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鑼密鼓的準備之余,陳燮還得忙著給朝廷寫奏折。為啥呢?要瓊州!這地界在大明,跟大員的待遇其實差不多,都是所謂的邊荒之地,流放之所。陳燮要這地方干啥?種橡膠!葡萄牙人誠意很足,不遠萬里給運來了兩船的橡膠樹苗。記住,是樹苗,橡膠這玩意是要育苗的,直接拿果實種會很悲慘。怎么找到這么多樹苗的,陳燮不知道,反正這玩意在巴西也不值錢,遍地都是,按照陳燮的要求挖就是了,然后還得用牛皮紙裹住根部,弄一個營養缽出來,才能裝船往大明運。至于這玩意到底有啥用,葡萄牙人不知道。他們關心的是兩個問題,一個是對大明的貿易許可證,一個是對荷蘭的戰爭。
眼下在巴西,荷蘭人占了上風,葡萄牙一直在苦苦的支撐。
奏折送出去的同時,裝滿橡膠苗的船只,也開往了瓊州。到了地方先占一塊地盤再說,具體怎么種香蕉,陳燮有專門的教科書給負責這個事情的官員。親自送別之時,還諄諄教導:“此事關系到大明的未來,切記不可怠慢。將來真的種出規模來了,保舉你一個官身。”
負責這個事情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破產商人叫曹林,走投無路在海上當了水手,讀過書識字,在船上很快就脫穎而出,后來在大員屯墾之中,得到了進一步的提拔使用。老婆孩子接到大員后,一門心思要往上爬的主。沒野心的人,陳燮還不愛用。
“閣部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竭盡全力,做成這個事情。”曹林趕緊保證。
兩船樹苗運到大員,活下來的不過一千來顆,這些可都是寶貝。目睹船只離開港口,陳燮轉身緩緩回去。這次去瓊州的人員二百多,加上一個大隊步兵,一艘四級戰艦護航,安全上沒問題了。難的是那些到瓊州安家的百姓,其實也由不得他們去不去。陳燮無非是想顯得人性一點,未來這個橡膠的缺口必然會很大,人少了肯定不行。
新城市為何叫臺北,陳燮沒有給大家一個理由,反正就這么叫了。山腳下的一個大院子內有一排廠房,工人正在車間內忙著組裝一件新玩意。自行車無疑沒什么技術含量,組裝這種特意定制不帶變速的自行車,自然就更沒什么難度了。幾個老師傅摸索三天,就把這里的東西都摸索熟悉了,然后招募一批年輕人,訓練半年就可以上崗了。
這玩意其實運來很久了,一直沒有機會發揮,現在總算是有機會了,組裝好的自行車,丟進軍營內,讓那些甲字營都士兵摔個三天,基本上就很熟練了。人手一輛自行車,這是考慮到東南亞坑爹的道路,還有借鑒了一下“馬來之虎”的意思。
一些騷包士兵基本掌握自行車之后,迫不及待的就溜上了大街。這個因為拓荒而誕生的小城鎮,現在還不算太大,就一條主街道。四面八方的屯墾居民,每逢五就會來此趕集。本地的原住民,服從的被接納,不服從的被趕進了山里。
今天是一個趕集的日子,騎著自行車的士兵,一個一個騷包的不行。一里多長的街道兩邊住的人可不少,這里有屯墾的指揮部,還有駐軍的營地。最受歡迎的還是軍人服務社,這里不單單只為軍人服務,臨街的門面還對外營業。每逢趕集,這里是大姑娘小媳婦們最喜歡來的地方。理由嘛,這里有各種罐頭買。
當兵的吃到膩喂的午餐肉,在這個地方最為搶手。軍人服務社對面就是好幾家窯子,黑心商人從東瀛禍買或騙來的女子,涂脂抹粉的站在大門口搔首弄姿,專做軍人的生意。一些本地的女子,生活艱難的,也在對面搭建一個草棚子,條件好的地上鋪一條席子,再加一層被單。條件不好的,就是一張草席,下面墊的稻草。
一身便裝,帶了兩個侍衛的陳燮,在這個不長的街道上瞎溜達。看家士兵成群結隊的鉆進對面的窯子,只是微微的齜牙,沒有說啥。臨街的窗口排著長隊,來這里買東西的,多半都是年輕女子。這個現象陳燮頗為費解,尤其是看見不少本地少民女子,幾乎是盛裝之時。
抬手攔住一個路過的百姓,陳燮八卦的問:“這位老兄,怎么這么多女子在這里排隊?”
