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窗簾依舊緊閉,先一步睜眼的柳如是,側身躺著,一手托著下巴,看著身前的兩個人還纏在一起。::'3屋子里燒了炭爐,熱氣騰騰的。丫鬟進來加炭火的時候,柳如是便醒來了。躺在溫暖的被窩里不想動,看著眼前的人卻羞澀在心頭。昨夜也不知道哪來的膽量,許是喝酒的緣故吧,稀里糊涂的就留下了。
一番風雨消魂,勝卻人間無數,這會那地方還在火辣辣的疼,野牛一樣的男人啊。難怪妥娘姐姐,朝思暮想的。現在輪到自己了,回頭他真的走了,能承受的相思之苦么?心里有點惆悵時,陳燮睜眼了,兩人對了一個眼神,相視一笑。
“這一次,跟我一起走吧。”陳燮一句話,就說在柳如是的心頭上,臉上忍不住一喜道:“報紙怎么辦?”陳燮笑著搖搖頭:“這世界離開誰都行,再說你去濟南,還可以繼續做報紙。明報可以開到濟南去,你還怕沒事情做么?”
柳如是低眉淺笑,一時風情萬種,陳燮的眼睛都看的直了,下頭也抬了起來。柳如是見他眼神不對,想往后縮被拿住,連聲哀求道:“好姐夫,饒我一回,還疼著呢。”
陳燮伸手下面一探,笑道:“跟下了雨似得,如何饒你回頭,回頭說喂不飽你壞名聲。”
滾燙處雨后春泥似得,輕輕的滑進去時,柳如是也放棄了掙扎。閉著眼睛,腰肢輕輕搖動。身旁的妥娘醒來,兩人前后在動,壞壞的在背后推一把道:“我先起來了,你們受累。”
前面院子里,此刻一片鶯聲笑語,來了好些秦淮河上的姐妹們。這些年,靠著明報,不少姐妹都發表了作品,才女制造了一個又一個。身價都跟著往上走。
容光煥發的鄭妥娘出現時。院子里一片驚呼聲。一淺粉色長裙女子上前來,上下左右的好一番打量,嘖嘖道:“姐姐,人比花嬌。我見猶憐。這花啊。還是是風雨后開的更艷。”
院子里一片笑聲。鄭妥娘被說的臉紅了,上前來輕輕打她一下道:“好你的顧媚,姐姐都敢取笑。回頭你那首詩。我叫人下期不用上了。”
顧媚趕緊討饒,一群女子笑做一團。
這些年大明中原烽火未歇,江南有長江天險,依舊是歌舞升平。要不是有個明報,尋常人等如何知曉,大明的好幾個省都被卷進了戰火之中。年輕的女大家們,都是打著看姐夫的幌子來的。陳思華文名著于江南,能討要一首曲子回去唱,就算是賺到了。當年一曲葬花吟之后,再不聞陳燮作曲傳唱。倒是不斷從報紙上看到秦淮河的姐夫,在沙場上的威名不斷傳來。這些懷春女子們,真是好不惋惜。
耽擱了一個下午,沒見著陳燮下來,姐妹們催了幾次,鄭妥娘才勉強答應去叫人。待她來到樓上,只見一個還在睡覺的柳如是,哪來的陳燮?趕緊上前去推了推,柳如是醒來,鄭妥娘問:“人呢?樓下等了一堆的姐妹,都要見姐夫。”
柳如是笑道:“她們哪是來見姐夫的,是來搶姐夫的才對。”鄭妥娘笑著打她一下道:“你還說她們,你自己都在這躺著起不來呢。”柳如是微微紅臉,低聲道:“姐姐,我沒忍住。對不住。”鄭妥娘笑道:“這如何能怪的了你?你這性子,見過了他,如何容的下別人?不說這個了,他人呢?怎么沒見著他出去?”
