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雖是鬼界入口,但實則與其他城市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羅凡從西北越過一座高山入得城中,只見整座古城依山面水而建,雖然號稱鬼城,卻實則是一處是風景秀麗的小城,城中屋舍接踵,店鋪林立,道旁溪水潺潺、鳥語泉鳴,令人心醉。
羅凡在城中先尋了一處客棧,去鬼界的方法無非是兩種,一是找一盞陰間燈掛在黃泉巷中,開啟通往鬼界之路,而另一種,則是去冥河等待來往于兩界的冥河擺渡人了。
而不周山的那條路,銜燭之龍千百年前便說自己已經鎮守了九千九百年,僅有一年便功德圓滿,那么現在不周山的冥界入口,要么是關了,要么是派了另一頭神獸鎮守。
銜燭之龍千萬年前便已經飛升得道,如果派來另一頭神獸鎮守,也絕不會太差,羅凡可不指望人家一慈悲又以千萬年前未飛升得道的幻影來對敵,這種機會可不是人人都能獲得的。
因此不到萬不得已,羅凡也不會走不周山那條路,情況難料不說,還得不到什么好處。
羅凡進了客棧,只見客棧之中幾近人滿為患,實在是有些異乎尋常地熱鬧,羅凡向人群中心望去,只見客棧靠近北邊的墻角處,設了一處小臺,一名皂白長衫的中年儒生施施然在臺中木椅上坐下,呷了一口茶,折扇輕搖,緩緩開口道:“今天,咱們來講一個關于天命的故事。”
原來是個說書先生,羅凡不禁搖頭輕笑,心中暗道:“什么時候連說書的都知道什么叫做天命了?”
羅凡不禁聽了下去,一邊聽,一路步入二樓。這才終于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
似乎說書先生說的是一個窮書生,這書生原本也是一門望族,只可惜打他出生不久,家道便中落了,家里人相繼死去,有人說,這書生是天煞孤星的命,因此克死了家人。
書生成年后,連伺候他的老仆也終于去世,一貧如洗三餐不飽。常常要靠鄰里救濟度日。
羅凡一邊聽,一邊點了幾道小菜,放了一錠金子在桌上。隨口問道:“小二,聽說過鬼界么?”
“鬼界……?”店小二先是一楞,聽到這種不吉利的事情,先是眉頭一皺,隨即見得桌上的金錠,頓時知道遇上了貴客。連忙笑道。“聽說過,客官問這個做什么?”
羅凡淡淡地道:“知道怎么去鬼界么?”
“呸呸呸!”店小二若不是見到桌上的金字。只怕要開口罵人了,但看著錢的份上。也只能好聲說道,“客官,我又不是死人。怎么會知道去鬼界?”
羅凡想了想也是,隨即又問道:“那說說附近的奇聞異事吧。”
“奇聞異事……?”店小二眼珠一轉,道,“樓下說書先生說的便是,如果說得好,還望客官給幾個賞錢。”
“樓下的?”羅凡不禁失笑,隨即繼續聽了下去。
就在這時,只聽得樓下一陣唏噓,有人叫道:“那書生中了探花,竟連皇上的賜婚也辭了,也對……皇宮之中只怕也容不下他,那后來怎么樣了?”
羅凡迅望去,只聽得那中年書生又搖頭晃腦地說道:“在城南的槐林中曾經有一處諸葛世家,話說這諸葛世家雖生于凡俗,卻非一般世家可比,家傳有仙家道術,精奇無比,書生欲尋破除命格之法,便往山中一尋。”
有人問道:“莫非諸葛家的仙長將這探花郎的命格給破除啦?”
聽到道術世家,羅凡倒是來了點興趣,鬼都附近的道術世家,不知是否能找到陰間燈的線索。
羅凡看了那小二一眼,隨口問道:“這說書的,莫非也是你們的產業?”
那小二聞言一楞,隨即笑道:“不瞞客官您說,這兒的傳說想必客官也知道,每年因為好奇而來這兒的客官也不少,因此我們老板特地請了說書先生專門為大家伙講這些事情,沒想到效果還不錯。”
羅凡將金子扔給他道:“那便也聽他一聽,如果說得好,另有賞錢?但如果說得不好,可別怪我砸了你們的招牌!”
“哎喲,謝謝客官!謝謝客官!”店小二見到對方出手如此闊綽,連連道謝道,“保證客官滿意!”
