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若不是自持身份,只怕吳氏手中的茶盞已經命喪當場。
齊媛忙勸道:“老夫人息怒,那不過是玩笑話,怎么當得了真,我也是覺得有趣才當個笑話說給你聽的,若是反倒惹你不快,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笑話?有這樣的笑話么?一個女子,尤其是已經成親了的女子,竟然敢說出要去“找野男人”這種話來,簡直是放蕩!吳氏沉著臉長長的吸了幾口氣,這才將心頭怒火強壓下去,扭頭對自己身邊的丫鬟說道:“去,看看三少奶奶在哪兒,讓她來見我。”
不等那丫鬟離開,齊媛又搖頭笑道:“何必多跑一趟,表嫂她這會兒只怕還未回府呢。”
“她好大的膽子!”吳氏瞪圓了眼睛,豈有此理,那丫頭還真敢去找什么野男人么?不,去了倒好,倒是直接一封休書打發回安府,看安正業那兩口子還能有什么話說。
“不過,話說回來,表哥還有傷在身,表嫂倒也真放心的下呢。”齊媛搖頭感慨道。
吳氏頓時更加惱火了,瑄華那傷還是在安府里受的呢,這安府就不是個好去處!隨即,她就忍不住氣惱起毓婷來,去了那么久了,聽說非但沒能進屋里伺候,反倒不知為何惹怒了瑄華,現在連近身伺候都沒不行。
真是的,平日里瞧著那丫頭挺機靈的,沒想到根本不中用,看來她還是得再費些心思。
看著神色陰晴不定陷入了沉思中的吳氏,齊媛低下頭,輕輕的笑了。
那樣不知羞恥的女子,根本配不上表哥。只是,她心中總有些不安,總覺得表哥他似乎有些地方變了。
當安菁走進瑄華院,迎接她的就是羅兒她們幾個拉長了的臉,連這幾天來一直異常消停的毓婷都一反常態的站在廊下面帶冷笑。
“怎么了這是?”她有些詫異的看了羅兒她們一眼,又扭頭看看美杏。
美杏也是一頭霧水,難不成在她跟小姐出門的這個空當里,有什么人來過?
“小姐!”綾兒蹭蹭跑過來,壓低了聲音道,“老夫人她又送了一個人來!”
“又?”安菁一愣,隨即就想明白了,不禁瞪圓了眼睛,“伺候爺的?”
“可不是么!”綾兒那個氣惱啊,這才成親幾天,一個接一個的往自個兒孫子屋里塞人,那位老夫人到底想什么呢。真是的,連小姐的正經兒婆婆都沒說要往兒子屋里塞人,你個做祖母的卻橫插一手。
安菁極其無語,老夫人啊,你也太疼你孫子了吧,生怕他懷里的妞不夠是不是?你就不怕他鐵杵磨成針?
還沒等安菁想出格頭緒來,姚瑄華就沉著臉從屋里出來了,看到安菁在那里跟丫鬟嘰嘰咕咕,他不用問也知道是在說什么。回頭看了眼屋里,他不快的說道:“在那里做什么,過來。”
屋里跪著一名女子,素白的一張小臉,兩只大眼睛含著淚,身材嬌小玲瓏,往那里一跪,那叫一個我見猶憐。
一見這樣,安菁不禁樂了,搖頭道:“你怎么還讓人家跪著呢,連我看著都心疼了,你就半點都不心疼?”
心疼?姚瑄華輕哼了一聲:“她自個兒跪下的,我怎知她為何要跪。”這種惺惺作態的女子,只怕跟大哥的望月姨娘一樣,在爺跟前嬌弱可憐,到了爺看不見的地方,就尖酸刻薄了。
…“你太威風,人家看見你就嚇著了唄。”安菁聳聳肩,往窗前椅子上一坐,笑瞇瞇的問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回少奶奶的話,叫惜春。”惜春柔聲答道,心里卻是疑惑萬分。不是說三少奶奶性子暴躁又善妒么,為何會待她如此客氣?還是說,這是先禮后兵?
惜春?安菁的嘴角抽了幾下,但很快就回府了正常。經過幾次奇葩人名的打擊,她已經學會了淡定的接受。
不就是個惜春么,又不是賈惜春。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你本姓什么?”
沒想到三少奶奶會問起這個,惜春愣了愣,答道:“回少奶奶的話,姓賈。”
……還真姓賈啊?安菁這次是真心無語了,扭頭看向了姚瑄華:“你不是傷口要上藥么,過來上藥,這是要緊事兒。”然后,她又對惜春說道,“你也別跪著了,該干嘛干嘛去吧。”
姚瑄華一怔,隨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哪怕隔著衣裳看不到,他也知道里面的傷口包扎的非常好,半點都沒有散開。然后,他就氣惱了起來。
因為,那惜春竟然敢伸手來碰他。
冷冷的拂開惜春的手,姚瑄華仿佛碰倒了臟東西一般在衣擺上擦了擦手,這才問道:“你做什么?”
