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打從爹他們去了府城之后,家里還真是少有這么熱鬧的時候了。
先是問了問此去有沒有啥不適應的事兒,自然更關心的是離家出門在外這么久會不會有不讓家人放心的,不過在沈承厚不住夸著容佑許天賜等人對他們的照顧時,七夕和家人也就徹底放了心。
隨后又問大哥二哥在書院的情況,這可是全家心心念念的大事兒,自然也都很是順利,尤其是念書一直叫家人很放心的敬文,在季先生將他帶去書院之后,想來很快就可以下場一試了。
等將這些都問完了之后,七夕才開口問糧食的事兒,賺錢固然重要,可無論什么時候,最重要的永遠是家里人的事兒。
其實此去府城關于糧食的事兒,一次一次信件來往,盡管不便直言,也差不多了解了,只不過還是自家人回來親口再說一說,也更為安心了才是。
沈承厚耐心很好,對七夕簡直可以說是有問必答,直到七夕把她爹描述的跟容佑回來說的全部合到了一起,心里對整件事有了清楚的認識,才又忍不住長長舒了口氣,露出個滿意的笑容來:“這下我可就放心了。”
一幫人看著七夕那樣子都樂了,沈承厚也笑著道:“咋,你還不放心了咋的,容公子許公子對咱家可照顧了,爹這還頭一次去府城呢,就啥虧都沒吃,咱家的事兒也都辦利索了。”
不難聽出沈承厚語氣里對容佑許天賜的感激,其實一開始七夕就是相信他們的,只是事情還沒定下到底如何,就想著只是讓她爹也跟著去瞅瞅。哪怕無功而返的話,也當是去見見世面了,但是不曾想到后來聯系的過程中,得知事情竟然非常順利。
雖說這件事兒七夕沒有親自跟著去瞅瞅有些遺憾,但是看著她爹回來說起這些越發顯得從容。就覺得啥都夠了。
七夕抿嘴樂,也不反駁,她當然不會說她原本就對容佑許天賜挺放心,而剛才其實所說放心的是,這樣一來事情就算是板上釘釘了,從此以后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銀子進到她的口袋里了。
打從來了縣城之后。七夕就覺得整個人都舒坦多了,當然在鄉下的時候也不至于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只是想著總有些個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兒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貼上來,咋都會讓人不舒服。
現在好了,遠遠地隔著。爹他們也都回來了,先頭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耽擱下來的一些事兒,如今也該要都開始做了。
是以在李氏微微皺著眉頭給沈承厚幾人講了這些日子老宅發生的事兒之后,七夕只是聽著他爹唏噓說了兩句,就趕緊給打斷了,迫不及待把酒樓開張等事情一股腦都給提了上來。
沈承厚是個厚道人,盡管在他爹那里受了諸多不公平對待,可乍然聽見一系列變故。還是會覺得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可七夕對她爹再了解不過了,哪里肯給他想著那些的機會。很快就被七夕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把所有的心思都給拽回來了。
“咱可因為那些破事兒耽誤太久了,這耽誤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說啥都不能再等了。”末了,七夕頂著眾人看過來的視線,一臉認真地強調道。
“是是是。夕兒說得沒錯,咱也張羅夠久了。也是時候開張了。”林啟年點頭笑著表示贊同。
當慣了酒樓掌柜的,生意人出身。自然對七夕這種直白的說辭比較認同,并且在他看來,沈家這酒樓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應該是會紅火起來的,要不是糧食的事兒更為迫在眉睫,他哪里肯等這么久。
這就好像眼睜睜看著一個個銀錠子被人伸手遞到了眼前,卻偏偏因為兩手拿滿了東西不能去接,可也沒有辦法,手里的東西比銀子還要貴重扔不得,如今好不容易空出手來,再不趕緊接銀子那不是傻了嗎?
