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過了?”吳氏一怔,隨即就哼了一聲,“怎么不早說,將軍府那邊是怎么說的?”
“還未來及告知老夫人,姑爺他并未納妾,房中連一個通房也沒有。”說到這個,陳氏就氣惱的很,可氣惱也無濟于事,云華那孩子是一門心思要胡鬧下去了,“云華所說的妾只是當初姑爺在南疆時的救命恩人,而且那位姑娘也不在將軍府,人家說這輩子不給人做妾,既然姑爺娶了妻子,除非姑爺休了妻,否則她是不會再找姑爺的。”
救命恩人,又是救命恩人。一聽見“救命恩人”四個字,吳氏就不能不想到安府,仗著救了老爺一命,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都過去多少年了,還逼著他們報恩娶姓安的禍害進門。
陳氏不知道婆母在想什么,仍舊語氣平淡的說著:“也見過云華了,那孩子也承認是自己一時想不開,事實并不像她說的那樣。”聽老爺說也是怪了,云華那信里明明說得那般激切,又讓婆子到處傳話,怎么昨兒見了人就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對先前的事情矢口否認,只說是自己一時想不開胡鬧,絕口不提要和離的事情。
不過,不論如何,只要她能想得通,以后好好過日子就行。
“這是她親口說的?”吳氏斜著眼打量自己的大兒媳,怎么看都不痛快。
不過,老大今年都四十多了。也有了好幾房妾室,再納妾似乎有些不合適了。建華那小子也有兩個妾,他媳婦小產了。倒是那個妾懷的穩當,總算是開枝散葉……倒是瑄華,娶了安家的丫頭后還沒一個妾呢。
“回老夫人的話,這是她親口跟她父親講的。”陳氏不知道自己婆母心里在盤算些什么,她現在只想趕緊答完話就回敬一院去。
“行了,我知道了。”吳氏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姚云華身上了,她發現自己疏忽了一件事情。“對了,瑄華他房里是不是還沒妾呢?”
陳氏的心頓時一沉。遲疑了下才點頭道:“他才剛成親……”
“剛成親?哼,那安慶成都納了妾了才娶的玉華怎么不說。好了,你回去吧,我累了。”吳氏覺得自己先前考慮的不夠周到。瑄華如今只守著一個姓安的丫頭,又是新婚,自然是濃情蜜意的,被姓安的丫頭蠱惑得俯首帖耳,等到他房里多幾個知心知意的人兒,像安家那樣粗野的丫頭如何還能再入瑄華的眼,自然也不會被她支使的團團轉了。
竟然幫著那丫頭來跟老侯爺告她的狀,瑄華這可不就是被那丫頭蠱惑的暈頭轉向了么。
前后想明白后,吳氏敲了敲桌子。對外頭喚道:“京娘,瑄華他院里現在有多少人伺候,都是什么人?”
一個婦人忙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答道:“三爺院里伺候的人有……”
這邊吳氏清點著瑄華院內的人口,那邊,瑄華院的女主子已經催著男主子出門了。
姚瑄華沉著臉,他怎么也想不通,這災星怎么就那么好的精神,一天不惹是生非就難受。
安菁瞟了一眼姚瑄華的臉色。撇撇嘴道:“喂喂喂,都出了門了。你不會這個時候還說要打道回府吧?”
“正有此意。”
“抱歉,請求駁回。”安菁得意一笑,“這可是你當初答應過我的。”
“我只說到時再說,并沒有應下吧?”姚瑄華垂下了眼簾,罷了,已經被她拽出來了,就去一趟唐府好了。
那唐海是卑鄙小人,即使是有外人在場,又安知他會不會出什么卑鄙手段。
……他這絕不是出于對著災星的關心,只是不能讓這災星出事,否則安府那大大小小肯定鬧得他永無寧日,況且也是為了侯府的名聲著想,不能讓侯府因為這災星的事情蒙羞。
馬車在往唐府去的一個路口前停住了,不過一會兒工夫,一輛馬車由遠及近。
姚瑄華看了一眼,不禁皺眉道:“你還叫了悅蘭?”
“人家去探望自己親姨母,不行啊?”安菁挑了挑眉,說出一個事實,“不然的話,咱們跟唐府素來沒什么太深的交情,莫名其妙的找上門去做什么?人家會見咱們,還是直接跟咱們說‘人不在請回吧’?總不能說是指為了討那五兩銀子。”
“怎么在這種事情上,你就突然精明起來了。”忍不住,姚瑄華咕噥了一句,反倒是人情來往上,她是半點也不留意,只要她不待見的人,那是半點都懶得敷衍,口無遮攔也不知平白得罪過多少人。
“我什么時候不精明了?”安菁白了姚瑄華一眼,“我這么聰明機智的人,連呼出來的每一口氣,那都是帶著智慧的結晶。”
又開始胡說八道了。姚瑄華哼了一聲,別開了視線,只是眉頭仍舊沒有松開。
悅蘭那丫頭當初似乎對他有些在意,那天場面一片混亂并沒有時間說話,可今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不就是人家悅蘭當初曾經眼神不好使看上了你么,放心放心,人家現在早有目標了,你已經被拋棄了。”安菁懶洋洋的說,“不過你也不用灰心,除了她之外,你的追求者還是不少的。”
姚瑄華懶得理她。
很快,車子就到了唐府,有丁悅蘭這正兒八經的表小姐開路,進門自然是不成問題的。
“姚公子倒是稀客,快請坐。”唐夫人說著,不動聲色的瞪了自己外甥女一眼,這丫頭絕不會平白無故的帶安菁上門的,天知道今天又是為了什么來的。
話說回來,聽說唐海那小子前幾天在外頭出了大丑。當時不少人都在場,好像這小兩口也在,不會是為著唐海來的吧?
