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賓主盡歡。棉花糖。wщw.更新好快。
酒宴過后,伯顏自然被人領下去休息。待其熟悉了淮安軍的基本情況后,再根據其本人意愿和能力,調往軍中相關部‘門’任職。對此,大總管府在以往的招納新血過程中,早已‘摸’索出了一整套規矩,只要按步就班去做,便能順利完成,無須朱重九再‘花’費任何心神。
朱重九需要‘花’些時間和心思來消化的,是伯顏在感動之余,主動匯報的一些情況。如禁軍的士氣,武器裝備,李思齊部的保義軍構成,以及大都城內官吏百姓對淮安軍的態度等。有些東西他在軍情處的報告上曾經讀到過,但經過別人加工整理過的東西,雖然條理分明,重點突出,卻遠不如由伯顏這個禁軍副萬戶親口匯報,來得更為詳實。有些細節方面,卻是軍情處以往也沒關注過的,通過與伯顏的‘交’談,朱重九正好將其吸納進來,彌補自己所掌握信息在細節方面的不足。
整體來看,局勢正在朝對淮揚最有利的方向發展。妥歡帖木兒的父子相殘,非但對‘蒙’元朝廷的軍事實力帶來了巨大打擊,這個朝廷中的一些頂級重臣,也不再看好黃金家族的前途,準備各自尋找后路。而與此同時,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如李漢卿、龔伯遂、韓鏞之類,也開始準備渾水‘摸’魚。他們各自所掌握的力量眼下雖然弱小,卻勝在隱蔽分散,令人不得不防。
“恭喜主公又收得一員良將!”陳基喝得有點兒多,帶著幾分酒意,向朱重九表示祝賀。
當年他與羅本等人去淮揚應試,可謂頂了全天下讀書人的罵聲。凡是自覺“心存忠義”者,無不認為他們這些人乃是以身‘侍’賊,目光短淺。一些昔日的文友,甚至公開寫了文章,宣布與他們割席斷‘交’。(好看的小說而誰當初都沒想到,只是在短短幾年后,淮揚大總管府便有了問鼎天下的實力。大元朝卻眼瞅著便要日薄西山。那些昔日罵他們幾個目光短淺者,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昔日的文友們,也找各種理由,逐漸恢復了書信往來。
可以預見,如果此番北伐成功,他、羅本、葉德新等人,有可能便會名標凌煙。而屆時排著隊上‘門’投效,希望被他們舉薦的“末學晚輩”當中,也不會缺了某些昔日割席斷‘交’的聰明人。這種揚眉吐氣的快意,每次想起來就令人心醉。哪怕是一滴酒都不沾,言談間也會帶出幾分熏然!
“良將未必,有我長江講武堂在,主公哪里還需要從外邊另尋良將?!”張松的心態,卻遠比陳基安穩。見對方說得高興,笑了笑,低聲湊趣,“依張某陋見,主公乃千斤市馬骨爾!如此善待了一個伯顏,將來就難免有什么寶音、不‘花’、蛤蝲,主動來投。如此,我軍北伐路上,又可以減少許多阻礙!”
“嗯?!張主事見識高遠,陳某佩服!”陳基雖然不喜歡張松當眾掃自己的面子,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所言更有道理。
“不敢,不敢,張某也是隨便猜測而已。”帶著幾分喜悅,張松笑著擺手。
二人相視而笑,心中都有些志得意滿。就在此時,卻聽見樞密院副知事劉伯溫輕輕敲了敲桌案,低聲提醒道:“主公,據伯顏剛才所說,大都城今年冬天糧價遠低于去年。城里的人工和鋪面租金,卻在穩步上漲!”
“此事咱們回衙‘門’里商量!”朱重九迅速從沉思中回轉心神,低聲吩咐。“把軍情處相關信息都收集一下,不光限于大都。然后再計算一下,如果真的行此險招,咱們這邊將要承受多大損失?以及民間會有什么反應?最后,再謹慎決定!”
