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魏文魁

第十九章、成陽糧運

聽到新縣令要大家減租,成陽的大戶們全都叫開了苦,說就按照現下這個比率收田租,自家后半年都可能餓肚子(是勛心說呸,這謊可扯大發了,誰不知道你們家財都在十萬以上,就算毫無進項,也足夠吃用好多年的),實在不能再減啦。好看的小說∷WW.cE.Om▽

是勛耐著性子給他們算賬,說你們有那么多田地都空著,根本收不上一粒糧食來,不如降點兒田租,好吸引別縣甚至別郡的百姓前來租賃,今年或許辛苦一點兒,可是往后就能有更多收成啦。雙方唇槍舌劍地交鋒了老半天,終于縉紳們被迫答應,各家都暫且把田租降低一成以內,把放債的利息也降低一成以內。

老地主們從來都一毛不拔,是勛能夠取得這點兒成果,就已經很滿意了,終究你不能跟抗戰時期解放區的“二五減租”相比,那怎么說也有八路軍的槍桿子做后盾啊。你要是提出要地主們減租超過一成,他們非跟你急不可,抗稅抗征還是小事兒,說不定當場就扯桿子造你的反——各家都有奴婢,聯合起來就不比縣城里那幾百個土兵戰斗力差!

終于商量定了以后,是勛又提幾句閑話,最后說秋收在即,希望各家都要在收割上多出力,谷子收得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自己派小吏下鄉收稅不會太過分,各位也都別讓我這當縣令的難看,和和氣氣的你也發財我也升官,印綬之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大戶們喏喏而退,是勛就開始了繁忙的工作。他真是后悔啊,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在家少歇幾天,早點兒上班也好早點兒把縣內的事務給捋順嘍。現在的成陽縣,就他一個光桿兒縣令,丞、尉俱缺,大事小情全都得靠他一個人來抓,光審決這小半年積壓的案件,就費他老鼻子勁了。好在吳質挺能干,對成陽的情況又熟,有他幫忙,勉強可以事半功倍。

“搶秋”的那些天,是勛最是忙得腳跟踢后背,還得見天兒祈禱別下雨——雖然他壓根兒就不信老天——好在老天爺難得地給面子,也就光打個噴嚏,落點唾沫星子一樣的雨絲而已,終究沒有耽擱收割。然后收割完了就是收稅,又是讓人頭大的事情,全縣上下一個官兒加一群小吏連軸轉忙活了整整一個月,才算基本上完成任務。

征收的糧食數量有限——沒辦法,戶口少了自然收成就低——總算寧可、李全他們還算配合,成績還保持在了是勛和曹氏兄弟可以接收的心理范疇之內。

不僅僅是成陽縣,兗州各郡各縣的收成也都比太平年景要差很多,只有曹操的屯田取得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好效果。東漢末年,真正的自耕農數量逐年萎縮,絕大多數土地都掌握在大戶手中,大頭都被大戶以田租或者借貸利息的名義收走了,只留下小頭給政府,留下毛毛雨給佃戶。但是曹操的屯田就沒有這中間盤剝環節了,超過半數的糧食都入了官倉,所以曹操是徹底吃飽,當即聚將點兵,殺奔淮南去者!

是勛覺得自己挺走運,曹操一征袁術,他正在到處行縣呢,就沒趕上,這回二征袁術,他又在后方當縣令,安全啊,真是太安全了。別人穿越了都執械率軍,前去沖鋒陷陣,他可沒這膽量,更重要的是,他對老天爺完全不抱什么奢望。正所謂“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刀箭不長眼啊,就算你武藝再高強,也免不了在陣上餐那一刀——孫堅和夏候淵就是最好的例子,更別提什么顏良、文丑等輩了。

可是他也有點兒小小的遺憾,沒能見著千軍萬馬廝殺的真實場景。其實戰陣他也不是沒上過,最早在東北就幫忙守過邯城,可是大黑天兒的就光見著一名敵兵追殺氏勛了;后來叫來太史慈、關羽他們以解都昌之圍,黃巾雖然百萬,可那就不叫打仗,只是規模大一點兒的械斗而已。這回不同啊,曹軍和袁軍是要對面列開了陣勢,進行會戰的,要是能夠親眼瞧上一瞧,嘿,也不枉了老子穿越這一遭。

他倒是想不到,一轉眼自己就真有機會上陣去觀戰了——曹德從定陶發過公文來,說你秋糧別往我這兒運了,我哥正在豫州跟袁術開戰呢,想不到汝南黃巾也出來橫插一杠子,估計原本的計劃要修訂,戰事還得拖延,你趕緊裝上五千石糧草,給直接送到前線去。

五千石糧草數量是不多啦,成陽縣完全拿得出來,可問題是找誰來押運呢本來是勛打算派吳質跑這一趟,可是轉念一想,吳質還是一介白身,理論上只是自己私聘的文書而已,這押送軍糧可是大事兒,讓個白身前往顯得不夠重視,而且吳質也未必能管得住那些土兵和民夫啊。沒奈何,還是自己親自上陣吧,順道兒也好去瞧瞧打仗。

此行的目的地,也是曹軍一處重要的屯糧地,乃是在汝南郡的宋國境內,距離前線大概五十多里。是勛心說我把糧草送到,然后快馬過去跟曹操打個招呼,再找個箭櫓爬上去,遠遠地瞧上一瞧,也就算達成心愿了,理論上不會有啥危險。

當然啦,話雖然這么說,該準備的也得準備,該防備的更得防備,他當即命人:“取某的盔甲來!”