惜春瑟縮了下,怯怯的說:“惜春伺候爺更衣換藥……”
安菁頓時捧腹大笑:“還說沒人給你擦藥呢,這不是來了現成的么。”
只是,姚瑄華豈肯任由他人碰觸自己,再一次揮開惜春的手,他冷聲呵斥道:“給我安分些,用不著你來給我換藥。”
“撲通”一聲,惜春再次跪了下來,哽咽著哭求道:“惜春知道是自己造次了,可老夫人命惜春來照顧爺,惜春不敢不從啊。惜春也不敢妄想別的,只愿能不違了老夫人的心意,不惹出麻煩來就心滿意足了。惜春求求爺,求求少奶奶,惜春只會伺候人,不會添亂的。”
喲,照這話里的意思,這是老夫人逼來的?安菁挑了挑眉,很是不明白那位老夫人到底安的什么心,前兩天傷重的時候沒動靜,這都開始愈合了,又送個人過來。
姚瑄華被惜春哭得不耐煩,皺著眉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的傷沒事,不用你來伺候。”
“求爺可憐可憐惜春,惜春絕不敢惹是生非的,惜春只想老老實實的伺候爺和三少奶奶。”說著,惜春砰砰的磕起頭來。
“夠了,你出去吧,我這會兒不用換藥,等換藥的時候你再來伺候!”姚瑄華沉下了臉,尤其是看到安菁那一臉的幸災樂禍后,他心里更是氣惱。
老夫人的用意,他不是不清楚,但老夫人這次做的實在是過分了。他才成親兩月,就已經往他房里塞了兩個人,這讓外人如何看待他?況且,這分明是在故意羞辱安菁。
“你看你,真是鐵石心腸,人家好心好意來伺候你,你怎么能對人家那么冷淡呢。”安菁搖頭感慨,“多楚楚可憐的一個小美人兒,被你嚇的大氣都不敢喘。”
姚瑄華冷笑:“用不著我來可憐她。”這災星真就半點都不氣惱?哪怕與他無關,可她也該明白,成親才兩月有余,就被塞了兩個人進房意味著什么。
“好吧好吧,是我可憐她,我心疼她。”安菁聳了聳肩,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抓過旁邊的美美抱在懷里,懶洋洋的問,“那你打算怎么著?”
…怎么著?姚瑄華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老夫人如此厚待我,我豈能裝聾作啞不知感恩?”
安菁頓時來了精神,眼睛睜得滴流圓,望著姚瑄華問:“怎么,你打算有樣學樣,也給老夫人送兩個丫鬟?可送她有什么用……喂喂,你別跟我說你是打算投桃報李,送老侯爺兩個丫鬟啊。”
她……這是想到哪兒去了!姚瑄華瞪了安菁一眼,別過視線說道:“明兒到老侯爺和老夫人跟前去請安,你跟我一起去,好好的向老夫人致謝,知不知道?”
老夫人年紀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容不得別人反抗,幸好老侯爺心里是清楚的,有老侯爺牽制住老夫人,今后才能杜絕這等事情一而再的發生。他確信,老夫人塞給他丫鬟,定然是背著老侯爺的。
安菁了然的笑道:“你這是要去告狀啊。”隨即,她就搖了搖頭,“可我相當歡迎這些姑娘們的到來,昨兒一個毓婷姨娘,今兒一個惜春姨娘,明兒一個秋月姨娘,過兩天再來個紅花姨娘,綠葉姨娘,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姨娘……你這日子可是享福的很啊。”
姚瑄華冷笑:“是你和離的借口越來越多吧。”若是他沒有節制的納妾,這災星定會以他放蕩無度寵妾滅妻為借口提出和離的,以那安府疼寵女兒的程度,豈會容他如此。
“唉,你可不可以不這么聰明。”安菁惆悵的看著姚瑄華,然后嘿嘿一笑,“來,我給你擦藥。”
從姚瑄華這一路上的神情和話語中,她真不覺得這家伙是真的傷口崩開紗布松了。
姚瑄華一僵,隨即搖了搖頭:“不用了。”
“那哪兒行,趕緊給我脫!”喵的,找個借口把我叫回來,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么。
“真的不用。”
“那我不管,你說了要我回來給你擦藥的,乖乖的給我脫光。”
“我說了不用!”
“你脫不脫?你不脫我幫你脫!”
外面的美杏幾人聽得耳紅心跳,忙躡手躡腳的走開了。
小姐他們真是的,這么大白天的就……真是羞死人了啦。
第二天一早,兩人到了正則院。
規規矩矩向老侯爺和老夫人請過安后,姚瑄華沒有告退,而是恭恭敬敬的向老夫人行了一禮:“先前老夫人怕孫兒跟前的人伺候的不周到,特地賞了個丫鬟來伺候孫兒,孫兒心里已經是感激的無以名狀了。如今因為孫兒受傷,老夫人又賞了一人來伺候孫兒的傷,不過是一點小傷而已,竟然惹得老夫人勞神,這讓孫兒如何經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