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爺長得富貴,平時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不曾想卻是一位深藏不漏的江湖高手,慣于扮豬吃老虎。過往時候,不知多少仇人對頭被他外表所騙,從而栽在他手里頭,死得冤枉。
眼下他使出真氣功夫,全身衣衫鼓舞,氣勢爆棚,乃是極其華麗的招牌亮相姿態。
身邊的老板娘被其氣勢所懾,自動彈開數步,滿臉仰慕之色:自家男人的厲害,她可是一清二楚,能掌破硬石,拳碎兵甲,床上功夫更是了得,數百回合不在話下……
“哼,敢打老娘,有你哭的時候!”
她惡狠狠地瞪著許珺,只希望蔡老爺不要憐花惜玉才好。
突然間,老板娘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黃光閃爍,還搞不清楚是什么東西,就見到黃光落在氣勢如虹的蔡老爺身上,繞了幾圈,將他捆綁得結結實實。
“什么?”
正在蓄勢要狂暴出擊的蔡老爺大吃一驚,失聲叫道。他也是老江湖了,實戰經驗豐富,臨危不亂,雙臂一掙,可惜未果,掙脫不得,再想來第二次——
許珺大步趕上,一拳就砸在他臉上,砸得可真重,一點不客氣。
蔡老爺只覺得滿天星斗,一嘴咸咸的,那是血的味道。可憐他盤桓街道多年,乃是一條飲血無數的地頭蛇,這番卻嘗到了自己的血。
啪!啪!
許珺第二拳。第三拳,雷霆而至。
蔡老爺臉上仿佛開了個醬料鋪。咸淡相宜,紅白喜事。噼啪一下倒在地上。
許珺從懷里拿出一方手帕,輕輕地擦著自己的手。
她的手,白皙而嬌嫩,柔軟而溫和。這樣的手,本該用來插花剪紙,女紅執筆。很難想象,這只人會是甚么樣子,多半是輕錘撒嬌式的吧。
然而在場眾人見到她三拳將蔡老爺砸倒,無不倒吸口冷氣:都說蔡老爺是地頭蛇。是惡人,然而許珺比他還要惡幾分,這世界是怎么啦?
躺在地上的幾個漢子本來有所恢復,能夠站起來了,此刻見狀,心驚膽戰,哪里敢起身找打?干脆連眼睛都閉上,非常明智地裝昏迷。
擦干凈手,許珺上前。一把掠走蔡老爺腰間褡褳,打開,見到里面有不少事物,其中一塊玉最引人矚目。玉質晶瑩。內中一團紅暈蕩漾,仿佛活的在流動著,散發出莫名暖意。
拿到玉。許珺終于露出了笑容,甜甜的。好像一朵突然怒放的鮮花,教人見著。心醉神迷。
用手帕將玉擦了擦,這才貼身放好。
陳三郎呵呵一笑,倒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隨身帶著這玉,落個干脆,省事不少。他走過來,伸手解掉捆綁在蔡老板身上的黃麻繩,然后重新纏在褲腰帶上——這繩子平常便是用作這般用途,隨身帶進了內城,帶進了貢院。
檢查搜身的人,怎會想到這根褲腰繩別有玄機呢?
“我們走吧。”
出了氣,拿回了東西,走人。
“你們不能走!”
那老板娘壯起膽尖聲叫道:“你們橫行霸道,傷人搶物,我要到衙門告你們去!”
陳三郎冷冷瞥她一眼:有些人睜眼說瞎話的本領真是出神入化,無可饒恕。
許珺牽了牽他衣袖:“三郎,理她作甚,咱們走吧。”
“你們不能走!”
冷冽的聲音徒然響起,但見客棧門外站著三個人,將出路完全封住。
這三個人衣裝打扮很是相近,一色的藍綢緞子,鑲嵌著紅色衣邊,袖口間繡著一個圖案,是一只青鳥振翅欲飛的模樣。不過看仔細了,可以分辨出一些不同,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個老者,他衣衫上的紅邊有兩道,比后面兩名漢子的多了一道。
兩名漢子年約三旬,身形短粗彪悍,目光冷漠,兩邊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都是高手;
至于居中的老者,花甲年歲,須發有些花白了,但面皮光滑,如同嬰兒,一看便是駐顏有術,這份功夫比兩漢子不知勝過多少。
“天呀,他們是夢鳥樓的人!”
“今天是甚日子,怎么夢鳥樓的人到這兒來了?”
“還說,不想活了……”
客棧中看熱鬧的客人看見門外三人,有認出對方身份來歷的,登時露出驚駭之色,如同看見了洪水猛獸,一個個噤若寒蟬,趕緊低頭下去,再不敢多看一眼,只恨不得立刻逃離出去。
倒在地上的蔡老板奮力掙扎起身,跪拜在三人面前:“韓護法,你們終于來了。”
他本就是約對方來此,一來將暖玉拱手相送,二來看許珺。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會把玉帶在身上。
那老者韓護法瞥他一眼,語調不帶情感地道:“東西呢。”
“東西已經讓他們搶了!”
蔡老板指著許珺和陳三郎,心里恨極。今天,可以說是他這輩子過得最窩囊最丟面皮的一天。剛才一剎那,正要大顯身手,莫名被一根繩子捆上,以至于被許珺痛揍。
他現在還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韓護法目光看過來,帶著幽幽的冷意,只看了陳三郎一眼,然后目光便放在許珺身上,不由掠過一絲驚艷之色,隨即露出笑容:“好,果然不錯,公子肯定會喜歡。”
這樣子,仿佛將許珺看作某件十分合心意的貨物。拿下來后,稍作打扮包裝,就能夠將她送到公子榻上,請公子欣賞享用。
于是一伸手指,先指著陳三郎:“你可以走。”
指頭偏移過來,指著許珺:“你不能走。”
他的聲音很是平淡,如同說著家常話,但語氣中充斥著一股高高在上、掌握自由生死的霸道傲意,只要說出的話,別人就不能抗拒。
因為抗拒的人,很快就會變成死人。
陳三郎眉頭皺起,身形稍稍前移了些,站在許珺的前面去,面對韓護法,忽而問道:“你是皇帝?”
韓護法一愣,冷哼道:“不是。”
陳三郎又問:“你是皇子?”
“當然不是。”
他有些不耐煩。
陳三郎就笑了:“你什么都不是,你可以走了。”
“找死!”
韓護法爆喝一聲:“你竟敢消遣本座?”
喝聲中,五指成爪,當頭朝著陳三郎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