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存了想要打劫的意思,只是年紀大了,”太后捏著佛珠不停的轉動著,“臉皮反而薄了,還真不好意思朝著日本人下黑手。頂點小說23”
“日本人算不得什么,”李蓮英眼神一閃,“老佛爺預備了那么多的后手,日本人只要敢動,那就沒他的好。”
“噓言多必失啊,”太后笑瞇瞇的說道,“罷了,便宜日本人了,這一次我就先不去管他了,可英國人不來,這萬國大會,可就少了一塊,終究是美中不足,英國人幫著日本人來壓著我,我倒是也不能讓日本人閑著,自己不好出手,請別人出手吧,”太后伸出手掌,偏過頭,悄悄的對著李蓮英說道,“花點銀子,叫人如此如此,也算是摟草打兔子,兩不耽誤了。”
“老佛爺智深似海,”李蓮英大拍馬屁,“奴才這就去辦。”
“這些人啊,一點也不讓人省心,”太后搖搖頭,“要鬧一鬧,那就鬧一鬧吧。”
雖然已經親政,但皇帝每日還要上一兩個時辰的課,李鴻藻和翁同徐桐還有王愷運四人,是漢臣里頭的師傅,其余的騎射滿文等另算,徐桐上的課最少,李鴻藻次之,翁同兩三日就有一日來上,可畢竟不及王愷運,除卻休沐之日,幾乎是日日要來授課的,這信任與否,是一眼就瞧得出來的。
這一日,王愷運就在勤政殿的“潛德書屋”里頭,講完了王莽篡漢的故事,他倒是不說漢朝什么氣數與否,只是說王莽的新政如何,饒是光緒皇帝心里牽掛著事情,但還是被王愷運的話頭吸引了注意力,一個時辰須臾就過,光緒皇帝閉上了眼,仔細回想了一番,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王師傅講的透徹,史書都認為王莽企圖篡漢,罪不可赦,可按照王師傅的,王莽這個新政,倒是有些可取之處,唯一自取滅亡之道,就是欲速則不達了。”
“就是此理,王莽身處亂世,意圖用滔天大手撥亂反正,奈何欲速則不達,故此功敗垂成,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這才是為學的意義所在,至于什么篡漢的,也只不過是成王敗寇而已,須知魏武帝的評價,可委實比王莽高了許多。”
“朕倒是覺得,王莽的許多新政,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太超前了些,不能用在漢末。”
王愷運微笑不語,“臣只是一得之愚,皇上可以搭配著其余的師傅一起參考著聽。”
皇帝還準備繼續問有關于王莽新政的事情,可王愷運不搭話,他也不好再問下去,只是說起了他一直掛念的事兒,“王師傅大才,朕是知道的,昔日也曾任通政司使,九卿的位置已經當過了,”雖然通政司使這個位置是比較雞肋的,但是王愷運昔日在這個位置上,發揮了通政司的功能,通政司充當了中央辦公廳的作用,委實是位不高而權重。“吏部的考評都是上等,朕意,想要王師傅再次出仕,來幫一幫朕。”
“皇上謬獎了,”王愷運絲毫不吃驚,風輕云淡的說道,“臣一直在毓慶宮弘德殿為陛下講課。”
“僅此不夠,”皇帝堅定的搖了搖頭,“閻敬銘的戶部尚書要退下來,孫毓文的吏部尚書,朕也不愿意他繼續管著,這兩個尚書,朕屬意王師傅接管其中一個。”
這就是帝師的好處了,其余的官員,除了日日見面的軍機大臣之外,一輩子之中,能有幾次完整的和皇帝說話的機會?呈現給皇帝朱筆圈定的人里面,皇帝只是看到過大部分的名字,這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可身為帝師,每天都把自己的學術灌輸給皇帝,皇帝自然而然就會把師傅視為最親密的人,日后登臺拜相,帝師當然是皇帝最想用的人選。
尋常的官員那里有可能這樣的讓皇帝出言,兩個最緊要的部院尚書由著王愷運選,要知道無論是歷朝歷代,官帽子和錢袋子,永遠是最重要的,所以這么多年來,吏部尚書永遠是部院里面最有實權的一位,戶部尚書則是最有錢的一位。這樣大的機緣在別人那里,只怕是要眼紅死了。
王愷運微微一笑,鞠躬行禮,“多謝皇上抬愛,臣不甚感激,只是,”皇帝臉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臣實在是無意仕途,自然,皇上必然會以為,臣留在皇上身邊只是為了當官,其實不然,臣只是想把心中所學,可以傳授給皇上罷了。”
王愷運所鉆研的學問,皇帝其實是十分清楚,那就是帝王學,而且他所研究的帝王學,也絕不是宋明理學,這個帝王學跳出了宋明理學“全民教育學”的舊框子指望數億民眾提高覺悟當堯舜是很危險的,僅僅是政治人物需要學習具備的一種政治學。這在某種程度來說,還是崇尚的是精英治國的理念。
“昔日臣一直在皇太后幕下參贊軍務,只不過在光緒九年出任通政司使,也不瞞著皇上,那個時候只是為了限制恭親王罷了,絕非微臣出仕之本意,”王愷運繼續說道,“故此在中法之戰后,微臣辦好了差事也就隱退了。”
這是婉拒之意了,皇帝雖然知道王愷運素來之心意,可他也實在是無法,“不瞞王師傅,朕在外朝,能夠舒展拳腳的機會不多,受限制的時候反而多些,若是沒有幾個體己的人去當差,只怕是越發難為了,王師傅若是不出山,朕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來當差了。”
“皇上不必擔心,人貴有自知之明,臣的優點在于出謀劃策,也絕非當差辦事,”王愷運微微一笑,“孫毓文乃是皇太后的心腹,皇太后的親信在朝中隱隱以他為尊,不能輕動。不過閻敬銘既然要退,吏部尚書也到了期限,這兩個位置,倒是可以策劃一二,臣保舉一人,可以幫著皇上辦事。”
“哦,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