七夕一聽馬上沖著她林叔笑了下,她就知道跟她林叔一向有這個默契,別看林叔是個沉穩老實性子,但是生意人哪個會不精,有銀子不賺是傻子。
余下人自然也都沒有異議,如今都已經算是全家搬到縣里來了,不就是為了酒樓了,眼看著冬天就來了,再不開張還等啥呢。
全家人都點了頭,坐著說了好久的話,又熱熱鬧鬧地各自拿了帶回來的禮物,李氏瞧著丈夫眼底的疲憊,趕緊讓他們先去歇著:“瞅你們這說得熱乎勁兒,都不累了是不?可別說了,趕緊先去瞇一會兒,有啥話等晚上吃了飯再說。”
看她爹還有意繼續說,七夕也連忙截住話頭:“爹,我娘說得是,還是先歇一歇吧,咱明兒個又不走了。”
其實是心里早就有數了,要不是為了不讓她爹胡思亂想老宅那些個破事兒,她哪里還非得啰嗦這么半天,早攆著人去睡了。
“就是,水早就燒好了,我這就給你們送去,洗一洗就先睡一會兒吧。”云容很有大姑娘的樣子,剛才就已經把啥都備好了,這一聽她娘的話,就緊著站起來說道。
“大姐我跟你一起去。”七夕也跟著站了起來,很有精神地說道。
家里熱熱鬧鬧的她心情就很好,不,該說是瞅著家里人都高興她心情就很好。
“你快歇著吧,忘了你也是剛回來了的?我跟大姐去,用不著你。”云朵不由分說一把把她給拽過去按著坐下,不容拒絕道。
“哎呦才兩天沒見你咋勁兒又變大了?你這是要打遍天下無敵手啊?”七夕冷不防她二姐突然出手,一個沒留意被拽著坐下,還險些歪過去,張口就道。
“那是,我本來力氣就大,無敵手我不敢想,但是早晚能打過你。”云朵一聽樂了,沖著七夕得意地笑笑,然后小跑步跟上她大姐出去端水了。
林曉筠也笑瞇瞇地跟著一起出去了,幾個小姐妹說說笑笑很是高興。
七夕沖著她二姐的背影努努鼻子,然后回頭對上她娘的笑臉,被輕拍了一下:“你又笑話你二姐……”
一看她小閨女那擠眉弄眼的樣子就知道了,那指定是在逗她二姐玩兒呢,偏二閨女的機靈勁兒碰上她小妹就啥都沒了,好賴話從來聽不出來,還真當是在夸她呢。
“沒事兒,反正我二姐也聽不出來。”七夕嘿嘿笑,大大方方就承認了,讓她娘更無奈了。
“對了,你二哥去季府了,說待會兒就回來。”沈承厚在一旁看了直笑,又開口說了一句。
“哎?我二哥也回來了?”七夕聞言傻住了,信里只說這幾天要回來縣上,但是并沒有說她二哥也回來啊,而且剛才回來也沒瞅見人,她根本就沒往這上頭去想。
可是……怎么會只說二哥呢,大哥沒一起回來?是不是有啥事兒了?
這么一想七夕頓時著急了:“爹,咋回事兒,不是說我哥他們要在書院多待些日子嗎?咋我二哥回來了,那我大哥呢,是不是……是不是……”
七夕說著就頓住了,有些著急地看著她爹。
沈承厚看出來小閨女這明顯是往不好的方面去想想了,趕緊擺手道:“沒事兒沒事兒,這次你二哥是和季公子一起回來的,應該是季先生囑咐了他們什么事兒了,你也知道你二哥念書不比你大哥那樣,季先生說現在你二哥跟著田先生念書更好一些,等來年反正都要一起過去。”
七夕這才松了口氣,不是出了什么事兒都好,只是一想剛才的那番話,又有些皺了眉頭,這是說二哥念書不如大哥,所以才不用非得留在府城?對這說法略有些不滿啊。
不過七夕也很清楚這就是事實,二哥在念書一事上,無論是天賦還是后天的努力,都差著一截,如今能得了季先生認同可以師從田先生已經挺好了,反正他原本也不是沖著啥狀元榜眼探花去的,博個出身也就是了。
這么一想倒是能接受了,不過還是撇了撇嘴道:“等我二哥回來,我得好好跟他聊聊,不管以后是咋打算的,現在還在念書就得好好念,他這要是不出息了,再讓小弟給學去了咋整?”
“哈哈哈……”沒成想七夕剛一說完,就見沈承厚忍不住笑了出來。
“哎?爹,你笑啥啊?”七夕還保持著剛才一副憂心的神色,轉頭不解地看著她爹。
“夕兒,爹不是在笑你。”沈承厚一邊笑一邊擺手解釋,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爹是聽見你說的話想起你二哥的話了,你知道你二哥回來的路上說啥了不?”
“說啥了?晟兒說啥了你跟我說說。”七夕一聽她爹的話,自覺她二哥應該是沒說啥好話,有心不接話回頭私下去問,就聽她娘興致勃勃問道。
娘都有興趣想要知道了,七夕自然也不好阻止,就只好動了動嘴唇最后還是放棄了,只得滿臉無奈地等著她爹公布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