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文婧的怒意,唐海再次狠狠的咬了咬牙,還沒等他開口解釋,已經有人幫他解釋了。
“說起來,那位白姑娘真是水靈秀氣,怨不得唐公子聽曲兒聽得心都快化了,也忘了自己還沒付賬,直接就把錢袋都送了出去。可惜人家白姑娘潔身自好,哪怕唐公子許諾的再多再好,她也不肯低頭來唐府做個妾生的兒子的妾,竟然就那么走了。”安菁搖頭感慨,“真是她輕輕地來,正如她輕輕的走,揮一揮衣袖,只帶走一個錢袋啊。”
唐海急了:“安菁,你不要心口胡說八道!”
安菁奇怪了,反問:“你敢發誓沒叫賣唱姑娘進門,沒給人家錢袋?”
當然叫了。唐海一停滯,但立刻就說道:“事情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不過,有賣唱姑娘,有錢袋這兩個關鍵詞就夠了。文婧咬著牙齒冷笑,怪不得他這么久都不肯碰她一下,后來查出她有孕后更是如釋重負一般,原來是早就生了外心。也怪不得他對她備下的人不感興趣,敢情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外頭呢。
賣唱女?呸,真是個下流胚子,連那種貨色也看得上,也不知道那賤人都跟了多少男人了,真不怕臟啊。
安菁很不好意思的沖丁悅蘭眨眨眼:“好像你表哥后院要起火。”
丁悅蘭好笑的白了她一眼:“那還不是你的杰作么。”
“那個,兩口子的事情外人管不著,我看你們兩個現在好像有很多事兒要談,那我們還是先回避的好。”安菁邊說邊起身,提醒道,“我那二百五十兩銀子,麻煩現在付清,不然,再過幾天,只怕又要漲價了。你覺得我如果拿那二百五十兩銀子去買古董走門路怎么樣?買個小小的七品放到遠點的地方上,三五年下來,嘖嘖,唐公子,你要賠個傾家蕩產啊。到時候,別說賣唱姑娘了,你連路邊的乞丐婆都賞不起。話說回來,那白姑娘可真漂亮。”
再一次聽到“白姑娘”,文婧愈發怒火中燒,一拍手邊小桌喊道,“來人,去把我的小柜打開,取四十兩金子來給他們!你們爺手里沒錢,還要靠我給他還錢呢。”她倒要好好的問問,那位白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安菁嘟了嘟嘴:“金銀一比六,你還少我十兩呢。”
“那十兩被你夫君踩了。”文婧冷哼一聲,“若是我拿那十兩去做生意,只怕是你要倒還我錢了。”
“那是不可能的。”安菁笑著搖了搖頭,“我家的債從來不過夜,怕的就是被人訛詐啊。”
從丫鬟手中接過那沉甸甸的小箱子,掂量了幾下遞給了身邊的姚瑄華,安菁心情大好:“那我就不計較那十兩銀子的事兒了,你們夫妻繼續談正事,我們先告辭了。”
將那箱子拎在手中,姚瑄華輕輕搖了搖頭,他發現自己必須要重新審視這個災星了。走到院門口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對唐海笑道:“唐公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過,一來你不是君子,二來菁兒已經嫁給我了,所以,請你好自為之。”
這話根本就是火上澆油啊,唐海你看上誰不行,你非要看上你老婆的死對頭。
有那么一瞬間,安菁覺得文婧頭頂上似乎有青煙冒出來。
唐夫人自然有辦法知道百川院都發生了什么事情,正是如此,她現在心情極好。
同時,對于安菁的斂財能力,她不得不表示由衷的感嘆。
直到出了唐府的大門,安菁才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姚瑄華,看得姚瑄華全身都不自在起來。
“有話你就說。”別開了視線,姚瑄華冷聲提醒道,“現在什么事都沒有了,我可以走了吧。”
安菁一挑眉:“走?去哪兒?難得一筆橫財,必須得去揮霍掉啊。”她倒是忘了,論氣人,姚瑄華也是一把好手呢。唐海小王八,你就慢慢跟你媳婦掰扯去吧。
“你與悅蘭去吧,我要回府。”視線落到那個裝著金子的小箱子上,姚瑄華不由得抿了抿唇,他到底還是低估了這災星。本以為她只是來奚落唐海一番,沒想到她竟然下手這么狠,五兩銀子幾天功夫給翻了五十倍。
“那可不行,我們兩個弱女子,若是身邊沒個男子保護,帶著這么一箱金子,說不準會遇上壞人。”安菁兩手握住手帕,淚汪汪的望向不存在的遠方,“到時候賊人先偷了我們的金子,然后發現我們兩個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就起了歹心,把我們一根繩兒給綁了賣到天南地北的地方,這輩子想再回來可就無望了。”
京城有那么亂么,根本就是胡扯。姚瑄華忽然不知該如何應答了,而且,他腦海里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況且,就算是真發生那種事情,只怕以這災星的刁鉆也能脫身出來。抿抿唇,他將視線從安菁臉上移開,冷聲道:“那就回府。”
“那可不行。”安菁連忙搖頭,“意外橫財見者有份,決不能獨吞,不然一定會倒霉的。啊美杏,等會兒你相中了什么就買,千萬別給我省錢……不對,是千萬別給唐公子和唐太太省錢。”
美杏偷笑,跟了小姐這么久,她還不知小姐的脾氣?放心,一定不會省錢的。
這是什么歪理。姚瑄華沉下了臉,只是看看一箱金子,他確實有些放心不下。二百多兩銀子說起來不少,但也不算特別多,只是全都帶在身上就有些扎眼了,況且還沒兌成銀子,是明晃晃的幾十兩金子。就算現在去銀樓兌成銀子,只怕落在有心人眼中也會惹出麻煩來。
真是個災星,到哪里都不消停。
見姚瑄華保持沉默,安菁嘿嘿一笑:“那就算是你默認了咯。我說你啊,別一天到晚沉著個臉,又沒有天災,也沒有什么要緊的大事,高高興興的過嘛。反正你高興也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能笑的時候何必哭呢??”