被姨媽瞪了一眼。丁悅蘭只是嘻嘻一笑,說道:“本來是菁丫頭她說許久不曾拜見過你了,正好跟我在一起,便一起來了。哪想到瑄華哥他跟菁丫頭這般恩愛……”
“悅蘭!”安菁打斷了丁悅蘭的話,強令自己憋出一張羞澀的紅臉,嬌羞的抱怨,“胡扯什么呢。湊巧而已。”
于是,唐夫人發出了善解人意的笑聲。
果然是沖著唐海那小子來的。唐夫人挑了挑眉。她旁敲側擊,安菁卻也順水推舟,讓她很快就明白了他們的來意。
命人先招待那小兩口休息,她沖丁悅蘭使了個眼色走出門去。
丁悅蘭一跟過來。她立刻就提住了丁悅蘭的耳朵,低聲質問道:“你們這次是要做什么?不是告訴你少惹麻煩么?上次差點被燒死你忘了,怎么還跟她混在一起?”
“姨媽,疼,疼!”丁悅蘭慌忙伸手去解救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的揉了幾下,這才嘆了口氣道,“這次不是她不肯放過那小子,就連我。也絕不肯放過。”頓了頓,她說道,“那小子。這次完了。”
聽丁悅蘭這么說,唐夫人心中一凜,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小聲問:“怎么回事?”
“你不是說我上次差點被燒死么?就是那小子干的好事兒!”見姨媽瞪大了眼睛,丁悅蘭一口氣說了個痛快,“不光那次。就連他們兩個成親,也跟那小子脫不了干系……”
等到丁悅蘭說完。唐夫人已經是扶住了身旁的柱子不知該作何回答了。等她回過神來,頭一件事就是左右顧視,見四下無人才松了口氣,用力敲了丁悅蘭一指頭:“這種事也是胡說的?這可是要命的事兒!”
“不是胡說,是真的。”丁悅蘭順便再為自己姨媽奉上喜訊一件,“聽菁丫頭講,她那天一簪子刺中了那小子……恩……那里……,總之……大概就是,那小子就算是逍遙法外,這輩子也……咳,斷子絕孫了。”
唐夫人愣了愣,隨即就徹底明白了丁悅蘭話里那意思。她冷笑了一聲,斷子絕孫么,斷的好啊。
“而且,現在不光是我或者菁丫頭會不會放過他,是安府絕對不會放過他。”學著安菁的樣子聳聳肩,丁悅蘭冷冷的笑了起來,“所以說,他肯定完了。”
這一點,唐夫人絕對相信,別說普通人家都容忍不了了,那安菁是安府的寶貝疙瘩,遇上這種事情,安府會放任唐海?不過,若是這么一來的話,只怕會對老爺的官聲有妨礙啊。
“你問沒問過她,安府人知不知道這事兒?”想來想去,唐夫人還是決定先從安府入手。
“會不知道么?要不是菁丫頭要出氣,只怕那小子現在已經進刑部大牢了。”只要進去了,估計囫圇出來的希望不大。
唐夫人皺起了眉頭:“若是這樣的話……”
“姨媽,都這時候了,你不會是還想把事情壓下去吧?你覺得安府會忍這口氣?他們稀罕賠罪還是稀罕賠禮?”
是啊,安府一門心思要為自家的寶貝疙瘩報仇,怎么可能會受唐海的賠罪,賠禮就更不用提了,人家安府又不是窮苦人家,還能缺那兩個錢?再說了,唐海做出那種事情,實在是罪不容誅。
丁悅蘭在一邊補充道:“他當時可是知道我在屋里呢,就那還打算連著我一起燒了,哼!”
“真是喪天良的混賬!”唐夫人也一起咬牙,她一人無趣,平日里就數悅蘭跟她最親,那小兔崽子從小就跟悅蘭過不去,如今越發的心狠手毒了。
“姨媽,你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反正安府是不會放過唐海的。”握住了唐夫人的手,丁悅蘭輕聲說道,“再說了,他們母子欺負你這么多年,你也夠苦的了……雖說姨丈的名聲會受些帶累,可總好過讓他們母子繼續囂張下去,況且,他如此狠毒的心腸,安知他將來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