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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廷麟僅僅用四個字,就說服了其他閣臣,這四個字叫做“道統之爭”。
什么是道?傳統儒者心目中的道,大概就是用儒家的理論來詮釋如何治國。只有將國家置于他們的理論之下,才符合心目中的道。大明官員對于很多東西可以視而不見,一旦涉及他們心目中的道,就會變得瘋狂。當然這些瘋狂的人,主要指的是那些符合他們道德體系標準的文官。瘋狂之中,多數人還是投機行為。是利害關系在發揮作用。
so,明朝的歷史上有大禮議之爭,也有萬歷年間圍繞三大案而進行的君臣之爭,這些斗爭中文臣表現出來的決絕和勇氣,令人嘆為觀止。同樣還是大明的文臣,在明朝歷史走到最后的時候,紛紛跪地請降,拋棄了他們嘴上說的那些高大上的東西,李自成散步一樣的走近了京城。當然,這里指的是多數人,而不是那些敢于為心目中的真理去犧牲的少數。
御前會議在天黑前不歡而散,毫無結果。不過這不要急,明天還要繼續開擴大會議。悲哀的是,這個會議上沒人去討論誰是指使刺殺的幕后元兇,正如陳燮說的那樣,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真的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在最重要的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沒人關心這個。
當夜,朱慈烺回到宮內,立刻被周皇后給叫了過去,見面的第一句話,周皇后便怒斥:“昏君,你忘記了這個皇位是怎么坐穩的么?”朱慈烺被罵的驚出一身冷汗。但是隨即便解釋道:“母后,朕有跟那些大臣說,先派御醫去揚州,然后等最后結果出來再說。”
周皇后面如寒霜,指著朱慈烺的鼻子道:“昏聵。作為皇帝,應該在這個時候掌握主導權,而不是被那些大臣牽著鼻子走。對付大臣,以查案和派人去揚州打探消息為借口先拖著,派人連夜出城去南苑和豐臺,還要派人去聯系城內掌軍的勛貴。而不是跟大臣斗嘴!”
就在此時,匆匆而至的廉政監督太監王義,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外城的駐軍已經把城門都堵上了,說是兵部下的命令,京師許進不許出。得知這個消息。母子二人臉色都變了。朱慈烺怒吼一聲:“他們要造反么?”
周皇后面露悲切道:“圣宗之初,以太祖為榜樣,欲恢復開國之盛世。苦心經營才有了后來的局面。思華先生所主張的固然是對的,但是也得看人啊。思華那樣的大臣,國家就算是交給他們去治理,又何嘗不可?”
言下之意,大明這些文臣,治理不好這個國家。對此。朱慈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母后所言極是,然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周皇后見他還沒明白厲害關系。頓足怒道:“糊涂,京營掌握在誰的手里?武勛已經跟文臣達成一致了。”
朱慈烺這才如夢初醒,之前只是有點緊張,現在則是有大廈傾覆之感。
說服武勛其實一點都不難,以朱純臣為首的武勛,早就被邊緣化。如果不是樹大根深。朱由檢刻意的在京營的指揮權上有所傾向,武勛在這個節骨眼上的大致就是看客了。說到底還是帝皇的平衡之術在起作用。但是這個時候情況發生了變化。陳燮一死,留下的蛋糕太大了。大到足以讓任何人都瘋狂。大到大家都能美美的吃上一口。
現實就是如此,如果文武之間不能達成一致,這塊蛋糕很可能大家都沒份。京師里還住著一個陳繼業,未來的興海王。只要朱慈烺拿到了自己想拿到的東西,把陳繼業作為籌碼,與海外的陳燮舊部商談妥協,剩下的東西就是殘羹剩飯了。已經被晾了很久的武勛,這一次也坐不住了。只是一個短暫的會晤之后,一干武勛便與文臣做出了妥協。遼東歸武勛,江南歸文臣,海外隨便找個地方,給陳繼業和陳燮的舊部安身,然后再繼續瓜分海外的利益。
說到底這些人還是有點想當然了,認為陳燮的舊部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沒有不能收買的。甚至可能不等他們去收買,陳燮的部下就先亂了,分成好多部分。這在歷史上是很常見的事情,一點都不奇怪。他們根本就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所謂的政黨和同志的存在。