還真是她會說出來的話。姚瑄華輕哼了一聲:“我沒有哭。”
“比哭還難看呢。”安菁撇撇嘴,“不知道還以為是我欠了你二百五十兩銀子。”
說話間,馬車已經進了富華大街,在最大的銀樓寶祥記前停了下來。
“菁丫頭,先去逛逛,看有沒有新花樣兒。”菁丫頭的歪理最多,說什么橫財不能獨吞,非要拉她出來揮霍。那就揮霍么,反正不是她的錢也不是菁丫頭的錢,不心疼。
安菁眼睛一亮,忙催著美杏和姚瑄華下車。
罷了,早些花完早些回府。姚瑄華點頭跟了上去,銀樓里人多眼雜,多得是兩眼盯著過往客人錢袋的混混。
小伙計很有眼色,一見安菁他們這樣的客人,自然知道該領到哪里去。
那一只只精巧的手鐲,那一支支華麗的步搖和簪子,從簡約大方的到富貴繁復的,應有盡有,金的銀的玉的……
“誒,咱們花了多少錢?”從寶祥記出來,安菁總覺得自己有點迷糊。
丁悅蘭也有點迷糊,她買了兩支步搖,又買了一對鐲子,還有兩三對耳墜子。
美杏皺眉回想,不太確定的說:“好像最后掌柜結賬的時候說是一百八十九兩。”
“是一百九十八。”姚瑄華真是不明白女子究竟都在想什么,悅蘭他是不了解,可安菁那首飾盒里多的是各種首飾,每天換著樣兒戴都戴不完,有必要再買新的么。
“花的真夠快的,錢真不是個東西。”安菁撇撇嘴,挽住了丁悅蘭的胳膊,“還有四十兩,咱們去杜家的胭脂店看看胭脂水粉吧,反正好布料咱們家誰也不缺,不用浪費錢去買。”
丁悅蘭用力點頭,既然買了新首飾,怎么能不買新胭脂水粉呢。
姚瑄華皺眉,美杏這丫頭不是一向最愛管著她主子的么,怎么今兒這么老實。轉過頭一看,他卻發現美杏臉上也是一片興奮。
女子的腦子里究竟都裝了些什么東西啊。
從胭脂店里出來,馬車上又多了三四個盒子,安菁心滿意足的掂量了下手里還剩下的最后一兩金子,對姚瑄華笑道:“就差你的沒買了,你想要什么?”
姚瑄華看看安菁,再看看那可憐的一兩金子,冷笑了一聲:“我是不是該謝你還記得給我留了一點。”
安菁無辜的聳聳肩:“那我剛才買的那些東西,你相中了哪樣盡管拿去,我不會小氣的。”
他要那些首飾和胭脂做什么?姚瑄華沒好氣的扭過頭去:“隨便你。”
“好吧好吧,是我們一不小心就買的太多了,可你一直都不開口說你要什么,我們一時興起忘了也很正常嘛。以后但凡要什么,或者要做什么的時候,一定要開口知不知道?誰也不知誰肚子里的蛔蟲,哪能知道別人的心思。”說著,安菁撓了撓頭,很是苦悶的看著姚瑄華,似是問他,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該給你買什么東西呢?”
要是擱在現代,她一定干脆利落的買最新款的手機給姚瑄華,關鍵是這里也沒有啊。
誒,那是什么?
終于,最后一兩金子也花出去了。
只是姚瑄華的眉頭皺得更緊,忍不住問:“給我這個?”
那是一柄小巧的匕首,不過巴掌寬,但極為鋒利。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