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道理根本就經不起推敲,正如這個與民爭利。∝∝,w皇帝經商,皇帝開礦,甚至蘇松制造,都是所謂的與民爭利。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皇帝掙錢就是與民爭利,皇帝就該過窮日子,皇帝要用錢就得經過戶部同意。看起來都很有道理,以前朱由檢也是信的,等到這一次京師糧價瘋漲之后,朱由檢終于看明白了一些背后的真相。
朱由檢一直覺得,自己苦一點無所謂,國家安定,百姓有一口吃的就行。陳燮告訴他,這些大臣和勛貴們,都是趴在國家這個瘦弱的身軀上吸血的螞蝗,以前還有點半信半疑的。這一刻,再次驗證了陳燮的正確。憤怒么?不不不,現在的朱由檢暢快的很。付出一個季度的船舶司的收入,達到這一次穩定京師糧價的目的,再看這些人的嘴臉,真是大快人心啊。
“各位愛卿,你們以為史憲之說的如何?”快意的同時,朱由檢的心里生出了一絲殺意。對于這些站出來的人,他真想殺幾個解解恨了。當年太祖皇帝殺的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不自覺的,朱由檢的眼神里帶出來森森的冷意,一個一個的看過去,一個一個的把頭低下。最后還是朱純臣反應最快,直接跪下。
“臣愚鈍,不明圣上悲天憫人之心,妄自出言菲薄,罪該萬死!請陛下責罰!”這一位帶頭跪下之后,余者無不效仿,紛紛跪下口稱有罪。朱由檢很失望,非常的失望,失望透頂了。這幫人怎么就慫了?
呵呵,呵呵。僅僅是妄言菲薄那么簡單么?朱由檢沒有像往常那樣,讓這些人起來,而是露出譏誚的微笑,看看一直在邊上裝雕塑的周延儒道:“周卿家,你說說。”
周延儒真是太痛苦了,這時候不說話。那就得罪了皇帝。一說話,就得罪滿朝權貴。真是進也憂,退也憂。苦思冥想,靈機一動道:“臣以為,陛下心中自有圣斷,臣就不獻丑了。”
朱由檢一直對周延儒保持著相對的信任,這一刻真正是失望了。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肯站在皇帝一邊,心里暗暗的嘆息。這就是朕的首輔啊。這一屆內閣一共五個大學士,周延儒是首輔,其他成員有陳演、楊廷麟、盧象升、洪承疇。這其中,一項善于站在皇帝一邊的陳演,居然也站出來反對皇家糧食連鎖店,可見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是假的。
這時候再看看楊廷麟等閣臣,都在低頭審視地板上的金磚(不是黃金的)。朱由檢心里重重的嘆息一聲。還是開口道:“都起來吧,繼續朝會吧。這個事情先放一放。”史可法還要說話。卻被朱由檢先一步道:“史可法勤于王事,頗通經濟,去戶部任右侍郎吧。”
不想史可法卻推拒道:“陛下,此舉不和規矩,臣不能接受。”史可法強調的是一個程序正確,而且沒那么死板的說什么“陛下才強調以后官員升遷要程序正確”。朱由檢聽了他這么說。立刻反應過來了,點點頭道:“朕疏忽了,收回之前的話。”
這么一個回合之后,很多大臣的腦子里都在轉,這個事情釋放出一個信號。朱由檢今后不再憑著個人的喜好提拔官員了。這是一個好現象,至少說明人事權很大程度拿在了吏部的手里。但是這些人并沒有想到,朱由檢還捏著一個批紅的權利,吏部選擇的人員,最終是一個草案。如果提供的人選都不能讓皇帝滿意,他是有權否決的。
不管怎么說,明末一來惡劣的君臣關系,因為朱由檢的一系列舉措,現在是明顯的緩和了。一些大臣也因為朱由檢在年前宣布的一系列措施而深感鼓舞。其中最讓人振奮的,還是廷杖的制度,朱由檢宣布徹底廢除這個陋習。并且讓人去考據,說是源自元朝的東西。
廢除廷杖這個事情,還真的是陳燮重點推薦的改良。為什么要廢除這個制度呢。明朝君臣之間的關系,很大的程度上就毀在這上頭了。明朝中期時,一些大臣甚至為了所謂的聲望去博廷杖,因為屢屢直言犯上。一頓廷杖下來,沒死的就是聲望大漲。這些博廷杖的行為,甚至到了變態的地步。這個東西對大臣沒有威懾力,反倒變成了一種隔閡的時候,存在的意義就不大了。盡管朱由檢很不喜歡現在的官場風氣,但還是接受了陳燮這個建議,畢竟國家還是要靠這些人來治理。
一干大臣都站起來之后,朱由檢才繼續道:“盧愛卿,籌建新軍之事,你跟大家說說。”
