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的許多修行地師長都是震驚難言,他們也根本無法想象趙劍爐的劍和墨園殘卷上的劍式配合竟然會產生這樣奇特的突變,尤其很多人發覺如果不是自己修為境界遠超現在的張儀,他們都無法接得住張儀這樣的一劍。,
張儀的表現,這些修行地師長的表情變化,盡數落在黃真衛的眼中,他有些感慨的輕輕搖了搖頭。
每次的岷山劍會都有著很大的變數,而這次的岷山劍會丁寧關關奪魁,才俊冊上位列第一的烈螢泓未至最后的劍試就已遭淘汰,再加上現在的張儀,這次岷山劍會的變數已經遠超以往。
“為什么張儀不殺光這些異蟲?”
就在此時,潘若葉的聲音清冷的傳入他的耳廓,“這樣始終被這些異蟲追著,自然更耗力氣。”
黃真衛轉頭過去看著她,溫和的解釋道:“應是張儀推測這些異蟲族群之間各有界限,別的異蟲族群嗅到這支異蟲族群的氣息,便不會再過來。按目前的情形來看,他的推測是對的。”
“所以他是故意讓一些殘余的異蟲跟著,這樣他通過這關就不會再有什么問題。”潘若葉看了在荊棘海中身形顯得很細小的張儀一眼,又直視著黃真衛的眼睛,說道:“在此之前,你都一直很欣賞張儀,而在他和徐憐花被這些異蟲圍住時,你卻并沒有絲毫憂慮之意,難道你早就知道他能夠輕易的通過此關?”
黃真衛微微一怔,旋即搖頭:“潘宮主慧眼如電,只是我在他選擇帶著徐憐花一起走之時,我便已有放松之意,和后事卻是無關。”
潘若葉微微蹙眉,她不明白黃真衛的意思。
“張儀有真正君子之風,落在人眼中,好壞各有不同,有許多人會認為他優柔寡斷,行事不分輕重,然而潘宮主應該清楚,自然也會有一些人真正喜歡這種性情。”
黃真衛溫和的緩緩說道:“此山不開他山開,并非是個個修行者都需要做沖鋒陷陣的將領,有些人用人,也希望能用到張儀這樣真正的君子,善而忠良,沒有危險。所以我之輕松,只是因為我可以肯定,即便張儀最終無法獲得進入岷山劍宗修行的機會,自然也會被人慧眼相中,今后自然也會有不錯的際遇。”
頓了頓之后,黃真衛輕聲補充道:“岷山劍會的結果自然重要,然而長陵所有人都在看著這劍會,若將選生比寶石,那在這場劍會里展現自己真正寶石光芒的過程,同樣重要。”
澹臺觀劍的目光并沒有像崖上這些修行者一樣,始終停留在張儀和徐憐花的身上。
因為他必須確保自己能夠最及時的出現在荊棘海的任何一處,所以他比崖上所有人更早的發現了某個意外。
此時距離丁寧第一個走出這片荊棘海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然而因為這關太難,其余人誰都沒有像丁寧一樣可以逼得青曜吟現身,并指明最簡短的出路方位,所以直到此時,還沒有出現第二名過關者。
所有在荊棘海中前行的選生距離出口都并不近,然而此時,在澹臺觀劍的眼睛里,第二名過關者已經出現了。
那是一名身穿黑色綢袍,身材瘦小的少年。
此時至少有十余名選生比這名少年更為接近出口,其中有數名更是只有近一半距離。
然而澹臺觀劍卻肯定這名黑袍少年就是第二名過關者。
因為這名黑袍少年也和張儀一樣,都幾乎沒有受多少傷。
他也是和謝長勝一樣走的水路,沿著蜿蜒曲折的溪道前行,所以繞了些路,然而他卻并沒有遭遇到那些黑色異鼠的襲擊。
此刻在澹臺觀劍的眼中,他的身上就像是帶著一種詭異的力量,讓這片荊棘海中的一切異獸異蟲,紛紛避開,不敢靠近。
這關對于這名黑袍少年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他只需要安靜的走路通過,唯一對他造成的困擾只是這片荊棘海中的法陣。
澹臺觀劍的眉頭緩緩蹙起。
他有些難以理解。
在下一刻,他的身體就已經從崖上消失,落在了荊棘海中一處。
他落足的前方有幾間用荊棘隨意交錯搭建而成的簡陋低矮居所,因為這些荊棘都還活著,所以這些居所非但顯得分外粗獷,而且也似乎和整片深紅色荊棘海徹底融為一體。
“青師弟。”
當落足的瞬間,澹臺觀劍便對著這片居所中的一道身影輕喚了一聲。
那道身影自然便是這片荊棘海的主人青曜吟。
