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強心中感嘆,這個施太妃還真是過來之人,深諳宮斗奧義,女人的爭風吃醋是天性,后宮爭寵又是永不落幕的連續劇,她居然能看破這一切,還能教導自己的女兒放棄爭心,實在不易。
王華強點了點頭:“我的愛妾之兄,犯了事下了蠶室,進宮當了內侍,他每個月出來采辦的時候會為我帶話的,太妃的這番教誨,我一定會讓宣嬪聽到。至于您這里,請放心,以后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王華強說完后,站起身,低聲道:“今天開始,這村里我會安排一些精干的護衛來保護你們,如果你們有什么急事需要傳信的話,到時候直接跟那村長鄭千地說,放心,今天我已經教訓過他了,以后他再也不敢欺負你們啦。”
施氏也站起身,對著王華強鄭重其事地行了個萬福:“老身帶全家謝過王恩公。”
當王華強和麥鐵杖騎馬走出村口時,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偏僻寧靜的村子,搖了搖頭,一旁的麥鐵杖還是憤憤不平:“行滿,就不能想個辦法把他們弄出這里換個地方嗎?”
王華強嘆道:“這是皇上定的,我們根本不能擅改這流放地,好在這里我重新作了安排,應該不會再出問題了。走吧,去姑臧的路還很遠,今天天黑前總要找個能睡覺的地方才是。”
麥鐵杖皺了皺眉頭:“行滿,你原來可沒說要去姑臧的啊。這次是不是我們出來得久了點,大興那里你一直不在。真的沒問題嗎?”
王華強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大興那里有阿玉在管著。根本不用擔心。這次去姑臧,我要和那幫土豪作個了斷,而且,我也不能讓弘大一直處在危險與恐懼之中。”
二十天后,姑臧城內,姑臧商會會長李范府內的那座寬敞明亮的會客大廳內,一張巨大的圓桌占據了差不多大半個大廳的面積,而李范。曹珍,梁碩三人,正坐在圓桌的東,西,北這三個方面,王華強則換了一身上好的綢緞衣服,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南邊的客位。
已入七月,座落在沙漠戈壁邊上的姑臧城顯得格外地悶熱,這個會客大廳門窗緊閉,廳內壁上的幾部燈臺上燃燒著巨大的牛油火燭。把會客廳內照得一片敞亮,從門縫和窗隙中吹來的絲絲清風。把這些火燭攪得一片燈光搖曳,四個人都沉坐無言,整個大廳內透出一股難言的沉悶與詭異。
李范穿了一身大紅綢緞衣服,帶著紗帽,他的頭上比起六年前,多了幾根白發,也更胖了,雖然保養得紅光滿面,但皮膚明顯比以前松馳了許多。
穿著一身淺藍色綢緞長袍的梁碩跟六年前沒什么變化,只是眼窩比以前更深了,目光也顯得更加陰騖,而滿臉橫肉的曹珍則一如既往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死死地盯著王華強,似乎有話想說,卻又一直沒有開口。
王華強的神態自若,拿著一把象牙扇骨的折扇,若無其事地輕輕扇著,眼睛微微地瞇著,與其他三位相比,盡顯從容。
還是李范打破了這份沉默,打了個哈哈,說道:“王老弟,我們實在是弄不明白你的意思,當初費了這么大的勁,才把安家趕出了姑臧,甚至趕出了西域的高昌,現在安興貴在西域也只能守著幾個小國的商號在苦苦支撐,他的財產在飛速地消耗,照現在這個架式,三四十年下來,就不再對我們構成威脅了,為何你現在反而要主動對他示好,還要放他回姑臧呢?”
三個人的目光全都緊緊地落在王華強的臉上,他微微地睜開眼,剛才搖得不歇火的折扇“叭”地停了下來,平靜地說道:“三位,請問你們就真的以為,把安興貴趕到了西域,就能對他趕盡殺絕了嗎?”
梁碩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陰冷而不帶感情:“即使不算趕盡殺絕,也是讓他元氣大傷,他雖然接手了以前安遂家在西域的店鋪和產業,但是沒了姑臧的根基,達頭可汗也不可能永遠支持他,現在他在西域不賺錢,只能靠著家族的老底子勉力維持罷了。”
曹珍終于也忍不住了,大嗓門炸得房中的每個人都耳朵發麻:“王行首,我實在是搞不懂你這個人,連命都差點給那姓安的黑了,居然還肯跟他握手言行,我還以為今天你來這里,是要我們想辦法幫你弄死安興貴那廝呢,你倒好,直接要我們把姓安的請回來,我真不知道你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王華強看向曹珍,漸漸地收起了笑容:“曹行首,請問我現在出一千萬錢,你能幫我把安興貴全族殺盡,一個不留嗎?”
曹珍的舌頭一下子象是打了結似的,半天才開口道:“王華強,你也太狠了吧,殺安興貴一個還不夠,要把他全家都斬盡殺絕?安興貴跟我們這些漢人可不同,他有自己的部落,想把他整個部落全給消滅了,只怕沒人能做得到。”
王華強的嘴角勾了勾,轉向了李范:“李會長,這就是了,一個安興貴倒下去,千百個安氏族人會站起來,到時候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了,大家做生意,以和為貴,和氣生財,犯不著弄得這樣你死我活,對吧。”
李范點了點頭:“王行首說得有道理,我們姑臧商人對付這些不守規矩的商場之敵,一般也不會走這種消滅的路子,往往也就是象對付安興貴這樣,沒收其產業,把他們逐出姑臧,也就是了。
王行首,上次你的突厥之行,安興貴背著我們跟達頭可汗和長孫將軍做交易,不僅害你,還一個人獨吞了安遂家兄妹兩在西域的商鋪,這是我們姑臧商會不能接受的背叛行為,即使不為你報仇,我們也不能容忍這樣的害群之馬繼續留在姑臧城,所以我們聯合行動,在涼州總管韓擒虎將軍的支持下,把安興貴徹底趕了出去,而他留下的那些店鋪,則轉贈給王行首你,以表示我們姑臧商會的歉意。
所以說安興貴現在恨的不止是你王行首,也把我們這三家一起恨上了,上次裴大使去了一趟西域,不知用了什么辦法,又把他安家在高昌國的店鋪全給查封了,這對他是個沉重的打擊,對我們更是恨之入骨,這兩年來我們三個都遭遇過他派刺客的暗殺,所以我們跟他姓安的仇,沒這么容易放下的。”
王華強微微一笑:“可是聽曹行首剛才的意思,并不準備徹底消滅了安家呀。”
曹珍嚷了起來:“王行首,你不要誤會我意思,我只是說我們沒有辦法滅了安興貴全族,可沒說不準備要他的命,這家伙上個月還收買人躲在茅房里刺殺我,就是你不說話,老子也要弄死他。”
王華強啞然失笑:“這么有創意的刺殺方式都能找出來,安興貴太有才了。曹行首是怎么躲過去的呀!”
曹珍恨恨地說道:“娘的,這混蛋知道我最喜歡去城里的紅袖招,就收買了刺客提前躲在我每次如廁時的那個茅坑,幸虧我最近多了個心眼,讓替身隨從先扮成我的模樣先進去蹲一會兒,結果我的那個替身直接給刺客一劍從菊花捅進去了,腸子都流了一地,奶奶的,想想就晦氣。”
梁碩也冷冷地說道:“王行首,非但曹行首是這樣,我和李會長這兩年也都碰到過兩三次暗殺,現在這姓安的弄得我們出行都不太方便了,我們也派刺客去刺殺過他幾次,遺憾的是都沒有得手,你看現在仇結得這么深了,還有和解的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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