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盧象升站了出來,朝眾人拱手道:“鑒于這些年軍隊敗壞,陛下痛感官兵墮落苦。故而決定,組建一支新軍,此事由本人于洪大人負責。具體分兩步來走,第一步是興建一所皇家講武堂,由陛下擔任校長。學員從明年的武舉之中產生,要求如下,年齡在十五歲以上,二十歲以下。具體的考試內容,將制定成冊,發布天下。”
洪承疇作為負責人之一,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事情,見皇帝的時候,居然提都沒提一下。當然這時候要有所表示,所以站出來道:“建斗兄,此事怎么事先也不知會一聲?這個軍校,到底是個什么回事?”盧象升淡淡道:“具體的內容,回頭會告訴你。這事情,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洪承疇不干了,立刻道:“軍國大事,怎么不在朝中商議之后再定?現在就是朝會,不妨說出來,大家都說幾句。”
這時候龍椅上的朱由檢開口道:“洪愛卿,要論帶兵打仗,當今天下,誰能比的了陳思華?讓兵部負責,不是讓你們去指手畫腳,而是讓你們去做好后勤工作。如何籌建新軍,章程都是陳思華定的,人員也是從登州營中抽調精銳軍官。愛卿,不用多想了,這事情是朕的意思,沒有輕視各位愛卿的意思。”
一句話洪承疇就啞火了,實在是沒法繼續愉快的奏對了。陳燮是誰啊?戰場見人殺人,見鬼滅鬼,跟他比帶兵打仗,實在是馬尾巴栓豆腐,提不起來。推出陳燮來,不僅僅是要鎮住眼前的這一位,而且還有警告一干勛臣的意思,這個新軍就不要伸手了,這事情陳燮看著沒管事,實際上都是他在操辦。也不要打什么錢糧的心思,這事情有陳燮在做。
還真別說,就這么一句話,無數興起的念頭都很自覺的消失了。沒法子,陳燮這個人不太好說話,這一點大家都心里有數。這一次的糧食風波,不消說又是陳燮手筆。不然就陛下那點對民間的認識,怎么能玩出這么大的手筆。有了這個前提,事情就很容易想明白了。
說的不好聽一點,現在很多人都喝不得吃陳燮的肉,喝陳燮的血。可惜的是,他們也就是想想,誰都不敢去做。按說陳燮應該很招人狠,多少人的黑手都伸出去過,結果陳燮依舊活蹦亂跳的。這是一個強大到令人絕望的對手。
新軍的章程不少,大體來說就是招募一千多人的軍校學員,然后交給登州營來的軍官訓練。學制為兩年,每年招一期,在校期間這就是一支學員軍,畢業之后這就是一千多軍官。然后以這些軍官為骨干,建立一支萬余人的新軍。
為啥要建立新軍,大家心里都很明白。京師的京營,估計沒多少年蹦跶了。
說起這個明朝的京營吧,人數上是不少的。從賬面上看,有三十六萬到三十八萬之間。嘉靖年間的實際人數有十四萬,其余的時候都在五六萬左右,具備上陣能力的人數,最樂觀的估計也就是兩萬。到了崇禎年間,京營爛的更為徹底了。別說拉出去打仗了,夸張的一點的估計開出城外就得一哄而散。這樣的軍隊,朱由檢當然是不滿意的。所以才這么著急的建新軍。皇帝要建新軍,錢糧何來?這個問題,大家都很關心,但是之前鬧那么一下,沒人敢問了。最后還是洪承疇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陛下,臣請問,新軍組建錢糧從何而來?”這個問題出來之后,所有大臣都豎起耳朵。
朱由檢早有對策,面帶微笑的看著洪承疇這個不請自來的托,從容的給出一個答案:“內帑!因為是了,皇帝花自己的錢來一支新軍,這個事情誰管的著了?現在說是讓洪承疇也負責,實際上誰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掛名而已吧?你當真就傻了。
就在眾大臣覺得無趣的時候,朱由檢又拋出一枚重磅炸彈:“對了,忘記跟各位愛卿提一句,登州飛鷹騎三十個營,近日抵達京師,負責一部分京師防務。”
轟,這一下真實五雷轟頂了,皇帝居然不聲不響的,把陳燮手底下最強大的軍隊調進了京師,這才是真正的大招啊。辦什么新軍,那都是以后的事情,需要時間來運作。但是這個登州飛鷹騎,則完全是一支虎賁之師,這是跟建奴在戰場上玩命回來的軍隊。當年剿賊,幾千里追殺張獻忠,殺的這貨從江北跑到陜西。頭都不敢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