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塊從投石車上被拋出,狠狠的甩在城墻上,卡爾詩塔蘭的人們只覺得大地仿佛都在顫抖,梅克倫堡的軍隊恍若從天而降,通過河流出現在城鎮外的地方,而沿途的西法蘭克領主們絲毫沒有發出警報,也沒有作出支援的姿態。
“為什么?沒有領主肯支持我們嗎?”卡爾詩塔蘭的市長穿戴著皮革馬甲,戴著一頂圓頂寬沿頭盔,他在塔樓中看著將城市包圍的水泄不通的梅克倫堡士兵。
“難道國王已經放棄了我們?”市長身邊的將軍,面如死灰的說道。
“不論怎么樣,這是我們自己的城市,弩手死守城墻。”市長怒氣沖沖的說道,卡爾詩塔蘭的人都非常的固執。
“是,市長。”
卡爾詩蘭的士兵們手中握著弩,這是法蘭西國王支援他們的武器,靠著這武器他們堅守著城墻,使得國王亨利派出的軍隊無法占據城市,現在他們深信自己也能夠靠這武器再一次保衛家園。
“士氣很高漲嘛。”阿若德站在圍城營地前,凝視著城墻上的卡爾詩塔蘭的士兵,這些士兵大部分是城市行會的學徒,他們中許多人熟悉武器,絕對不是普通的征召兵。
“但是,我們有足夠的攻城武器。”羅恩站在阿若德身邊說道。
“要強攻嗎?那我讓騎士們做好準備。”依夫全身披著鎖子甲和罩衫,蹣跚著走到阿若德的另一邊,對他說道。
“先不忙,讓攻城器械慢慢的消滅城墻防御,我們的士兵性命是寶貴的。”阿若德不以為意的說道,別看卡爾詩塔蘭人士氣高漲,但事實上沒有什么作用,他們在突然襲擊下內無充足準備,外無強大的援兵。
“聽你的。”依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討厭沉悶的城堡生活。唯有在戰場上才是他的宿命。
在接下來的數日中,梅克倫堡軍隊便是坐在營地中,看著投石器將卡爾詩蘭特的城墻拆除,每當卡爾詩蘭人將城市內的房屋拆卸下來。想要把缺口堵住的時候,床弩的弩矢便如雨點般落在他們頭上,后來卡爾詩塔蘭的人發現代價反而更大,只得放棄了堵住缺口的企圖。
“哦哦,看那個倒霉的家伙。被床弩射穿了。”梅克倫堡軍團的士兵們站在營地外,現在每天看攻城部隊的表演成了節目一般,每當有卡爾詩塔蘭的士兵墜下墻頭的時候,營地中便發出一陣歡呼。
“這些兔崽子,難道真以為靠攻城器械就能夠攻下城市嗎?”依夫走在營地中,他不滿的對身邊的弟弟說道。、
“我們要等的人就快來了,有你大顯身手的時候。”阿若德哈哈笑著對依夫說道。
說來也巧,阿若德的話音剛落從營地后方傳來馬蹄聲,只見一名身穿華麗的法蘭西貴族騎著馬,帶著幾名隨從來的梅克倫堡軍團的營地。
“看。我們的向導來了。”阿若德看著法蘭西貴族的身影,對依夫說道。
卡爾詩塔蘭的城墻高大結實,但是在法蘭西貴族的透露下,城市城墻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在靠西邊的一段城墻事實上是倉促修建而成的,不但墻體薄弱而且那里的防御幾乎很少。
“就是這里,正面用主力牽制敵人的注意力,依夫伯爵帶領條頓騎士作為奇兵從這里進攻。”阿若德對戰前會議中將軍們說道,他們的面前是一副擺放著木頭塑像的模擬沙盤,經過法蘭西貴族的矯正。
“就這樣干吧。我早就等不了了。”依夫摩拳擦掌的說道。
“轟。”隨著一聲巨響,卡爾詩塔蘭的城墻如同一個蹣跚的嬰兒般倒下,早就養精蓄銳梅克倫堡軍團的士兵們魚貫而入,卡爾詩塔蘭的士兵們拼命想要抵擋住敵人的進攻。雙方在狹窄的墻壁缺口處展開激戰,為了保衛家園卡爾詩塔蘭人也是奮不顧身。
