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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臉色漲紅,低聲道:“飛煙的孩子流了,是……是……四少爺的。”她聲音雖輕,可屋子里就這么幾個人,所有人都覺得耳邊嗡嗡。
嫡親的母親剛剛過世,還沒有出殯呢,就在母親的房里做出這等事情。那丫頭既然流了孩子,顯然之前兩人就有手尾,這樣的人,可真是丟了定遠侯府的臉啊。
一時間屋里嘆息一片。
歐陽文軒的咳嗽聲在大廳里響起,是那樣的刺耳。
一位族老哭道:“孽子啊,孽子啊,家門不幸啊……”
“四弟,好糊涂啊!”歐陽文軒嘆息一聲,算是給事情定了性。
都被人現場捉了現行,還是在故去的定遠侯夫人房里,又是夫人屋里的下人發現的,這事兒就是鐵板釘釘的,再沒有人懷疑。
歐陽文軒也感慨,本想設計他的四弟,沒想到四弟這么爭氣,小小年紀差點兒連孩子都有了,可真是本事啊。
母親,也真是疼兒子啊,連身邊的大丫頭都給四弟睡了。
歐陽文軒瞇著眼睛,既然如此,就別怪他狠心了。
“來人,去把二少爺帶上來。”歐陽文軒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主位,作揖道:“家門不幸,還請諸位族老做個見證。”
這種事兒不是定遠侯府一家的事兒,事關整個歐陽家族,所有人都是一臉凝重。
“但憑世子做主。”哪怕他們是族老,也不敢逾越嘍。家自然大不過去國。
歐陽文軒虛弱的靠在椅子里,老仆在旁邊扶著,他臉色蠟黃,可此時眉宇間卻是不失威嚴,那一臉鎮定更是讓幾位族老暗中點頭。
歐陽文宇被人帶上來的時候衣裳已經穿戴整齊,不過臉色慘白,雙眼也好不焦距,顯然之前的事兒把他嚇壞了。
說到底就是一個從小被慣壞的孩子,哪里見過這場面,當那一灘血涌出來的時候,他都傻了,大聲哭鬧才招惹來一屋子的人,結果事情都沒了轉圜的余地。
看到歐陽文軒,歐陽文宇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下子撲過去,“大哥,大哥,你救救我,救救我,那女人死了,我不知道她有了孩子啊,嚇死我了,那么多的血,嗚嗚……”他像是個孩子一樣哭泣,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么。
歐陽文宇一開口,所有人都嘆了口氣。這樣的話,顯然是等于認了罪。
“四弟,母親尸骨未寒,你怎么能做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兒。”歐陽文軒一臉痛心的盯著他,“你,太讓我失望了。”他隨即扭過頭去。
歐陽文宇瞪大眼睛看著他,“大哥,你怎么能這么說?我不就是睡了一個丫頭嗎,還是母親房里的,有什么大不了的?難道你自己沒有通房,就不許我有個通房丫頭嗎?”
這樣不要臉的話,大抵也只有這種被慣壞的孩子說得出口。
“住嘴!”歐陽文軒大喝一聲,隨即大聲的咳嗽一會兒,老仆忙送上茶,語重心長的對歐陽文宇道:“四少爺,我家主子還病著,您說話注意些。”
“我怎么說話用不著你一個奴才教訓。”歐陽文宇突然站起來,大聲道:“你欺負我,我要去告訴爹。”說完就走,眼里像是根本沒看到那些族老。這樣的態度,自然讓族老們不爽。
一個普通的四少爺,卻敢對他們這樣無禮。世子都禮遇他們呢,他歐陽文宇是什么東西?
為家族蒙羞,他也敢這樣猖狂。
當即一個族老道:“世子,這事兒可不光是定遠侯府的事兒,四少爺做出這樣失德的事兒,還請世子大義滅親。”
歐陽文軒遲疑,“這……”
“還請世子不要婦人之仁,歐陽家的名聲不能壞,定遠侯府更不能被壞了名聲。”這個時候幾位族老都站出來說話,這件事兒太嚴重了,已經不是內斗的時候,哪怕是曾經站在上官月陌一邊的族老,面對這樣嚴重的事情也只好請求家法處置了。
歐陽文軒似乎極其為難,最終在大家的“逼迫”下,才不得不道:“那就請家法吧。”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小廝過來,按著歐陽文宇跪在地上。
歐陽文宇傻眼了,“大哥,你要做什么?”
歐陽文軒閉上眼睛,“四弟,你到底做錯了。你放心,只要你認錯,父親和族老那邊,我會替你求情的。母親剛剛過世,是我這個當大哥的沒有教育好你,才讓你犯下這等大錯,我自請責罰,來人,上家法。”
他掙扎著起身,忙被老仆攔住。
“主子,您這身子怎么能受得住家法,四少爺犯錯,關您什么事兒啊?”他大哭道:“如果主子非要自罰,那老仆愿意代勞。”
他們主仆這樣惺惺作態,旁人也坐不住了,幾位族老忙攔著歐陽文軒。“世子這是做什么,四少爺犯錯,您怎么能自罰呢?”
