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澈身為棲云山的真傳弟子,從晉入還胎境就經歷無數次歷練,經歷過不少風浪,也見識過許多稀奇古怪的事物,但眼前石壁里竟嵌有十九種不同的聚靈禁制,他幾乎難以想象自己的眼睛,目瞠口舌的問衛瓘:
“這么可能?哪個煉器宗師在這里吃飽撐了,竟然煉制十九種不同的聚靈禁制?”
“真相只怕比有人吃飽撐著了,還要叫人難以置信,”衛瓘說道,“你隨我過來。”
隨衛瓘走進塌了半邊的石殿,衛澈才看到偏殿的角落里,堆了無數煉廢的陣盤。
衛澈目瞠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些陣盤都是陳尋煉廢后丟棄在這里的,想著紫衫女還有可能會回來,也就沒有急著處理,沒想到隨后勢態的發展會陡轉直下。
紫衫女叫神宵宗派出的弟子捉出去,陳尋也無法再回殘寨,這些東西自然就都落入衛瓘、衛澈等棲云山弟子的手里。
這些煉廢的陣盤上面,鐫刻的篆符禁制都因靈氣反噬而變得面目全非,但還能勉強辨認出三四分來。
衛澈不擅煉器之術,但也知道眼前這些煉廢的陣盤,還有一堆煉廢的玄符銅印,與外面嵌入石壁中用來匯聚靈氣的聚靈法陣同出一源。
要是僅看到外面石壁所嵌入的十九種聚靈法陣,衛澈還以為是哪個煉器大家吃飽撐著了,在這里顯擺他煉器的能耐。
而看到這么多煉廢的法陣堆在石殿角落里,衛澈唯一能想到可能,實在煉器者藏在這石穴里不斷完善這些聚靈禁制……
這個結果就太叫人瞠目結舌了。
能改善陣法禁制者,無論在哪個宗門,無論修為境界高低,都可以稱得上是宗師級人物了。
“豈不是青焰霹靂子,也是此人煉制?”衛澈雖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指向那個唯一的可能,但他依舊難以置信。
“是啊,此前我們只知道青焰蓮爆符非天元巔峰修士不能繪制,何曾見過一枚小小的鐵球亦能釋出如此威力的青焰蓮爆?”衛瓘感慨道。
“這個苦奴到底是什么來頭?”衛澈疑惑不解的問道。
常曦出身神宵宗,李余又是千劍宗紀烈的師兄,都不擅長煉器之術,唯一的可能,這些聚靈法陣以及青焰霹靂子,就是那個在赤楓堡隱藏半年都沒有叫他們發現蛛絲馬跡的神秘苦奴煉制。
衛澈再想到那苦奴藏身沙下殺出時,瞬息擲出的六枚青焰霹靂子后,青焰蓮火遮天閉地的爆炸,比此前常曦強襲赤楓堡所用的那兩枚青焰霹靂子威力更強,也更顯玄奧,說明青焰霹靂子短短三五個月時間,在那神秘苦奴手里同樣有了極大的改進……
能在這么短的時間,改善兩種不同法器的性能,使其威力更強大、御使更趁手,其在煉器上的天賦,完全可以用驚世絕倫來形容。
絕大多數未晉天元的道修,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磨勵自身的修為。
也有少數的修士,師門之中沒有他合適祭用的法器,也會嘗試自行煉制,但都只會煉制與跟自身道法玄訣契合的法器。
這么做,除了能更好、更通透的參悟道法玄訣、不會耽誤修煉之外,也唯有真正趁手合用的法器,才能將道法玄訣的威力完全發揮出去。
就算如此,這些人在宗門之中,就已經算天資縱橫了,就已經算是宗門翹楚,無不在歷史長河之中留下光輝的足跡。
而隨著修為的精進,這些人物會煉制更多、更強的法器;多余出來的,要么上交宗門,要么賜給弟子使用。
棲云山的法器,大多數都是這么一代代傳承下來的。
而真正能精通多種不同法器煉制的煉器師,不是沒有,但都極其稀罕,需要宗門投入大量的資源進行培養。
任何一種禁制陣勢,與道法玄訣并無本質的不同。
故而每煉制一種法器,都需要煉器師除了精通奇門遁甲及冶鑄諸術外,還要能將禁制陣勢所蘊藏的道法玄訣參悟通透。
而說到改善法器、法陣的煉制之法,其難度與改善一門道法玄訣的修煉之法,又有什么本質的不同?
能做到這一步的人物,不管其修為境界如何,都堪稱宗師。
這樣的人物,此時的棲云山,也就三五人,而且還都是棲云山祖師級的大人物。
一個能在短短三五個月內,改良兩種禁制法器的煉器制,其價值多大,實是難以想象。
衛澈恍惚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問道:“我們要怎么做?”
