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總之后的結果,只能用損失慘重來形容。人員傷八十八,失蹤四人,各艦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失,好在問題不大,不影響繼續航行。這個時候再看整個作戰計劃,陳燮不得不承認大明帝國的海軍還是缺少經驗,在這個前提上,大規模的勞師遠征很不科學。
一場總結會議,在指揮艙內進行,各艦軍官連夜乘小船抵達旗艦,匯聚一堂。
“此次作戰,規模之大,前所未有。暴露出來的問題很多,最主要的問題還是我們沒有充分意識到海上充滿了變數。一場風暴后,我們失去了敵人的蹤跡,同時還有三艘飛剪船失去了聯系。人員物資,都受到了巨大的損失。下一步,我們不得不尋找一個新的補給點,否則這次行動將不得不暫停。現在回頭來看這次行動,不難發現我們之前犯了以下的錯誤,首先是我本人,主觀的認為,現在這個季節不是臺風多發季節,因此不會遇到太大的風暴。我的這個主觀判斷,客觀上卻造成了艦隊巨大的損失。其次,我們在制定行動計劃的時候,沒有把遭受意外的可能性考慮進來,沒有提前設定預備的補給點。這也是我的問題,事前對這個計劃沒有認真的考慮周詳。最后一個錯誤,就是在一次性使用龐大兵力的問題上,我》個人還是不夠慎重,沒有充分考慮到這次行動的困難。所以,這些錯誤,我要負領導責任。”
陳燮的開場白就是自我批評,一番話把所有軍官的臉都說黑了,個個面帶嚴峻之色。這還是一個“主憂臣死”的時代,陳燮犯錯誤。大家沒能提醒本身,就是更大的錯誤。
“好了,不要一個一個的板著臉,這次錯誤的根源,還是我個人的過于自信造成的。大家需要做的不是什么自我檢討,而是總結這一次的經驗。今后盡量避免類似錯誤的發生。好了,接下來要說兩個問題,那就是今后的戰斗,出動艦隊規模的問題,還有就是海外基地的建設問題。從大員到南洋諸島,這一連串的海島,哪個地方合適作為補給港口,這些都要考慮進來,仔細的甄別。或占領,或租借,總之今后不能再面臨大艦隊需要臨時找地方補給的問題。出戰規模的問題更為重要,采用多大的規模,必須提前做好充分的情報工作,這一點海軍方面做的還不夠,沒有能及時的成立海軍的情報部門,這是我的錯誤。在建軍之初沒有考慮周全。……。”這個會議前半部分就是陳燮在說,承擔責任。并提出改進。
后半部分則是軍官們在議論,提出各自的問題和發現的不足之處,然后大家一起想法子來解決。因為陳燮的態度,這些軍官都很認真的對待每一個細節,總結出來很多有用的經驗。
一夜的會議之后,清晨各艦指揮官才散去。回到各自的艦船上,拿著厚厚一摞子的會議記錄,回去收拾他們的下屬。安東尼沒有出席這個會議,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指揮艦隊航行。并且需要盡快確定位置,尋找一個陸地靠岸,修繕船只,補給淡水等物資。
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之后,綠色信號彈出現在信號兵的視線之中,這是巡航的飛剪船發來的消息,發現陸地了。這個消息傳開之后,艦隊發出一陣歡呼聲。站在前甲板上的陳燮也松了一口氣,看來艦隊指揮是有效的,及時的認定了方向,并且很快找到了陸地。
地圖很快被找了出來,一堆參謀圍在一起,計算的計算,判斷的判斷,最后得出一個結論,很可能來到了婆羅洲(加里曼群島),具體位置不知道。看見陸地和登上陸地根本就是兩個概念,下午四點左右,艦隊不得不停下來了,在近海的位置下錨,因為這里沒有發現港口。就算有港口,估計也不會合適艦隊的停泊,所以就算發現了陸地,還得在海上呆著。幾十條小船被放了下去,任務是在天黑前把消息帶回來。
這地方距離海岸線也不遠了,甲字營的士兵奮力的劃槳,帶隊的軍官林雄,第一個跳下海,登上淺灘,拽著纜繩找到了一個可以捆綁的巖石。沙灘很很長,岸邊椰林一眼望不到邊,景致真是沒說的。可惜,這幫當兵的沒心思欣賞這個,端著步槍上刺刀,小心翼翼的推進。
一條林間小道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看路徑是經常有人走的,這下放心了,至少這里不是沒有人煙的荒島。穿過林間小道,一個村落出現在林雄的面前。不等他們高興呢,當當當的鐘聲響了,這是什么節奏?被發現了?還是警報?