“是!微臣這就去安排謀劃!”劉伯溫沉聲答應,鄭重施禮。
劉伯溫又再故‘弄’什么虛玄?非但陳基和張松覺得有些不滿,徐達、俞廷‘玉’等武將也暗自皺眉。大軍北伐,此刻真的已經到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當口了。這個時候,對于武將們來說,樞密院能不再畫蛇添足,還是別畫蛇添足才好。
帶著滿肚子的狐疑,大伙下了酒樓,坐著馬車返回城內的臨時大總管行轅。先由行轅內的樞密院實習參謀們招呼著,喝了幾盞清茶,坐在通風處醒了一會兒酒。隨即,由被劉基派專人請進了議事廳。
議事廳內,于常林、李慕白、蔡亮和黃老歪等一干沒跟著朱重九一道去酒樓用飯的文職高官,也都紛紛到場。大伙‘操’算盤的‘操’算盤,拿紙筆的拿紙筆,圍著一張巨大的橢圓形桌子忙碌個不停。桌案上,則鋪開了一張巨大桑皮紙。紙上則畫著一個非常復雜的賬目表格。每當于常林等人帶著各自的下屬算出一個新數字,便會有樞密院的專‘門’參謀填入表格相應位置。循環往復,片刻不停。
“這又算什么賬?不是說年底的分紅和獎懲數額,早就提前算好了么?”張松看到,心里就悄悄打了個哆嗦。去年的年終做總結報告的時候,他為了更換職位,可是沒少于常林和李慕白上眼‘藥’。這回對方萬一存心報復,未必不能從他所負責的工作中,硬挑出幾根碎骨頭來!
“好像是在計算‘蒙’元那邊的戰爭承受能力!”這一回,陳基卻比張松看得更清楚,壓低嗓音,悄悄地提醒。“早在很久之前,主公就吩咐淮揚商號,刻意壓價向北方輸送糧食。寧可少賺甚至賠錢,也不能讓大都周圍各地糧價過分浮動。眼下”
“眼下到了向脫歡帖木兒討還利息的時候了!”張松是何等的聰明,頓時眼睛里就‘射’出了兩道幽光。
‘蒙’院朝廷的黃河以北各地,糧食供給和消耗原本就不太平衡。特別是大都城,因為集中了太多的世襲貴胄和文武官員的緣故,每年都必須借助運河從南方輸送大批的稻米,才能滿足日常消耗。而這些年淮安軍雖然控制了運河上最為關鍵的一段,卻從沒禁止過商販向北方販運米糧。哪怕當年跟脫脫打得那般慘烈,當元軍稍一北撤,淮楊這邊就立刻以憐惜北方百姓生存艱難為名,主動開放了運河水道……
如此一來,朱重九固然更坐實了個“佛子”之名,‘蒙’元那邊,恐怕沒幾個人會認為,淮安軍哪天將主動下手切絕他們的糧食供應。再加上淮揚商號在前一段時間的長期刻意誤導,想方設法讓糧食價格長期維持穩定于低位。變相鼓勵哈麻王公貴胄們一道出手興辦工坊、圈地種草,養羊剪‘毛’
養羊比種地收益高出數倍,而養羊需要雇傭的人手卻比種地少許多。那些王公貴胄眼里只有自家利益,向來就不怎么在乎‘蒙’元朝廷和普通百姓的生死。而各地的錢糧征收,又常年把持于‘色’目稅吏的手中,后者同樣從不做虧本生意。再加上各家達官顯貴們所控制的那些黑心糧店,只要淮安軍這邊關閉運河……
那將是一種何等慘烈景象?曾經做過‘蒙’元一地知府的張松,甚至立刻就想起了“易子而食”四個字。在這種情況下,各地的元軍還需要大量糧草供應。一旦官府從倉庫里拿不出來,無疑就會把目光放到民間,放到依舊對朝廷有幾分留戀的那些地方士紳大戶身上。而那些士紳大戶們發現,沒等朱屠戶殺到,‘蒙’元朝廷已經開始要他們的命之時,后果將可想而知!
“啟稟主公,結果出來了。按照估算,一旦運河上的航運斷絕,大都城內的存糧,在一個月之內,必然翻倍!”正當張松想得驚心動魄之時,又看見李慕白走到朱重九身邊,大聲匯報,“而根據軍情處從各地送回來的信息,涿州、河間、易州等地,去年秋天收成只能算是平平。供應當地勉強可以,沒有任何能力,向大都城輸送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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