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女

第一百五十六章 深入

事關西寧侯的戰功,顧天澤總不會像無知的文臣一樣只認為西寧侯運氣好,是福將。

乾元帝看了看緊閉著嘴巴的顧天澤,無奈的搖頭,“你同他鬧脾氣下去,只會讓你心上人為難,他是王七的親爹。”

顧天澤緩緩低頭,沙啞的問道:“父親?親爹?姑父,什么是親爹?”

“阿澤……”

乾元帝把顧天澤當作兒子寵愛,也不是他的親爹!

他重重的嘆息一聲,“你爹就是心太軟,所有的一切都憋屈在心里,總想著四角俱全,四平八穩,反倒讓你受委屈了。”

“你可曾怪過朕?如果不是朕……”

“斷沒臣今日。”

顧天澤抬頭同乾元帝目光相碰,“臣也常想若是在定國公府上長大會如何?如果臣和四弟同時站在母親面前,她更疼誰?臣只曉得沒有姑父,就沒有臣今日!”

乾元帝欣慰般點頭,這也是他們之間的緣分,不是父子勝似父子。

可乾元帝心存費解,皇族的公主郡主到底長眼睛了么?怎么就沒有一個人看上阿澤呢?

看來還是他不夠寵阿澤,讓公主郡主們擔心他隨時可以不寵顧天澤。

為何他給阿澤起名為天澤?

一群笨蛋!

“皇后讓御膳房做了你最喜歡用的點心,剛才給朕端了點過來,朕嘗后覺得不錯,你尋皇后,朕處理了這事再陪皇后一起用膳。”

“臣遵旨。”

“阿澤。用不用朕同定國公……”

“不要說。”

“好。朕不說。”

乾元帝難得改變主意。擺手讓他出門。懷恩公公低聲回稟;“錦衣衛都指揮使已經到了。”

“上次處理內務府案子的那人是……”

“回皇上是盧彥勛。”

“嗯。”

看似簡單的一段對話,懷恩公公猜到皇上記住了盧彥勛,同時對錦衣衛都指揮使心存不滿。

廠衛就是乾元帝的鷹犬,養鷹犬哪有不咬人的?

只是盧彥勛資歷尚淺,乾元帝一時把他提升不到都指揮使的位置上。

前有何貴突獲重新,后又盧彥勛,將來還是年輕有為人的天下。

“阿澤不是去了貢院,怎么突然回宮了?”

顧皇后熱情的招呼顧天澤吃點心后。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顧天澤低頭看著掌心托著的點心,“陛下一會來陪姑姑您用膳。”

“阿澤別在意啊,姑姑只是關心你。”顧皇后抿了抿發鬢,想著一會的穿戴,“前朝的上的大事的確不方便同我說。”

顧天澤把點心放到口中,本來很甜的東西,吃起來卻帶著一絲絲的苦味,不肯說也是自己錯罷。

顧皇后見阿澤一心吃點心,淡淡一笑:“阿澤慢點吃,還有很多呢。”

“鄉試出了弊案。會牽連很多人。”

顧天澤拿著帕子一點點的擦拭著手上的點心殘渣,在顧皇后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突然開口,“我估摸著會牽連到皇子,至于有幾位皇子就不得而知。”

“還有阿澤不曉得事?”

“姑姑太高看我了,侄兒除了爭寵之外,什么都不會。”

“阿澤。”

“我有點累,先回去歇息一會。”

顧天澤起身向外走,“不敢耽擱姑姑迎接陛下,侄兒勸姑姑一句,千萬別提及過繼皇子的事兒,皇上不點頭,您便是把小皇子抱在身邊撫養也沒用。”

最近后宮喜訊頻傳,新晉的麗才人剛生下一位皇子,排行在十。

麗才人生下皇子后也不見皇上任何的封賞,麗才人名分太低,不適合撫養十皇子,由此顧皇后便動了心思。

“阿澤說話似是而非……他莫非不曉得本宮需要一位皇子?顧家也需要一位皇子?”

“娘娘,此事尚且需要從長計議,況且娘娘還在壯年,這些年又調養得當,許是可以再有龍種。”宮中媽媽寬慰顧皇后,“有三少爺在皇上身邊,誰能越過他去?三少爺看著傲氣無情,心腸柔軟得緊,哪一次不幫著您?況且他如此得寵,還不是因為娘娘您?”

“不是因為本宮。”

顧皇后淡淡的反駁,作為母親怎么容忍旁人占據兒子的一切?作為妻子又怎能眼看著兄弟媳婦同丈夫‘糾纏不清’?

她心中的苦,誰又知曉?