這位被攔住的明顯是個移民來的小伙子,看著年輕女子組成的長龍,憤憤不平道:“騷情哩,嫁給當兵的,頓頓有肉吃哩。俺要是個女的,也愿意嫁給當兵的,吃穿不愁。”說著悶頭走了,身后還背著一個大竹簍子,一看就是本地產的東西。
看看路邊有個茶館,陳燮進去叫了一壺茶,坐在窗前往對面看。一個年輕的士兵,蹬著自行車過來,擺了異常風、騷的poss,沖著隊伍喊了一嗓子,里頭立刻出來了一個本地少女,蹦蹦跳跳的來到他跟前,兩人不知道說了些啥,女子怯怯的上了后座,這貨居然能帶人了。真是啊,自行車果然木有難度啊。沒想到,自己也能趕上一輛自行車就能輕松泡妞的時代。陳燮還在感慨的時候,一男一女在人群羨慕的眼神中遠去了,誰知道去哪鬼混了。
登州營不許強買強賣,不許欺負百姓,但是這種你情我愿的事情不管。看著這個不大的城鎮人流如潮,充滿生機,陳燮多少有點小小的民族自豪感。華人這點就是牛叉,只要哪個地方有土地,到了哪個地方,很快就能繁衍生息開枝散葉。
走吧,再看也就是這樣了,雖然怎么看都不厭倦,但是時間不早了。拍拍屁股,丟下一個銀圓,陳燮慢慢的走了。收銀的伙計拿著銀圓在后面追著喊:“客官,多了,給多了。”
陳燮頭也不回的擺擺手:“多的算老爺賞你的。”裝逼,果然很爽啊,渾身暖洋洋的,腳下的步伐都輕了很多。走到街道的盡頭,最后看一眼從山上一直延伸下來的水管,被架在半空中,如同一道灰色的帶子,陳燮鉆進了等在外面的馬車。
“走,去基隆。”馬蹄聲塔塔塔的響了,兩匹馬拉著車,在平坦的官道上行駛。自打大員島燒出水泥之后,從臺北到淡水、基隆兩地的道路,先后修成了水泥路。道路兩邊有深深的排水溝,還有一排一排的樹。馬車在大道上飛奔,樹林背后的綠野在往后跑。
大規模的移民才幾年啊,整個大員島都不一樣了。要不要恢復臺灣整個稱呼呢?實際上臺灣的名字,不就是大員的閩南語的音譯么?算了,順其自然吧。陳燮心里這么想著,馬車在前方的一個山腳轉彎處,迎上了等在這里的衛隊。
距離基隆港還有十里路的時候,遠遠的就能看見一個高高聳立的煙囪。發現煤礦之后,這里就起了一個水泥廠。空氣中淡淡的刺鼻味道,在這個時代不是什么污染,而是興旺發達的象征。新修的港口很大,整個艦隊停在這里都夠地方。相比起淡水河熱遮蘭,這地方才更適合作為一個海軍基地。這里也有一個小城鎮,不過很少看見本地的原住民,倒是能看見不少番鬼。馬車在街道上行駛時,行人無不紛紛避讓。
葡萄牙人戈麥斯看見這個港口里停泊的戰船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前在淡水,看見十條三極戰艦就已經很受驚了,這會看見停泊在這個港灣里的三十條三極戰艦還有四十條四級戰艦的時候,真是很有一點魂不附體的感覺。感情這里才是人家的主力艦隊,淡水那邊不過是一個分艦隊。同樣被嚇著的還有英國武裝商船落日號上的亞當斯,要做這種大型戰艦,英格蘭也能造的出來,甚至一點都不差。但是如此規模的艦隊,假設一下遠在歐洲的英國艦隊過來,遭遇到這樣的艦隊會是什么結果。更不要說,這個國家大的讓英國人無法想象。弗朗西斯科則在不停的畫十字,口中自言自語。
等在門口的紅娘子,哀怨的看了一眼陳燮,抱怨道:“怎么才來?不是被那些高麗女子把魂魄收去了吧?”陳燮笑了笑道:“這可不怪我,來之前有快船報信,你非要呆在這個地方。算算行程,你覺得能快多少?”
性格爽朗的紅娘子不過隨便抱怨一句,就沒再揪著不放了。搬到這地方來住的原因,無非就是這里河南人多,還有那個水泥廠,現在是她名下的產業。陳燮很喜歡兩人在一起時的隨意,沒有那么多的規矩。一邊往里走,一邊聽她嘮叨:“這破地方,春天就有蚊子了。點多少蚊香都殺不完,睡覺必須得有帳子。到了夏天,帳子里睡覺,能把人悶死。”
陳燮笑著不說話,紅娘子繼續嘮叨:“水泥廠去年投產的,開始用的那些番鬼,他們干活不行。笨手笨腳的,說了還聽不懂。后來換了移民來的工匠,才算是有點起色。還有那個煤礦上,隔三差五的死人。說了幾百回了,那些管煤礦的官員,一點都不上心。不是我在意這些番鬼的死活,而是這些人訓熟了,將來在海上能有大用處。”
一邊嘮叨,一邊親自動手給陳燮打洗臉的水,丫鬟婆子全給攆了出去,不用在跟前伺候著。紅娘子喜歡這樣,陳燮也挺舒服的。喝一口溫熱的茶水,坐在竹椅上,看著這個院落,腦子里不難想到孤單的時候,這個女人會做啥?陳燮的眼神有點怪的時候,紅娘子被看的不自在,低聲問:“咋了?臉花了啊?”
陳燮笑著搖搖頭,淡淡道:“不該給你一個人丟在這的,這是我的不是。”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