“頂住,頂住,決不讓該死的敵人洗劫我們的家園。”卡爾詩塔蘭的市長揮舞著手中的劍,他滿臉煙塵的向手下士兵們高呼道。
“呼呼。”正在此時,從城墻外梅克倫堡軍團的投石器將燃燒的土陶油罐拋射入城。火焰與濃煙瞬間燃燒起來,城市中人們發出尖叫和喧囂,仿佛末日已經降臨。
“到我們了。”依夫和條頓騎士們躲在樹林之中,當看見城市中升起濃煙的時候,他將頭盔戴上對身邊的人說道。
五輛馬車從樹林中被趕了出來,車上架設著重新設計的旋風炮,當旋風炮被固定起來后,投擲的繩索從人力變成用轉軸通過畜力旋轉攪動,炮彈也是冶煉基地中的工匠們雕刻而成的圓形。
“預備,發射。”隨著一聲令下,炮彈從旋風炮中發射出去,狠狠的砸在了防御薄弱的城墻上,只聽得轟然數聲傳來,那面虛有其表的城墻倒塌成數塊。
“沖啊。”身穿鎖子甲和白色罩衫,頭戴樽桶式全封閉式樣頭盔,握著手中的尖底盾牌和劍的步行條頓騎士們,向缺口處緩緩移動,城墻上幸存的卡爾詩塔蘭士兵紛紛射擊,可是都被騎士的盾牌和鎖子甲所抵擋。
“完了,我們擋不住了,城破了。”卡爾詩塔蘭的將軍面色蒼白,他失魂落魄的走下城墻,在裝裝跌跌中下意識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出什么事了?”將軍的家人們心驚膽戰的等候在客廳中,看著灰頭土臉的將軍,不由的向他問道。
“我們完了,上帝放棄了我們。”將軍看著嬌妻和稚嫩的孩子們,他知道城破后他們的下場是什么,于是拔出自己的佩劍,刺穿了妻子的胸膛,反手砍死自己的孩子們,他的家人發出尖叫聲。
“你瘋了嗎?”將軍的父親額頭冒血,死死的拉住他的手,竭盡全力的喊道。
“嗚。”將軍看著地板上流淌的鮮血,以及妻子和孩子們的尸體,他扔下手中的長劍,拔出腰間的匕首狠狠地插入自己的心臟。
昔日繁榮的城市,現在如同煉獄一般的燃燒著。卡爾詩塔蘭市長站在街道中看著四周,他的雙眼無神的注視著,卡爾詩塔蘭人正在同梅克倫堡軍團士兵們戰斗,但是他們的人越來越少。殺人如機器般精密的條頓騎士們也正在包圍過來。
“我的將軍呢,我的士兵呢,我,額,我。”市長大聲的嘶吼著。可是四周喧鬧無比,街邊的一棟木頭建筑燃燒倒塌,一端橫梁和墻壁磚石將市長壓在下面。
“嗚嗚嗚。”城墻上梅克倫堡士兵吹響號角,梅克倫堡軍團的旗幟飄蕩在門樓上,這座城市落入了阿若德的手中。
“啊。”即使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梅克倫堡軍團,在面對一座富庶的城市也忍不住誘惑,士兵們沖入了富裕的市民家中搶劫,更惡劣者還會對女眷上下起手,若是有人阻止殺紅了眼的士兵,毫不猶豫會揮劍砍去。對于他們來說這才是這個世界的常識。
“我們勝利了。”阿若德看著門樓上升起的旗幟,他滿意的對羅恩說道。
“是的公爵大人,我們再一次勝利了。”羅恩伯爵對阿若德點頭說道。
“很好,讓我進去看看這戰利品。”阿若德笑著說道,他在侍從的攙扶下騎上戰馬,數名護衛緩緩的跟在阿若德的身后。
騎士握著阿若德的旗幟引導著隊伍緩緩走入,城市的門樓在攻擊下已經處于半坍塌的狀態,士兵們不得不將半扇木門卸掉,好讓阿若德這位征服者進入。
“啊。”當阿若德走入城市街道中的時候,這里已經一片狼藉。他騎在馬上聽見女人的尖叫聲響起,只見街道旁的商人房屋中,一名梅克倫堡的士兵抓住一名婦女的頭發,將她從房屋中拖出來。