“是啊是啊,世子您身子不好,可不能挨這家法啊。”
“世子您是定遠侯府的世子,也是咱們歐陽家的希望,可要保重自己啊。”
一時間各種關切紛至沓來,歐陽文軒卻沒有覺得丁點的溫暖。他瞇著眼睛看著臉色青白的歐陽文宇,這就是被拋棄的下場,曾經,他也是被許多人拋棄了呢,幸好,她把他溫暖了。
族老們都攔著,歐陽文軒又“虛弱”的說了幾句場面話,“既然如此,文軒的過錯且記得,等父親回來一并算。”憐憫的看了一眼被堵住嘴的歐陽文宇,他冷冷的道:“那就請家法吧。”
小廝搬來春凳,就放在大廳的中間。
兩個小廝提著板子上來,先沖眾人行禮,就沉默的站在春凳兩邊。
歐陽文宇被堵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眼里充滿了哀求。
歐陽文軒把頭扭到一邊,似乎不忍心去看。“開始吧。”
兩個小廝當即把歐陽文宇按在春凳上,一個按住頭,一個按住腳,任他怎么掙扎都沒用。
另外過來一個小廝掀開袍子褪了衣裳,露出一個白白嫩嫩的屁股,不斷的掙扎著。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掄起板子。
啪啪的響聲響起,隨即就是小廝的報數,“一、二、三……”
起初歐陽文宇還嗚嗚的掙扎著,二十幾板子過去,屁股血肉模糊一片,人也昏死了過去。
小廝停下,等著示下。
歐陽文軒嘆了口氣,“諸位族老,今兒且先這樣吧。文宇到底是年輕不懂事兒,就先饒了他吧。”
幾位族老跟著嘆氣,“世子,這事兒太大,只怕族里不能留他了。”這是要除名了。
歐陽文軒眉頭緊鎖,一臉的為難。
“世子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有族老勸道。
“還是先請了大夫給文宇看傷吧。”歐陽文軒沒接話,“來人啊,先送四少爺回房,派人好生伺候著。”變相軟禁了起來。
族老卻覺得世子仁慈,歐陽文宇犯了大錯竟然還被這樣寬待,這在一般人家都無法想象的。
有族老舊事重提,宗族除名的事兒迫在眉睫,不然回頭這事兒傳出去可就更難堪了。
“母親尸骨未寒,還是等出殯以后再說吧。”歐陽文軒不想落一個苛責的名聲,就委婉道:“這事兒,到底要讓父親知道。”
幾位族老還想再勸,就在這時候,有小廝過來稟報道:“世子爺,內衛指揮使送來拜帖,人現在在您的書房等候。”
內衛指揮使?
幾位族老對視一眼。世子爺什么時候結實了這樣的大員,他們突然覺得,以前對歐陽文軒的了解太少了。
歐陽文軒也納悶,凌旭怎么來了?
等他到了書房的時候,就看到一身利落的凌旭,手里還拿著馬鞭,看那風塵仆仆的樣子,似乎很急。
“你怎么突然來了?”歐陽文軒開門見山,“是有事兒?”
凌旭看了一眼他這病懨懨的模樣,厭惡的擺擺手,“熏死了。”隨即挑眉道:“怎么,終于動手了?”
歐陽文軒示意他坐下,“都不用我動手,人家自己就跳進來,我以往真是高看他了。”就這樣的貨色,居然差點兒害死自己,他想想都覺得窩囊。
凌旭翹起嘴角,“不是你高看他,是你太仁慈了。有時候婦人之仁是害人害己的。”兩人既已結盟,有些話就方便說了。
歐陽文軒深以為然的點頭。“你今兒過來不是為了祭奠的吧?”凌旭可不是個閑人。
“已經祭奠過了。”既然來了,死者為大,就算做樣子他也要做足了。“我即刻就要進京。”
“這么急!”歐陽文軒也是一愣,“那遼東府這邊怎么辦?你這次辦了這么大的事兒,離開可以嗎。”他指的自然是幾位皇子的事兒。凌旭要做成這件大事兒,自然繞不開根基深厚的定遠侯府,不然光靠內衛也做不起來這事兒。
“遼東府的事情就要麻煩你和我的屬下一起照應了。其他事兒我不擔心,那個曹家,你給我盯緊了,別再讓他們給我惹麻煩。”提到這事兒凌旭就咬牙切齒的,也不等歐陽文軒問,就直接道:“曹家竟然上梁叔家給曹潔羽提親,那個廢物,居然還妄想娶田田。”
“你放心吧。”這一刻歐陽文軒的臉色也陰沉的跟鍋底似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