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高一招

209 咱們來算一下賬

想起那天在酒樓中,姚瑄華那般輕描淡寫的羞辱自己,唐海就恨得牙根直癢。風云網平日里裝得道貌岸然,原來也不過是個心胸狹隘的卑鄙小人。

“三少奶奶的雅興不小。”安菁的視線落到了院子當中跪著的那丫鬟身上,輕笑一聲,她扭頭對美杏抱怨,“你看看你們,成天嫌我不好伺候,我再怎么不好伺候也沒責罰過你們吧?別說罰跪了,我可是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美杏啊,做人要知足。”不能直接為那丫鬟抱不平,說不準某些心理陰暗的人會為了出氣加重懲罰。

唉,她可真是夠善良的啊。

美杏嘟起了嘴:“你是沒責罰過我們,可你成天鬧出這樣那樣的事兒來,讓我們頭都大了。”哼,小姐就算是任性,就算是要對付人,那也是對付外人,才不會這么折磨自己人呢。

姚瑄華也在一旁說:“你倒是不責罰她們,縱得她們一個比一個囂張,比主子還像主子呢。不過也是,你已經夠粗心的了,若是她們不看得緊些,天知道會出什么紕漏。”這文婧跟唐海倒是絕配,兩人都是一樣的惡毒。

“安菁,你是太閑了嗎,跑我這里來廢話。”文婧沉著臉看著安菁,尤其是看到美杏那臉上一閃而逝的不屑,她的臉色就更陰沉了,瞪了那丫鬟一眼,呵斥道,“沒長眼睛啊,有客人來了還在這里礙事?給我滾后邊去!”

那丫鬟聞言忙小心將舉過頭頂的茶盤放下來,小心的一手扶著酒盅和雞蛋起身,一路小跑的離開了。

“誒,怎么就走了呢。”安菁遺憾的嘟了嘟嘴,“還想跟三少奶奶學幾招的。”

“想學行啊,你不是帶著丫鬟的么。”文婧的目光放在了美杏身上,那天在街上時,這個賤蹄子竟然敢跟她較勁,剛剛還那般看她,真是跟安菁一樣不是東西。

安菁聞言連連搖頭:“我家美杏?不行不行,我可不舍得欺負我家美杏。你看我家美杏這小臉蛋多漂亮,要是受了苦愁眉苦臉的,那多不好看。”

對此,文婧只是冷笑了一聲:“說的也是,這么漂亮的人兒,做個丫鬟多可惜,不如再提拔提拔——姚公子如今有幾房姨娘?”

姚瑄華皺了皺眉,淡淡的說道:“在下并無納妾。”一個安菁已經夠鬧的了,若是再來兩個不安分的妾室,他只怕要頭痛死。

“委屈我家美杏做個小小的妾室?說的好聽點也不過是一個姨娘,半個主子而已,自個兒見人低一頭不算,生的孩子也要見人低一頭,嘖嘖,我家美杏才看不上呢。”安菁說著,扭頭瞅了美杏一眼,“怎么,你覺得呢?要是你有興趣的話——”

“別!”美杏忙搖頭,“多謝小姐美意,可美杏還是覺得與其提心吊膽勾心斗角,倒不如嫁個普通人做個尋常夫妻。”

安菁笑了:“至少心情不好了,兩口子鬧了矛盾,你敢指著他鼻子臭罵一頓是不是?恩,有志氣,比那上趕著犯賤非要給人做低三下四的妾的有志氣多了。”她到現在還記得美杏堅持不做妾的理由。

美杏沒接話,只是紅著臉低下了頭。

喂,打人不打臉啊。丁悅蘭白了安菁一眼,心里卻也是忍不住好笑,瞧那唐海的臉色都成什么了,這不是明擺著說他的生母還不如個丫鬟有志氣么。

“安菁,你夠了沒有!”面對安菁,唐海能忍到現在真是個奇跡,若不是心里還懸著吉祥寺的事情,他指定早就開口趕人了。

“沒啊,我們這才剛來,還沒說兩句話呢怎么能夠?話說回來,唐公子啊,你們的待客之道很成問題啊,就這么晾著客人在院子里,連個‘請坐’都不會?”安菁很不解的撓頭,“我先前還聽說你唐海在外頭的名聲不錯,彬彬有禮的……”頓了頓,她恍然點頭道,“我明白了,你在外頭那都是裝的,回來就暴露本性了。我們跟你不熟,也不算是內人,在我們跟前,你好歹也裝一裝啊。”

唐海不想理會安菁,只是他心中始終放不下。

既然安菁篤定吉祥寺的事情是他做下的,為什么不往大了鬧開,為什么至今都沒有半點動靜?哪怕是找不到跟他有關的確鑿證據,可安府那幾個混賬一向都是對她保護有加的,為什么不見他們私下找他麻煩?