羅凡點了點頭,如果沒有真人真事作為參考的話,這中年人絕不可能說得如此詳細,如果真是什么怪力亂神的奇事,或許真能對羅凡有所幫助。
羅凡揮手讓小二離去,接著朝樓下望去,這時候,只聽得說書人說道:“諸葛世家的高人雖然未能幫助探花郎破除命格,但無獨有偶,諸葛老爺有一女,命格奇重,若不入宮為妃,便唯有嫁予同樣命格非凡之人……”
羅凡一面吃著小菜,一面聽著這說書人的故事,說的是書生與一名世家小姐的相識相知,最終喜結連理。
說實話,作為現代來的他,對古代說書人的故事并不感冒,現代的書中實在寫得太多了,但不知道為什么,諸葛家,羅凡似乎有種熟悉的感覺。
“莫非是這個姓氏太著名了么?”羅凡輕笑道。
就在這時,只聽得那說書人搖頭輕嘆道:“然而,好景不長,就在這時,過往行人經常會在城東小巷中遇見一個在路邊哭的小孩,若上前詢問,小娃兒便會說他娘親不見了,然而在有人想幫他尋找娘親的時候,這孩童便忽然消失了……”
“還有這等奇事?”眾人不禁好奇地道。
說書先生一手執著折扇放于胸口,晃了兩晃道:“據說那孩子正是探花郎未出身的孩子,探花郎身負天煞孤星之命,孩子一出生,必定夭折。”
人群中不禁傳來一陣唏噓之聲,問道:“那可怎么辦哪?這真是斷子絕孫啊!”
“說起這位諸葛小姐,乃道術高手,這一日,在家中擺出七星燈陣,借以避開鬼卒前來勾魂……”
“七星燈陣?”羅凡瞬間知道為何有種淡淡地熟悉感了,原來是七星燈陣,那么諸葛小姐便是……
“諸葛明月?”羅凡眉頭微皺,這說書人說的,莫非就是數年前的事情?
羅凡閉目凝神,靜靜回憶起多年之前的事情。
“嘿!好香的酒!”就在羅凡思索之時,一名留著山羊胡子,穿著一身漿洗得有些白的青色道袍的老者灑然坐到羅凡對面道,“小伙子,一個人喝酒,不嫌悶得慌么?”
羅凡瞥了他一眼,只見他面目清瘦,腰間挎著一只褐色的酒壺,淡然道:“我看道長孤身一人平日里一人喝酒可悶得慌呢?”
“有酒有劍,怎么會悶?”老道士灑然笑道。
羅凡見得這老道士面目依稀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見過,因此只淡笑道:“老道長,想喝酒的話,請自便。”
“嘿嘿!小伙子倒是爽快!”老道士從懷中拿出一只古樸的瓷碗,給自己倒了一碗,灑然笑道,“有好酒喝,還有故事聽,快哉!”
老道士將碗中美酒一飲而盡,隨即瞅了羅凡一眼道:“小伙子,我看你剛才還聽得挺認真的,怎么一會就愁眉苦臉的?”
“都已經知道結局了,還聽什么。”羅凡搖了搖頭,淡淡地道,“書生死了,諸葛明月……現在只怕……也死了。”
羅凡給自己倒了一碗酒,豪飲一口,笑道:“天命……呵呵”
“你知道?”老道士先是訝然看了羅凡一眼,隨即道,“沒意思!沒意思!都被你說了,聽起來還有什么意思?算了,喝酒!”
說罷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對飲數碗,羅凡淡然道:“相見即是緣分,今日便與道長喝上幾盅。”
隨即羅凡喚道,“小二,再給我添幾壺好酒!”
“不忙!”老道士解下腰間酒壺道,“這酒雖然不錯,但還是不夠勁,喝我的怎么樣?”
“哦?”羅凡笑道,“老道長那還有更好的酒?那晚輩倒是要試試。”
青衣道士隨即擰開瓶塞,羅凡只感到一股馥郁的酒香鉆入鼻中,酒香醇厚,還未飲入口中,羅凡便已隱有醉意。
眼見老道士將他那古樸的酒碗倒滿,推到羅凡面前道,“試試。”
只見這酒呈琥珀色,在窗外射來的陽光之下,晶瑩剔透。
一口飲盡,羅凡只感到仿佛一股綿長的熱流順著咽喉袞下,烈焰般竄入腹中,全身只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舒泰。
“好酒!”微微有些醉意上涌,羅凡倒是從未喝過如此好的美酒,放下碗道,“再來!”
老道士似是楞了一下,隨即再倒滿一碗,長笑道:“我這酒,從未有人喝得一碗而不倒,你這小子是第二個。”
羅凡笑道:“我已經有很久沒醉過了,道長的酒若能喝倒我,那卻是第一個。”
老道士自飲了一口,嗤笑道:“口氣倒是不小!”
羅凡端起酒碗,又飲下一碗,笑道:“只是不知道第一個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老道士似乎露出些許追憶的神色,接著開口道:“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已,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