“你立即將這些東西都帶回棲云山,宗主看到這些東西,自然會清楚怎么做。”衛瓘說道。
衛澈點點頭,知道衛瓘的意思。
他們當然可以傳訊回宗門,說明這里的一切。
只是這一切都太匪疑所思,宗門未必能真正重視起來,甚至會以為他們在夸大其辭。
只有將這些煉廢與煉制成功的聚靈陣盤帶回宗門,師尊他們親眼看到之后才會真正明白;若有可能,應不惜一切代價,將此人請到棲云山。
“姜行空三名部屬為此人所殺,絕不會善罷甘休,”衛澈想到一事,“這該如何是好?”
“此事要不要知會元武侯府,不是你我能做決定,”衛瓘說道,“不過我想此人能在赤楓堡潛藏半年不露一絲蛛絲馬跡,就算姜行空親自出手,想殺他也不是易事。我現在更擔心神宵宗那邊要不要出面討人……”
誰能想象區區一名還胎境初期的修士,能在眨眼間殺死元武侯府三名黑甲騎將?衛澈心想,姜行空要先將八荒旗收回,再將常曦劫走的那批寶物送回元武侯府,短時間內也難派出多少人手去追殺李余跟那苦奴。
神宵宗那邊,確實是最大的變數,而就算是在神宵宗,這樣的煉器之才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常曦性情乖張,此次胡作非為,被夏相宜強行押回宗門,心里怨氣甚深,未必會將實情報知神宵宗吧?”衛澈說道,“不然的話,完全可以當面跟夏相宜挑明這事;夏相宜真要將那苦奴與李余帶走,姜行空又能阻攔?”
“誰能揣摩這個女魔頭的心思啊!”衛瓘想起常曦的所作所為,都忍不住苦笑。
陳尋一劍將棘蛇那猙獰的頭顱斬斷,汗流浹背的看著谷地里所躺十數頭渾身布滿黑鱗的棘蛇,他沒有想到斬殺這十數頭棘蛇還如此的費勁,這些棘蛇身上的黑鱗,堪比魔鱗鎧,游行如風,力大無窮,一口能將最堅硬的金剛巖咬得粉碎。
這一戰下來,陳尋打得筋疲力竭,李余也是傷痕累累,一件烏金甲給咬得跟破布似的。
除了黑鱗堅硬、力大無窮之外,這十數頭棘蛇還都能噴出一種黑色霧焰。
陳尋開始御使雷音劍斬落棘蛇甚利,但叫這種黑色霧焰噴上,靈識對雷隕劍的感應陡然削弱。
要不是他識機快,及時將雷隕劍收回,他手里這柄唯一的地階法劍,就要落下斷崖了。
而將雷隕劍收回后,他才發現,雷隕劍本身沒有損毀,但他祭煉附著在雷隕劍之上的神魂氣息,已經被侵蝕得七七八八。
這種黑色霧焰不僅對神魂靈識傷害極大;靈力所化的護盾,沾上這種黑色霧焰也都會被很快的侵蝕掉,而陳尋所持赤烏金鑄就的大盾,一場惡戰下來,表面也被這種黑色霧焰腐蝕得坑坑洼洼。
不能御劍殺敵,又要防備被黑色霧焰噴到傷及神魂命元,這一戰就打得格外的艱苦。
且戰且退,十數里深的山谷都被打得樹斷石裂,才好不容易將這十數條從石洞里鉆出的棘蛇斬滅。
見李余也不忙著包扎傷勢,蹲在地下研究這些死去的棘蛇,陳尋走過去,問道:“你以前有見過這樣的棘蛇,還是說這是涂山東嶺深處特有的異種?”
“棘蛇在烏騰、固山都不罕見,我們此前所斬殺的沙蛇,都是棘蛇的變種,只是這十數條棘蛇,實在是太罕見了。”李余眉頭緊蹙,費力的揭下一片蛇鱗,遞給陳尋看。
如此堅硬的蛇鱗,陳尋剛才就領教過了,他手持雷隕劍,全力斬劈,都未必能一劍劈斷,如此堅硬的鱗片,陳尋也是第一次見到。
要如此他此時全力揮劈,少說有兩三萬斤的氣力,就算用赤烏金鑄制的一寸厚板,他也能一劈兩半。
要不是他肉身修煉到強悍之極,要不是李余同樣精擅劍術、超凡脫俗,他們兩人說不定早就被這十數條棘蛇咬死在深谷之中了。
如此惡戰,山谷里到處都是激戰的痕跡,此地不宜久留,陳尋與李余將這些棘蛇尸體都裝入小乾坤袋后,就沿著山脊往北山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