許多年未曾見,這片禁地對于澹臺觀劍放開,師兄弟重見,自有許多感懷的地方。
然而回應澹臺觀劍這一聲問候的卻是一聲暴烈的低吼。
澹臺觀劍眼瞳微縮。
他察覺到青曜吟的破舊青袍邊蹲著一頭白色的小獸。
那頭白色的小獸很像一頭雪白的小獅子,但世間絕對沒有任何一種小獅子有這頭小獸可怕。
因為就在青曜吟暴烈的低吼發出之前,這頭原本慵懶溫順,甚至就像死物一樣一動不動趴著的小獸陡然站起,數十縷肉眼可見的白色元氣從它的雪白毛發中急劇的流淌出來,散入周圍的空氣里。
青曜吟暴烈的低吼聲就是為了喝止它的下一步動作,它也的確停止了接下來的動作,只是滴溜溜一雙青色的眼珠子不善的看了澹臺觀劍一眼,便重新趴了下來,身上流淌出的白色元氣迅速的消失。
然而也只是這短短的一瞬,喀喀喀的裂響連成了一片,簡陋的低矮居所就像是一瞬間被人由內向外斬了無數劍,一根根荊棘碎裂成段,飛灑出來,在落地的瞬間,便已經凍為冰坨。
青曜吟的須發皆白,身上的青袍也布滿了白霜。
擴散而出的寒氣自然無法對澹臺觀劍造成威脅,澹臺觀劍身上自然流淌出的無數絲劍意將這些冰寒的天地元氣全部排斥在外,然而在這一瞬間,便也形成了一副奇特的畫面,一個晶瑩至極的薄冰光罩在澹臺觀劍的身外形成,然后在下一瞬間碎裂成無數片,往外飛灑出去。
“這是什么?”
澹臺觀劍震驚的看著青曜吟身側那頭如雪白小獅般的小獸,問道。
看著屋內一應碎裂掉的物事,青曜吟的臉上盡是痛惜和不愉悅的表情,然而畢竟是自己的師兄,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頷首為禮,道:“雪麒麟幼獸,或者說將來會變成雪麒麟的幼獸。”
澹臺觀劍的身體微微一震,呼吸微頓,他開始有些明白青曜吟為什么要讓這片荊棘海中生成那么多凝聚冰寒元氣的皇蟲族群,他震驚且敬佩的看著自己的這名師弟,歉然道:“實在抱歉,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見面,沒想到一見面就毀了師弟的居所。”
“難道我們之間還用這樣的廢話?”青曜吟的眉頭深深的皺起,耐著性子問道:“師兄急著見我,是發現了什么異狀?”
“有名少年行走在你這片荊棘海,你蓄養的那些異蟲,卻是自然回避,我可以肯定并非是那名少年的修為高到自然令那些異蟲感到恐懼。”澹臺觀劍看著他問道:“怎么會如此?”
青曜吟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太過簡單,想都不想便隨口道:“藥人。”
澹臺觀劍微微一怔:“藥人?”
青曜吟看了他一眼,“體內蘊含可怕的藥物,是為藥人。”
澹臺觀劍有些反應過來,但還是有些困惑,不解道:“只是服用一些藥物,便能應付你這些異蟲,那這關對于一些善于用藥者,是否太過簡單?”
青曜吟搖了搖頭,有些忍不住微嘲道:“若是如此,凈琉璃就不會這樣的布置。要蓄養成這些異獸,不只要用多少種暴烈的藥物。若是一般修行者能夠承受的藥物,這些異獸怎么可能會承受不住?”
澹臺觀劍目光劇烈的一閃,但青曜吟卻已經不想再過多的浪費時間,很直接的接著說道:“藥人自身為藥,他只是藥物的運送者,你可以把他看成一個帶著丹藥的死人。”
澹臺觀劍深吸了一口氣。
在世人看來,岷山劍宗最會用藥的自然是有著人廚外號的耿刃,然而他十分清楚,用毒殺人是耿刃厲害,然而對于藥理方面的研究,整個大秦王朝,卻恐怕再沒有人比青曜吟更強。
所以青曜吟的判斷不會有什么問題。
“死士?”他沉默了片刻,看著青曜吟問道。
青曜吟沒有回答,很干脆的點了點頭。
澹臺觀劍再度陷入沉默。
他并不認識這名黑袍少年。
這至少說明這名黑袍少年并不出名,并非是才俊冊上最前列的人。
只是不管這名黑袍少年是隸屬于何方的死士,能夠通過前面數關考驗進入這里,都足夠說明這名黑袍少年擁有很高的修行天賦。
所以他很自然的覺得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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