這就好像明知道自己頭頂上掛著一把刀,可就是不知道那刀子會在什么時候落下來,是落到頭頂,還是落到肩膀上,是左肩膀,還是右肩膀。這種懸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感覺,實在是有夠難受的。

“菁丫頭,他現在就算是想裝也裝不下去啊。”丁悅蘭笑瞇瞇的開口道,“當眾出了那么大的丑,本性早就暴露了,就算是推到醉酒鬧事上頭去,那也是酒后吐真言呢,如今那彬彬有禮的才子名聲已經去了小半了。唔,我聽說四皇子殿下覺得自己身邊閑人太多,所以要清減幾個……誒,三表哥啊,你這大白天的怎么在家呆著呢?”

這打人偏打臉的本事,丁悅蘭學的極快。

這也正是唐海的痛處,第二天酒醒后,他就懊惱到了極點。不僅當眾出丑被安菁和姚瑄華聯手羞辱,而且還惹怒了父親,可最嚴重的是,四皇子殿下對他說自己用不了太多人跟著,他這幾天事多,就先在家休息吧。

分明是將他趕回家了,根本不用想,這指定是安慶成那個王八蛋搗的鬼,不就是為了排擠他么。

“喂喂喂,唐公子,你臉色有點難看,不會是哪里不舒服吧?”安菁大驚小怪的叫喚起來,“你看你那臉色,都快成綠的了,難不成是中毒?要不要叫個大夫來給你看看,開兩副砒霜什么的吃一吃?”

姚瑄華看了眼唐海的臉色,確實夠難看的。他忽然就想到,自己平時被安菁氣的頭暈的時候,不會也是這個樣子吧?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他低聲道:“夠了,別扯亂七八糟的。”這唐海不是好東西,還是趁早離開的好,省的礙眼。

“哪有扯,你看他那臉色。”安菁不依的反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病入膏肓藥石罔救命不久矣馬上就一命嗚呼了呢。誒,悅蘭啊,照你那關系,他下葬的時候你怎么也要露個面吧?”

“他?”丁悅蘭不屑的撇撇嘴,“他算什么,又不是我正兒八經的表哥下葬……啊呸呸呸,我表哥們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文婧沒有耐心了,她狠狠的瞪了唐海一眼:“你就讓他們在這里囂張跋扈,這里到底是誰家啊?”

唐海一點頭,高聲喚道:“來人,把他們給我趕出去!沒見他們氣著你們少奶奶了么,還不給我過來!”真是讓安菁這賤人給氣糊涂了,這里是唐府,他趕一個外人出去有何難?

聞言,附近伺候的丫鬟婆子們為難了,雖說這是主子的交代,可來的到底是客人啊,而且還有一個表小姐,要是把表小姐得罪了,夫人那里可怎么交代?

劉姨娘?

再得寵也是個姨娘,還真能越過夫人去不成?就算說句不好聽的,夫人突然仙逝,那也輪不到她劉姨娘扶正呢。再退一步講,就算是扶正,那劉姨娘在夫人牌位前照樣要伏低做小。

“你看你,連點玩笑都開不起,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動什么脾氣嘛。”安菁一臉“你真大驚小怪”的神情擺手道,“行了行了,我跟你說正事,你要是不想聽這正事呢,我就去尋令尊談,反正,我是一定要談的。”

唐海聞言心里一緊,難不成這賤人是要把吉祥寺的事情告訴父親么?隨即他就冷笑了,那是他父親,又不是她父親,難不成還要放著親兒子不信去信一個外人?不過,這賤人刁鉆狡猾,慣會搬弄是非,他就先聽聽她要廢話什么好了。

在擺好的椅子上坐下,見還要上茶,安菁舉起一只手搖了搖:“茶就算了,點心也算了,凡是跟吃食有關的都別擱在我們跟前,如果擱在我們跟前,我一定會親碎了再走。”

文婧眉頭一挑:“你還怕我下毒害你不成?”

“我倒是不怕這個,我怕我走之后,我碰過的盤子啊杯子啊里頭多出點紅花麝香馬金南什么的東西,然后就有人哭訴說我心腸惡毒要害他未出世的孩子。你沒見為了避嫌,我連半點禮物都沒給你帶來么?你也不用想其他的,我們幾個人身上都沒有帶荷包錢袋,所以,我們走后,你們就算撿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也別想跟我們扯上關系。”

姚瑄華垂下了眼簾。只怕不光是為了避嫌,更是為了省錢吧。

文婧咬緊了牙齒,陰冷的看著安菁。這個蠢貨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精明了,竟然會事先想到這一點。

“好吧,咱們來算算賬。”安菁沖唐海露出了金燦燦的微笑,然后從衣袖里拿出了一把純銀打造的小巧算盤,“這是我身上唯一帶著的東西了,好了,咱們可以算賬了。”

“算什么賬?”

“前幾天你在酒樓鬧事,砸了人家的東西沒錢賠償,衣裳臟了沒錢換,是我家夫君借給你的錢,沒錯吧?”安菁一晃手中算盤,扭頭笑著問姚瑄華,“瑄華,我沒說錯吧。”

對此,姚瑄華輕輕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