朝著后頭走去,過了門檻,就到了東邊的一個圓拱門,那里頭就專門是給皇帝更衣的,這原本應該沒有人在的,但是皇帝驚訝發現這里頭居然還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