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元的專用病房,三天的時間不到,迎來了第二個病人。
張土根躺在床上,雪白的床單蓋在他瘦削的身上,依然可見嶙峋的骨頭,不時輕微地顫抖著,發出有氣無力的呻吟。
鎮痛藥的藥力已經散去,難受入骨的酸痛又再一次襲來,饒是他這個吃過大苦受過大累的莊稼漢子,也是挺將不住。
老伴呂敬芬在旁邊不住地為他按揉著兩腿疼痛之處,緩解著他的痛苦,不住地安慰著他。
“老頭子,你再忍一會兒啊,大夫馬上就來了。”呂敬芬嘆著氣說道。
“誰來也沒用,這毛病啊,哎這毛病就是沒個治,去不了根了,別瞎試了,回家吧,回家我找瓶農藥一喝,一了百了了,也省得再繼續拖累家里。”張土根哼哼著說道。
“你個死老頭子,胡說八道什么呢你,就是賣房子賣地,病也得治!”聽著老伴的話,呂敬芬氣得直掉眼淚,捶打老伴關節處的手,也忍不住力氣大了幾分,可是任由她怎么敲打,依然無法緩解老伴的痛苦。
病房的門突然打了開來,從外面走進四個人,領頭一個卻是一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小伙子。
“秦主任,什么時候能給我們家老頭子做手術啊。”呂敬芬不認識這個小伙子,以為他和房間里的兩個護士一樣,就是個幫忙的,所以沒管他,直接問秦主任說道。
“這個,楚神醫。你看什么時候開始合適?”秦淮生禮貌地問著楚揚說道。
“秦主任,你也別神醫神醫地叫了,我可不是什么醫生,你就叫我楚揚就行。”楚揚實在是聽不得秦主任這么叫自己,特別是他看著殷長海那眼神,秦主任每叫一聲“神醫”,那家伙看自己的眼神就更多一分驚疑。
“好好,楚揚,需要我幫著做什么嗎?”不跳字。秦淮生連忙殷勤地說道。
“不用,很快就好了。”楚揚說著。上前一把就將病床上張土根的背單掀了起來。
“秦秦主任。這這個后生是?”呂敬芬看著年輕得可以做自己孫子的楚揚,連忙急切地問道。
“哦,這就是我和你們說過的今天要給你老伴治療的大夫,你別看他年輕。本事大得很。你老伴的病遇到他啊。算是有希望啦!”秦主任笑呵呵地對呂敬芬說道。
“是嗎?”不跳字。眼看著年輕得不像話的楚揚,呂敬芬實在是無法將他和“醫生”兩個字聯系在一起,可她剛剛卻又是親眼看到秦主任叫這個小伙子“神醫”。天吶,怎么會有這么小的神醫?
楚揚卻是不管呂敬芬怎么想,直接上去就給張土根檢查起了身體。剛剛在等病人的這段時間里,他已經又煉制了一份“骨生膏”,只要確診了這老人的確是風濕性關節炎,那就和上次治療張天放一樣,分分鐘手到病除的事,沒多大麻煩。
眼見著楚揚上前檢查,殷長海也坐不住了,走到近前給張土根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畢竟這涉及到兩個人之前的打賭,他也不能不慎重。雖然知道老秦頭找來的病人,應該很靠譜,不過還是親自檢查一遍才放心。
中醫的檢查不用西醫那一套,又是拍片子又是化驗的,有經驗的大夫,望聞問切,只需要簡單的觸診就可以了解得差不多,殷長海更是此中高手,幾下簡單的檢查之下,他就知道老秦找的這個病人病癥完全對路,兩腿膝蓋關節風毒入髓,觸手冰涼,目視已經可見關節腫大變形且有淤血,可以說這是一個相當典型的風濕性關節炎,而且情況相當嚴重。
看著楚揚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他心下也很是好奇,楚揚一會兒該如何治療。
剛剛聽到老秦頭叫楚揚“神醫”,沒有來得及問怎么回事一行人就匆匆過來了,本來對許昌元的話還有些不信,可現在連老秦頭這老家伙也這么說,殷長海的心里也有些沒底了。
“骨生膏”已經煉好,病也已經確定,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和上次一樣,楚揚直接把“骨生膏”抹在了病人雙腿的膝關節處,在抹的時候依然用了少量的真氣幫助滲透藥力,才只片刻的功夫,張土根就感到了變化。
“怎么樣老爺子,有什么感覺?”楚揚眼看著剛剛還在哼哼的張土根,突然間變得齜牙咧嘴起來,知道是藥開始見效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涼涼嗖嗖的,好像是泡在井水里,好舒服,哎,不對,又開始熱起來了,哎,受不了了,又熱又癢,怎么這么難受!”張土根大聲喊著,身體也忍不住開始亂動。
“呵呵,老爺子忍著點兒,這是藥性在散發,過一會兒就沒事了。”楚揚笑呵呵地拍了拍張土根的肩膀,同時用了點力,不讓他過度亂動,免得把腿上的藥碰掉了。
此刻,屋子里的秦淮生和殷長海兩個人,還有跟著來的兩個護士,都在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們的視線,都落在病人的雙腿抹了藥膏的地方,只見在他們肉眼可辨的速度下,黑色的藥膏慢慢開始變成淺灰色,又變得灰白,期間還伴有輕微的“嘶嘶”聲,這現象落在普通人眼里就夠神奇了,像他們這種搞中醫的,自然更是驚訝無比!