尹薄意在翰林院得到了鄉試出狀況的消息后,先是擔憂的詢問王端淳的狀況,問明白他毫無牽扯后,溫言寬慰了一番,“淳哥兒不必介懷,每年科舉總有問題。你尚未做完的文章做得極好,保持水準,你必過鄉試。”

“嗯。”王端淳也被鄉試的變故嚇到了,聽了師傅的話,心底安穩了不少。

尹薄意又勸了幾句,告訴他不要擔心,也別多想,只管安心溫書。他給李夫人寫了一封書信,讓書童一起帶回府去,并讓王端淳的師兄領著他在京城景色優美的地方逛一逛。

他有點擔心經過這場變故,王端淳會有畏懼考試的傾向。

科舉考試,心態很重要,也很關鍵。

等安排妥當了,尹薄意換下了官服,沖沖忙忙出了翰林院,向舉子們常常聚集的會館趕去。

在會館門口,他碰到好幾位在仕林中很有威望的名師,先生。

自然也碰見了忙前忙后的王譯信。

兩人碰面后,王譯信嘴邊噙了一分得意,自己總算是先于尹狐貍一步。

尹薄意淡淡一笑,“我剛剛安頓了淳哥兒。”

這話讓王譯信的得意徹底僵硬了,頓時身體挨了尹薄意一頭。得占先機的氣勢更是弱了幾分。

“王老弟打哪里聽得消息?比愚兄在翰林院還要快一些。”

王譯信嘴唇動了動。氣勢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兩世為人,還是比不過尹狐貍,此時尹狐貍還沒在朝野上呼風喚雨,位居首輔呢,“尹兄也進來同新進舉子們說兩句吧。”

“這不好罷。”

“您是狀元,經驗比我等更為豐富。”

王譯信明知道尹狐貍會緊會館見舉子,銀狐貍在故意演戲,但他不得不順著尹狐貍繼續演下去。

尹薄意不僅心機深沉。面皮也很厚。

他忙東忙西,可能得成全了尹薄意,也罷,尹薄意對兒子淳哥兒用盡心思,王譯信釋然一笑,反手握住尹薄意的手臂,眸子清澈明亮,“尹兄,請。”

“王賢弟,一起罷。”

尹薄意不讓王譯信推去。兩人攜手入了會館。

換個旁人尹薄意早把他踢出局了。

王譯信不同,除了是淳哥的父親外。王譯信方才的表現也讓尹薄意樂意同他一起分享這些資源優勢,同時……尹薄意再老奸巨猾也對顧三少心有余悸,眼前這位,可是顧三少將來的岳父大人呢。

王端瀚失魂落魄的回到王家后,直接對著王大爺大哭,“父親,鄉試泄題了。”

“什么?”王大爺大驚失色,“泄題?怎么會?”

明明三皇子說過,目光要放得長遠一點,王大爺可是廢了很大氣力才打消了借著鄉試賺錢的心思。

王芷璇本來挺悠閑,聽聞泄題,吃了一驚,“父親……此事同您有牽扯?”

“怎么會!”王大爺一甩袖子,“我豈能如此短智?倒是你,是不是耐不住把考題告訴給了旁人?璇姐兒最近可是頻繁外出。”

“父親誤會死我了。”王芷璇恨得直咬牙,忍著不耐煩訴說委屈:“女兒也不是不懂得輕重的人。”

王大爺見她一副孱弱委屈的模樣,憐心大起,心軟了幾分:“既不是你我泄露了考題,自然此事關系不到王家……”

一旦科舉泄題發生,那便是大事,只要不牽連到王家就好。

王端瀚突然道:“不一定牽連不上,你們知道嗎?鄉試考題根本就不是你們說的題目,而精神崩潰的老秀才口中念叨的題目同你們給我的題目一模一樣!老秀才還說是從貴人府上管家口中得到的消息,如果不是你們吧考題告訴給了貴人,又怎么會有這事?一旦皇上……皇上徹查,我們能跑得掉嗎?”

王大爺和王芷璇臉龐齊齊的泛白,身體不安的顫抖著。

“哥哥,考題不一樣?”

“如果一樣的話,老秀才怎么可能崩潰?勛貴子弟又怎么會查出抄襲小紙條?”

王端瀚頹廢的癱坐在椅子上,“完了,全完了,小妹,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我真不該聽你的,聽你的!”

如果他按照王譯信以前布置的科舉方案溫書,也許不用知道考題,他也能順利的通過鄉試,縱使名次不高,可中舉就有了入仕的希望,也有更高的社會地位,可如今……一旦他被王芷璇連累,還談什么繼續科舉?

王芷璇轉身就向外走,“我去找四叔,一定是他……他故意陷害王家,陷害我。”

能影響考題變更的人,除了王譯信外,還有誰?

王大爺一時不注意,王芷璇已經領人沖出了尋找王譯信了。

門口哐當一聲,王老爺子直接摔倒了地上,本來他是聽說了外面的消息,勉強起身來問明白狀況的,卻意外的聽見了兒子,孫子,孫女牽扯到鄉試泄題案中,王老爺子臉色灰白,“天絕我王家,天絕我王家。”

“父親……您聽兒子說,兒子不曾做。”

“滾!”

王老爺子給了王大爺一巴掌,隨后對身邊的老管家說,“快,開宗祠,我……我要出繼老四一房。”

哪怕是長房完了,王家的香火,榮耀得傳承下去。

王老爺子只能指望王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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