“大明新軍第二師,復興社全體軍官,向主席同志敬禮。”李斐帶著一百余人,站在陳燮的面前的時候,不是喊老爺,而是喊出了一個新的稱呼。復興社,這就是陳燮這些年來一直默默耕耘的一個政黨,這是一個秘密組織,發起人是陳燮,負責具體工作的人,則是一個委員會,成員都是當初陳燮收養的孤兒。
實際上這個復興社,陳燮除了給錢之外,基本就不管了,都由那個委員會去操作。也就是陳子龍看見的那批人,而且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現在這個組織,具體有多大,陳燮都沒柳如是掌握的清楚,這個女人才是復興社的實際管理者。當然,打的是陳燮的旗號。
看見李斐的時候,陳燮也有點愣住了,沒想到復興社的觸角深的這么遠啊。不過他臉上沒任何表情,轉身看看翁正清,這貨還蒙在鼓里呢。一副怎么會是這樣的表情,這時候陳燮才微微一笑,舉起右手喊了一句:“復興社成員,出列整隊。”
喊聲落罷,在場的軍官之中,八成的人都站了出來,自覺加入到李斐等人所在的隊列之中。陸陸續續,第一師八成的軍官都站了出來,排成了一個大約二百六七十人的隊列。
每一張面孔都如此的激動,這是復興社成立以來,第一次以公開面目示人。
陳燮面帶微笑,站在這些人的面前,鏗鏘有力的開口:“我宣誓,忠于民族,忠于國家,自愿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奮斗終身。我將……。”這是一個典型的民族主義的組織,也只有這樣,才能用高大上的理由作為信仰。
跟隨著陳燮,二百多人整齊的朗讀誓言,兩個師排長以上的軍官加起來才多少人?李斐帶來的人里頭,甚至還有不少班長和士兵,他們都是復興社發展的成員。
聲音在夜空之下傳的很遠,燈火照的每一個成員的臉上通紅。作為第一師的師長,翁正清此刻的心情卻是驚恐不安。什么時候他的部下變成了某個秘密組織的成員,他是一點都不知道啊。現場連以上的軍官,一口氣站出來八成。如果自己對陳燮有二心,今天就得死在這里。這個事情越想越害怕,但是隨著誓詞入耳,翁正清也恢復了冷靜,忍不住的也小跑出列,默默的站在隊列的后面。其余軍官見狀,也都跟著一起站在隊列的后面。
等到誓詞最后一句“為中華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巔而百死不悔!”念完的時候,現場瞬間恢復了安靜。站在隊列之前的陳燮,這個時候露出嚴峻的表情,看著眾人道:“國家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朝廷里的那些人,私心太重。這個國家的未來,不能交給他們,而應該由我們來掌握……。”
呃,雖然都是把自己擺在一個偉光正的位置上,毫無疑問陳燮說的這些新鮮玩意,比起傳統的什么道德禮教更能忽悠人。說穿了其實就是利益,換一群人來掌握國家而已。而且這個國家,還不能出現軍國主義為主導的現象,這是陳燮再三提防的東西。未來的大明,具體到執行權力,還是以文臣為主,不過軍隊這一系,必然是一個獨立的存在。具體掌握在誰的手里呢?現在肯定是陳燮,將來是不是陳繼業,那得看他自己的努力。
中華民族是否需要復興的問題,大明的精英們跟陳燮的理解肯定不一樣。多少年以后,還有某些公知叫囂有造原子彈的錢,不如分給老百姓。我想就算他能理解一個民族經歷了一百多年的外辱之后迫切想站起來的心情,他也不會說出來的。又或者,他根本就無法理解。
傳統的農耕文明在明末失去了一次蛻變的機會,迎來的是一個歷時三百多年嚴重倒退的朝代。在這個想當奴才都是一種抬舉的朝代,我們這個國家徹底的落后了。也許真的是中華文明的農耕文明和道德體系存在的時間太長了,發展方向已經根深蒂固,尋常的改變很難使之重新煥發新生,所以老天爺才用百年的屈辱史來喚醒這個民族。
這個時空的關鍵節點,陳燮出現了,站在這些年輕的面孔面前,他有足夠的信心,從此改變這個民族的發展方向,使之走上另外一條道路,由此完成歷史上未完成的蛻變。
京師戒嚴之后的兩個晚上和一個白天之后,迎來了又一個白天。御前會議依舊沒有接過,朱慈烺根本就不合作,哪怕老師姜逢元抓著他的袖子,也被他抽出侍衛的劍來割掉了袖子,憤怒而離開。最后還是文武之間達成了一致,以兵部的名義,派人去接管城外的兩支軍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