田野里正在忙碌的農人,聽到鐘聲立刻開始往回跑,扛著農具牽著牛,逃回道土墻后面的村落,尖兵被林雄叫來先罵一頓:“尼瑪,職業軍人被老百姓發現了,你們是干什么吃的?”罵完了踹一腳,嫌他擋路了。尖兵班長一張臉臊的通紅,撒丫子往回跑,帶著他的十幾個手下,繼續往村莊方向推進。還行,沒有發現大炮,弓箭什么的是沒什么威脅的。
真正的麻煩不是來自村莊里,而是來自草叢中,啪的一聲,林雄的臉上多了一坨黏黏的東西,下意識的一巴掌上去,落下來一條惡心的山螞蝗。我去,這是什么破地方?
“工兵,快點,殺蟲劑準備。”苦逼的工兵背著噴霧器出現了,這一點戰前有充分的準備。其實在大員的時候,就遇到類似的問題,軍中預備了噴霧器。現代社會被禁用的666樂果的組合閃亮登場,三個工兵給林間道路兩邊開始噴啊噴。
這玩意效果不是一般的好,一頓噴之后,林間不斷落下各種蟲子就算了,還有不少蟲子瘋狂的飛離小道兩邊的區域,什么螞蝗、蛇啊之類的東西,逃的叫一個快啊。
看看天色不早,尖兵班靠近村子之后,沒有任何軍事行動的意思。走在前面的班長耿成棟,武器交給下屬,自己舉起雙手朝前走,一邊走一邊喊:“我們是大明軍人,被風浪吹到這里,沒有惡意,請大家不要驚慌。”
這個村落看起來不算太大,也就是百余戶的樣子,用于防御的圍墻由石塊木頭土坯等建筑材料修成,不算很高,不到兩米。圍墻背后,能看見手持弓箭和砍刀的人。
木門被打開了,出來一個老者,手里拄著拐杖,哆哆嗦嗦的上前來。“大明,王師?”老爺說的話口音有點怪,耿成棟根本聽不懂啊,還拿人家當歪果仁。
好在有一個能聽懂的士兵,大聲在后面用閩南話喊:“阿伯,我們是大明的官兵啊,干臘絲番鬼被我們從大員打跑了,現在是來追擊他們的。”
“莫驚了,莫驚了,是王師,是大明的官兵來了。”老者激動的回頭喊了一嗓子,尖兵班的人還沒來得及高興,里面沖出來一個中年男子,背著老頭又跑了回去。一邊跑還一邊抱怨:“官兵比海盜都狠毒。”
“你娘的!”出身閩南的士兵惱火了,上來罵了一句。也不說動家伙,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村子的大門罵:“仆你啊母,哇素登州營,仁義之師,力栽母栽……。”
反正一幫人跟聽天書似得,你還別說,這個效果真好,沒一會里頭就出來了一堆人。還是那個老頭走在最前面,后面跟著一群手里拎著弓箭和柴刀的小伙子。
“登州營?在大員打番鬼的登州營?”耿成棟的眼淚都下來了,出面說話的是一個穿長衫的男子,南京官話說的很渣,但好歹能聽的懂了。小雞啄米似得點點頭道:“是啊,我們是登州營,要去巴達維亞打干臘絲的番鬼,海上遇見風暴,被吹到這里來了。你們這里是哪啊?能不能提供一點淡水和食物啊。”說著還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銀幣道:“我們給錢啊。”
林如海是閩南人,那地界山多地少,百姓生活艱難。趕上大明沿海匪患不斷,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整個村都下了海,來到婆羅洲討生活。這人讀過幾天書,三十來歲沒考中功名,家境也敗了。不出來闖就是餓死,只好跟著一起出來闖。
語言關過去了,其他問題都簡單了。這萬里海外能看見自家的軍隊,而且態度很好,據說是大明唯一的一支仁義之師,能比岳家軍的存在。有些見識的林如海,立刻成為了交流的中心。一打聽才知道,這地界屬于元代時期渤泥國,三寶下西洋的時候,改叫文萊。婆羅洲很大,島上有不少來此謀生的華人,西邊還有一些華人,據說還一度控制了一大片區域。
文萊這邊對華人還算友好,以前是大明的藩屬嘛。他們這群人來的比較晚了,所以在海邊找到一個地方安家也不易。平時呢,不但要種田謀生,還得跟一些海盜開戰,保護自己的糧食不被搶走。這不,這個圍墻就是用來防野獸和防海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