“嘿。住手。”阿若德立即從馬上制止的喊道。
“額?”士兵奇怪的看見阿若德,他連忙放開抓住的女人的頭發,筆直的站在阿若德的面前。
“放了這個女人,我的軍隊不能做出這種事情。”阿若德理解士兵們掠奪的本性,但是強上女人這種事情絕對不允許,至少在他能控制的范圍內。
“抱歉公爵大人。這女人是我的戰利品。”那名戴著鐵頭盔的帽子的士兵,滿臉的煙火灰塵,他濃密的胡子下吐出一連串話語。
“夠了,我買下你的戰利品了。”阿若德對士兵說道。
“這可不夠公平。”士兵有些不滿的嘟囔著,他更想發泄自己剩余的精力。
“士兵你不想挨鞭子,就知足吧。”阿若德揮了揮手,對自己的士兵說道。
“如您所愿我的公爵大人。”梅克倫堡軍團的士兵接受了嚴格的紀律訓練,以及對于阿若德權威的畏懼。
“很好。”阿若德滿意的點點頭,他轉過頭看著燃燒的城市,火焰燃燒形成的飛舞灰燼,如同飄舞的閃亮星星,天空中逐漸的變成了紅色,看著這一副景色阿若德不由的思緒萬千。
在距離戰場之外的奎德林堡的王宮庭院中,血紅的晚霞下兩個女人正在庭院中談著話,而話題正是她們共同的男人,這個男人便是阿若德。
“出征已經半個月了,不知道阿若德到底勝利沒有?”喬茜公主踩著腳下的青草,她對身邊的哈維說道。
“請放心吧公主殿下,公爵大人這次準備充分,卡爾詩塔蘭人不是他的對手。”哈維聳了聳肩膀,這次幾乎是毫無懸念的勝利,無論從哪里看都不可能失敗。
“阿若德對你有特別的信任,所有你才會對他如此有信心吧?”喬茜公主扭過頭看了看哈維,這位女間諜首領在紅霞的映襯下非常的嫵媚,使得喬茜公主不由有些嫉妒。
“公主殿下這是什么意思?”哈維微微有些尷尬,她感覺到喬茜公主已經發覺到,阿若德與自己的地下戀情,不過喬茜公主沒在說話,反而走到一簇薔薇旁邊,伸出手采摘。
“咦,小心公主殿下。”哈維想要提醒喬茜公主,但還是慢了一步。
“嘶,啊。”喬茜公主看著自己的手指,手指被薔薇的硬刺刺破。瞬間殷紅的鮮血涌了出來。
“沒事吧。”哈維上前撤下衣服的邊角,給喬茜公主包扎上,鮮血將亞麻布染紅。
“阿若德。”喬茜公主的心中涌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不由的脫口而出。哈維也愣了一下。
“可惡的梅克倫堡公爵,我絕饒不了你。”從房屋燃燒的廢墟中,卡爾詩塔蘭市長爬了出來,他的全身遭到了火焰的炙烤,可是復仇的怒火使得他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他看見不遠處阿若德正騎在馬上。
正巧市長看見一名卡爾詩塔蘭士兵的尸體,那名士兵的手上拿著的是一把弩,而他的脖子被砍斷了一半,鮮血啵啵的從血管中流淌出來。市長努力的爬過去,趟過士兵的鮮血,拿起那把弩。
“好了,羅恩帶這位女士去休息吧。”阿若德向那位千恩萬謝的婦女說道。
“是公爵大人。”羅恩連忙翻身下馬,他正走向那名婦女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嗖的箭矢破空聲。
“嗚。”阿若德只覺得自己的脖子被重擊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伸出手去撓脖子,只覺得手指被鋒利的弩矢尖刺破。
“公爵大人。”羅恩的聲音嘶啞而失真,他上前攔腰抱住從馬上墜下來的阿若德,只見阿若德的脖子被弩矢射穿,鮮血從口中不斷的噴出。