柳如是這才道:“一個時辰前就走了,說是蘇州來的客人,要去見一見。”
馬車停在夫子廟邊上的一個巷子里,深處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宅院。站在門口笑著拱手的自然是錢不多這個老朋友,江南這地方,雖然有錢人多,但是現在錢不多才是最有錢的人之一。如果單單是有錢,那不是啥好事,抱上了陳燮的大腿還有錢,那就是沒人敢惦記了。
“老錢,多年不見,又發福了。”陳燮下車之時便笑著開口,錢不多露出無奈之色道:“是啊,怎么都減不了肥肉。這些年多虧了你的靈藥,好幾次差點沒過了奈何橋。”
兩人進了側門,往里走了一段,過了兩個院子門,錢不多在第三個院子門口停下道:“思華,我就不進去了。”陳燮一愣,隨即露出苦笑道:“隨你的意思。”錢不多笑著告辭轉身,陳燮知道解釋不清楚,也沒去解釋。
幾年不見,葉纖云容貌變化不多,就是氣勢上多了幾分凌人之意。不過面對陳燮的時候,倒是很規矩的上前道福:“見過中丞老爺,奴家正好在南京辦事,厚顏求見老爺一面。”
陳燮抬手道:“進去說話吧。”兩人前后腳進了中堂,陳燮也不拿架子,坐在椅子上便主動笑道:“這些年,棉布的生意做的不錯吧?江南本地產的土布,怕是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葉纖云面露尊敬之色,微微欠身道:“托陳老爺的福氣,生意做的不錯。如今江南、江北、浙江、湖廣幾個省的棉布,都是從我這里出去的。山東南邊的銷量最大,具體的數字老爺應該比我更清楚。”
陳燮擺手道:“我不清楚,就知道山西的常成,每年大批棉布賣草原上。”
葉纖云見這個話題有點冷的意思,下意識的咬著紅唇,低頭猶豫了一下,站起萬福道:“奴家求老爺一件事情。”陳燮見她神態莊重,肅然道:“別這么客氣,我們是合作伙伴。”
“如此,奴家斗膽了。五年前,陳老爺不讓碰絲綢,如今請問陳老爺,是時候了么?”這個話,陳燮聽著不明白,啞然笑了笑。稍稍冷靜后才問:“怎么?棉布生意,不夠你家做的?”葉纖云低聲道:“我公公身子一年比一年差,心里就一個執念,要打倒沈家。奴家,總覺得,不能讓他老人家抱憾而去。”
陳燮聽到這話,站起在客廳里走了幾步才道:“你有沒有想過該怎么做?”
葉纖云道:“當然是用足夠的資金,進入絲綢市場。然后一點一點的爭奪,一直到打敗沈家為止。沈家葉大根深,不是短時間內能打倒的。”陳燮聽到這露出微笑道:“太慢了,按照你的計劃,沒個十年八年,沈家在絲綢市場的地位都不會動搖。”
葉纖云聽著眼前一亮,上前萬福道:“還請陳老爺賜教。”陳燮收起笑容,看看她道:“我憑什么幫你?僅僅是合作伙伴的話,我看這事情就不要談了。”葉纖云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散去,露出苦澀的表情,低聲道:“說的也是,當初張家沒有您的伸手,怕是要被沈家擠兌的在蘇州呆不下去了。本來就欠著您的,現在又要求您。這么著吧,您看上了什么?只要我有的,只管來拿。”說完這話,葉纖云心里砰砰跳了起來,心道,他開口要我身子,怎么辦?這人在秦淮河上,可是風流成性的人物。去一趟朝鮮回來,帶回一百多個女子呢。
陳燮摸著下巴想了想,一時沒說話。葉纖云抽空偷看了兩眼,見他思索狀態,側臉可見鼻梁挺拔,面如冠玉,心里沒來由的想著,他要,就給他好了。這個念頭出來,就跟破了堤壩的洪水似得,渾身都不太自然了。
“算了,一時半會的想不起要啥,先不說這個了,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就是。”陳燮開了口,心里緊張如滿弓崩弦的葉纖云,失望之余不免也是一陣輕松。“好,就依著陳老爺的意思。不過奴家欠您的是兩個人情,不是一個。”
陳燮露出詫異道:“不是張家么?怎么成了你欠我的?”葉纖云微微嘆息道:“公公要走了,我在張家怕也呆不下去了。當年合作辦廠的時候,棉布廠本就是落在奴家的名下,自然是奴家欠您的人情。”
陳燮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來當初自己在蘇州的時候,葉纖云就走離開張家的意思了,或者是跟張家老頭做了個交易,她留下繼續幫襯張家,將來老張不在,她就干凈的走掉之類的。想來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了,既然如此,陳燮就更沒啥可多慮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算葉纖云不提沈家,陳燮也沒打算放過沈家。心里有一個早就成型的計劃,以前是時機不成熟,現在不一樣了,到時候收拾沈家了。
“你回去之后,派一些生面孔去掃貨,把絲綢的價格抬起來。記住,不要被人發現,是你派人掃貨。這是第一步,第二步,悄悄放出話來,張家明年要涉足絲綢行業,然后裝著小心翼翼的樣子,派人去聯系沈家的生絲供應大戶。還是要讓沈家知道你在悄悄的這么干。第三部,生絲上市的時候,大張旗鼓的去收貨,一定要把價格抬起來。”
葉纖云不明所以,還是很認真的點點頭,拿出本子要記錄,被陳燮按住她的手道:“用腦子記住就行了,今天的談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葉纖云手被抓住,覺得身子突然發軟,沒啥力氣,也沒去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