殷長海和許昌元一樣,試探著往藥膏的上方探了探,臉上便露出了驚容!
那“嘶嘶”聲,竟然是被拔出的絲絲寒毒發出的聲音。氣息觸手冰寒,他只是微微接觸,便像被蛇咬了一樣移開了。這種老寒毒最是厲害,雖然已經被拔出來了,但粘上還是對身體大大的不好。
殷長海的心里像開鍋一樣開始翻騰了起來!
他搞了一輩子中藥,自然比起其他的人更明白眼前這種現象是怎么回事!
中醫治風邪,外用多為火罐、針灸,輔以驅風散寒的藥膏,原理就是用這種刺激,把體內入侵的寒邪拔出去。只不過那多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卻不能像此刻這般,那寒毒居然這么快就被拔了出來,這藥性該得多霸道?!
“大夫,我家老頭子不會有什么事吧!”眼看著老伴在那里直叫喚,呂敬芬害怕地問道。
“沒事沒事,再過一小會兒就好了。”楚揚笑著看了一臉這個滿臉滄桑的lapo婆,笑著安慰了她幾句。
楚揚的話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他才說完,床上的張土根老爺子,就已經不再像剛剛那樣嚇人的大叫了,整個人開始漸漸安靜下來。
而此刻,抹在他雙腿上的“骨生膏”,已經完全變成了灰白色,楚揚簡單用真氣在他的傷患處游走了一圈,就發現寒毒已經完全拔干凈了。
“行了,治好了。”楚揚輕松地拍了拍手,沖著幾個老頭說道。
“治好了?就這么簡單?”殷長海瞪大了眼睛,滿臉不相信之色。
秦淮生也是一臉激動!之前在燕京的時候,他沒有看到楚揚出手,只是看到了宋婉兒那張神奇愈合的片子,今天,他卻是親眼看到了這神奇的一幕!
在場只有許昌元的神色最是自若,一臉“早就猜到”的表情。對于“骨生膏”的藥效,他可是最清楚的,此刻他的目光,只是落在楚揚手里那個玉盒上。這個病人的病情比起張天放來還要輕一點,發病的面積也小,所以楚揚剛剛制成的“骨生膏”還剩下小半盒,對于他來說,那可是萬金不換的寶貝啊。
趁著所有人都在看著病人的情況,他悄悄把那小半盒藥膏收起來了。雖然自己現在也差不多學會了“骨生膏”的制法,可這盒可是楚揚親手制的,藥效比起他弄出來的可要好上不少,這種好東西他自然要藏起來,免得一會兒那兩個老家伙看著眼饞。
張土根只覺得之前那股可怕的像是要把兩條腿都燒壞的火熱漸漸的消散開來,剩下的只有一股暖烘烘的感覺,在膝蓋處漸漸蔓延出來,就像是泡在溫泉里,那種感覺別提有多舒服了。
而以前那種酸、困、麻、脹的種種不適之感,居然如滾湯潑雪般,消失得一干二凈!
張土根流淚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從他滿是皺紋的老眼里流出來!
再難受的時候,他這個剛強的莊稼漢子,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他咬著牙挺著!
可是現在,那一身如同冤魂般不散的病痛,突然間一朝離去,整個人輕松無比,那種感覺,就像是從地獄到了天堂!這一刻,他這個莊稼漢子,哭了!
猛地從床上翻過身來,坐起,下床,膝蓋處那早已經完全散發了藥性的“骨生膏”白色粉末隨著他的動作全部落了下來,露出兩膝關節處的肌膚,原來嚇人的黑青之色,早已經消失得一干二凈,看上去就如同正常人無異!
“我我能下床了,我能走了?好了,真好了!”張土根站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一雙腿,嘴里喃喃地說道。
而秦淮遠,則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在自己醫院里已經住了幾個月,別說下床,連翻身都困難的老爺子,此刻居然像個小伙子一樣,在地上亂走個不停!
“神醫!”他的嘴里,再次艱難地吐出了這兩個字,望向楚揚的眼神之熱切,恨不得能將他燒融了!
殷長海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