“我,我這是怎么了?”阿若德只覺得口中甜甜的,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仿佛灌滿了鉛一般的沉重,羅恩的臉漸漸的距離他越來越遠。
一片黑暗和寒冷包裹著阿若德,他在黑暗中好像看電影般。看著自己一生的回顧,那些情景就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飛舞在身邊,一個個鮮活而熟悉的面孔浮現著。
“老薛,老薛快醒醒呀。”正當阿若德想要追逐這些螢火蟲的時候。他聽見有人不停的喊著,他不知道對方在喊什么,可是一陣頭痛欲裂的感覺,使得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我,我在哪?”薛正睜開雙眼,看見一個胖乎乎的圓臉在眼前晃悠。而白色的墻壁和懸掛的輸液瓶,自己似乎是在醫院里。
“老薛你總算醒了,我的媽呀,要不是房東發現,你就上西天找佛祖了。”小胖子的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并且撲上去狠狠地抱住薛正。
“哦我,我是薛正,我好像是遭雷劈了。”薛正總算想起來,自己去修電視天線的時候,被雷劈中受了傷。
“是啊,你小子真命大,放心,等你好了,我一定會給你介紹幾個好妞的。”小胖子高興的對他說道。
“啊,頭好疼,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薛正無力的躺在病床上,這間病房環境不錯,還有一個懸掛式樣的電視,肯定是小胖子爸爸使得力。
“怎么了?”小胖子好奇的問道。
“這節目我好像在哪里看過。”薛正看著電視屏幕,那上面是一個介紹歐洲旅游的節目,殘垣斷壁的城堡,幾個歐洲人正坐在草地上巴拉巴拉說著什么。
“是嗎,別想了,快點休息,好了我爸讓你來我們公司,咱們哥倆共同創出一個商業帝國來。”小胖子大笑著說道。
“別吹牛逼了。”薛正一把推開小胖子,他覺得身體和心里說不出來的惆悵疲憊,視線總是落在那城堡的殘垣斷壁上。
一架飛機從碧藍的天空中劃過,在藍天下薛正背著背包行走在草地上,不得不說歐洲人的環保理念確實很好,這里的空氣比鄉下還要好。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如此的熟悉?”薛正脫離旅行團,獨自走在這片臨近波羅地海岸的土地上,在森林中那新發掘的城堡殘壁出現在他面前,看著這仿佛被時間抹去的建筑,薛正心中涌出說不出的寂寞。
“咦?”忽然,從殘壁中走出一個金發的德國少女,她睜著大大藍眼睛看著薛正,兩人默默的對視著。
“露娜,你在這里?”正當薛正移動腳步想要上前的時候,從他的身后跑出一個長著黑發的歐洲少女,她身材修長火辣如模特,行動敏捷如小鹿。
“我們認識嗎?”那名叫露娜的金發少女,好奇的用英語問道。
“不,不認識。”薛正搖了搖頭,可是他的心臟卻不爭氣的跳動著,黑發的少女抱著金發少女的胳膊,詫異的看看露娜,又看了看薛正。
陽光灑在了城堡的斷壁上,不知名的鳥兒在森林中歌唱,歷史的七弦琴仿佛叮咚作響,三人站在那里恍如雕塑一般。
“咦?”金發的露娜和黑發的少女發覺,淚水不約而同的從她們的眼眶中流淌下來,不由同時伸手接住。
薛正的嘴角微微上翹,他回來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