是勛這套防具,乃是自家莊院的出產,是他來成陽之前,管巳讓人塞進行李箱的。是勛當時就納悶兒:“我光叫他們做皮褲,好方便騎馬了,沒讓制甲啊”小羅莉瞥了他一眼:“是我讓做的,你出門外在,有套盔甲穿著,我也放心。”

是勛聽了這話就笑:“我是去做縣令的唉,又不是去上陣打仗,要甲干嘛你以為安居在縣城當中,會有什么危險嗎”管巳噘嘴一笑:“當然啦,我跟我爹當年砍掉的縣官兒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

是勛聽了這話就不禁心里小小一哆嗦。于是讓管巳把甲展開來,他先試穿——這套盔甲是由皮片組成的,最大的皮片在胴部,有巴掌大,小的在頭部和肩部起連接作用,只有一指多寬、一寸多長。所有皮片都涂著黑漆,以大紅色絲線編綴,紅黑兩色相襯,就顯得又莊重,又神秘——是勛心說,怪不得漢人慣穿的祭服就是這兩色兒,就連常用的漆器也是這兩色兒,瞧著確實漂亮。

整套防具,部件還挺多,在上有盔,盔頂插著三支染紅了的雁羽,中間是胴甲,高高的盆領,兩側是筒袖,最下面是左右分開的甲裙,方便騎馬。管巳表示,已經派人去城里鐵匠鋪子訂了鐵甲片,不過這回來不及裝上了。是勛心說這就挺沉了呀,再加上鐵片兒,你還讓不讓人活啊!

沒想到小羅莉還挺有先見之明,這回要押糧上前線,是勛終于可以披甲著盔,穿戴起來了。穿完了跑井邊左瞧右瞧,就覺得……還是不夠威風啊,趕明兒老子真的有錢了,就親自設計一套后世的鎧甲出來,比方說……明光!那玩意兒穿上才威風哪。啥,你說明光更沉,沒關系,我全用皮子,一兩鐵都不加上,反正只求漂亮,我又沒打算真上第一線去。

四千多石脫了粒的粟,還有少量豆、苴(雌麻)和面粉,擱兩千年后就是小三十萬斤,再加上路上食用的干糧、蔬果,使用的帳篷、器具,大車小車裝了兩百多輛,動用民夫也有兩百多人。是勛瞧著這長長的隊列就發怵,心說人家上萬乃至數十萬石糧草是怎么往前線運的這打一仗光民夫和牲口就得動用多少啊,果然打仗是燒錢的買賣哪。

成陽縣內的兵卒不到三百名,是勛點起一百個,都發給了最好的裝備——其實也不過每兩人有一件馬甲大小的破皮甲而已。最后臨上路了,他才又突然想起來,自己得打個旗號才行哪。可是打什么旗呢這年月沒有國旗、軍旗,旗子上千奇百怪描什么花的全都有,完全起不到辨識作用。寫字吧,理論上得寫“漢”,可他喵的除了到處流躥的黃巾和南匈奴以外,現在哪支軍隊不是“漢”軍寫“曹”字吧,又太過直白……琢磨了半天,干脆讓人連夜趕工,在紅旗上繡上“成陽糧運”四個隸字。

就此上路,一路無話。不能說是勛不警惕,終究亂世還沒有平定,曹操入據兗州的時間也不長,更何況有一多半兒路程還得在豫州地面行進,敵軍是不會遇見啦,可是山賊、土匪的,相信滿地都是。理論上而言,這支一百多人的官兵,瞧著不算精銳,可也個個手執利刃,一般山賊不敢來招惹,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自己要是過于疏忽,說不定哪個不開眼的,或者餓暈了的山大王就會冒死來沖上一把呢

小心駛得萬年船啊。所以是勛趕路的時候,不管有多沉重,有多氣悶,都絕不摘盔脫甲,而且強()弓在手,利箭在壺。他時不時地跟老天爺打商量:“秋收的時候你挺給我面子,表現不錯,值得表揚。所以請一定把這份善意保持下去,讓我一路高高興興上班去,見了曹操,觀賞一番古代戰爭,然后再平平安安回家來。拜托,拜托。”

可是沒想到當進入梁國境內,到了一個叫盧門亭的地方,正走著呢,突然就聽見附近林中起了一通急鼓。是勛抬眼望去,就見一面“袁”字大旗直朝己方卷了過來。他不禁暗叫一聲不好,霎那間便感覺到了來自老天爺的全部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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