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安菁也想給她們留點面子,不罵得這么難聽,畢竟再怎么討厭,還是要見面的。可她當時實在是已經瀕臨抓狂的邊緣了,范洛身上幾處大傷口,只一個美杏根本不夠。她當初在手術室里頭做的是助理,不是主刀的醫師啊,能像模像樣的把傷口清理干凈抹上藥包扎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需要有人幫一把的時候,這三個卻特么的站在一邊發呆兼尖叫,這讓她怎么能不來氣。
更何況,一想到救了一個受傷的得寵皇子所代表的麻煩,她心里就更加不爽。
所以,我特么就是罵你們了,你們怎么的吧,不爽?不爽你們就罵回來啊。
不過,現在范洛自己的人來了,事情勉強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了。
也沒興致繼續游山了,安菁嘆了口氣:“走吧,回府。”
誰知剛走了沒幾步,他們卻被人攔下了。
“抱歉,姚公子,你們還不能走。”
攔路的是范洛的侍衛。
安菁瞥了那人一眼:“怎么著,你該不會是說四皇子是我們傷的吧?麻煩你去問他一下先。”
可讓她差點再次抓狂的是——
范洛你個m,早不暈晚不暈,這會兒見自己的人來了,就特么給我玩暈倒啊你!
所以,在情勢尚不明朗之前,安菁這一行人都被請到了四皇子的府邸做客——望山別院離范洛受傷的地方太近,怕是那些歹人會尋過來。
“作為一個發現殿下受傷,并第一時間決定救他,以及通知你們來救人,以及給他包扎傷口的人,我決定我有權利要求你們給我上茶,上點心,最重要的是——上菜!”安菁大模大樣的坐在椅子上,不爽的對向自己賠笑的那小廝抱怨道,“本來打算玩到正午回城用飯的,結果是忙到了正午還饑腸轆轆,你們府上不缺這點菜錢吧?”
“你哪兒的話,小的已經囑咐廚房動火了,再稍待一會兒,飯菜馬上就端上來。”學文干笑著,心里已經把羅侍衛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別人就算了,這位姑奶奶是誰,人家怎么可能會來害殿下?人家哥哥跟咱們殿下成天走在一起,你這么把人給扣下了,信不信明兒她到安三公子那里哭訴一番,回頭你就得倒大霉。這京城里頭,誰不知道這位是安家的寶貝疙瘩,你敢跟她過不去,就是跟安府過不去啊。就說羅成是個死腦筋,說什么就是什么,連通融一下都不行,什么叫請神容易送神難,你就等著吧!
還沒等他心里罵完呢,安菁就直接說出了他心里最緊張的事情。
“學文大哥,咱們倆也不是頭次見面了,你也不是不認識我。這樣吧,我在這里挺無聊的,能不能麻煩你跑個腿,去一趟安府,請我父母,哥哥們來聚會一下?”
學文的干笑終于變成了苦笑:“小姑奶奶,你怎么不直接說你要告狀?這不關我事兒啊,是羅成那小子不讓放人,小的我這兩下子,打不過他啊。”愁死了,殿下你倒是快點醒過來啊,小的我是真應付不來了。
不過,殿下他對安家的這寶貝疙瘩很有幾分心思,他本以為遲早會有那么一天的,沒想到竟然就那么嫁人了。這么想著,他不由得往姚瑄華那邊瞄了一眼,卻見姚瑄華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心里一跳,連忙低下了頭道:“諸位稍安勿躁,權且當作是來我們府上做客,不要拘束,不要拘束……”
“你看我像是拘束的樣子么?”安菁撇撇嘴,往桌上一爬,有氣無力的抱怨,“那就把客房打掃一下,我吃飽午飯一向是要睡一會兒的。”
聞言,學文應了一聲,轉身就去交代外邊的丫鬟去了。
姚瑄華這才淡淡的開口道:“你倒是半點也不客氣呢。”只是,看她對范洛的小廝這般熟稔的樣子,他心里卻有些不舒服。
安菁聳聳肩:“沒辦法,我向來不會客套,反正他也知道我哥跟殿下熟悉,讓我稍微發一下脾氣也不至于得罪他。”不過,如果是隨便什么人這么沖學文挑剔的話,恐怕學文就要讓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皇子的小廝不好惹了。
“表嫂與皇子殿下似乎很熟的樣子。”董雪看著安菁,嘴角微微翹起,“連殿下的小廝都能這般使喚。”都說四皇子對這安菁有些異樣心思,安府似乎也想借此攀附,如今看來,確實不假。若不是安菁這賤人不知羞恥的糾纏表哥,只怕如今已經進了皇子府吧。
“是啊,誰讓我三哥跟殿下熟呢。”安菁理所當然的點頭,“我認識四殿下的時候,好像我三哥才十二,我那時九歲吧,算起來也有七年了呢。說起來好像是我有點高攀了,不過在我心里,殿下他就真的像是我多了一個哥哥一般。”
僅次于好人卡的哥哥卡,殿下你就不要客氣的笑納吧。
說這話的時候,安菁順便瞟了一眼姚瑄華。范洛對她有意思的事情并不算是個秘密,應該說是,那小子總會似有若無的暗示這一點,借此趕走那些不可能存在的競爭對手——大哥,我本來就愁嫁,你真是想多了。不知道姚瑄華有沒有聽說過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但她還是事先說明白的好,省得搞出什么誤會來。
董雪還要再說,卻聽到門口傳來了說話聲,不得不閉上了嘴——這里畢竟是皇子府邸,她還不想讓人以為自己是個無禮的女子。
說話的人走了進來,是一名身穿華服的端莊女子。
安菁眉頭微皺,她總覺得這位有點面熟啊。
終于,她想了起來,當初來這里探望雨荷妹子的時候見過一面,是范洛的側妃。一想起來,她忙起身道:“見側妃娘娘。”對學文,甚至對范洛,她隨便點沒關系,畢竟大家這么熟了,就算她囂張點,但只要不過火,不會惹來麻煩,但對這位側妃娘娘,她還是客氣一點的好。
聽說是范洛側妃,姚瑄華等人也忙起身見禮。
“諸位不必多禮,是我應向諸位致謝。”秦映容淺笑著微微欠了欠身,“若不是諸位見義勇為,殿下他又如何能這么快獲救,真是辛苦諸位了。”只是,卻沒想到竟然會是她。
尚未進門的時候,她就聽到里面傳出說話聲,說視殿下如兄長,想來說話的那人應該就是安菁才對。
視殿下為兄長?若真是這樣倒是極好的,尤其是這安菁已經嫁了人。只可惜……
秦映容抿了抿唇。
殿下仍舊掛念著安菁。
她心里明白,一直都明白。
對于飲酒,殿下一向是淺嘗輒止的,從來不酗酒,可三月八號那天,殿下卻喝得酩酊大醉。殿下說是去安府喝喜酒了,因為是喜酒,所以高興多喝了幾杯。但她知道,殿下不是高興才多喝了幾杯,而是不高興,所以才多喝了幾杯。
不過,殿下總會忘記的,畢竟安菁已經嫁作人婦,而殿下年底也將迎娶正妃。只要……安菁別再來招惹殿下。
可她卻沒想到安菁又來了,而且還救了殿下。
她究竟是該怨恨安菁,還是該感激安菁?
“半年不見,娘娘風采更勝往昔,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敏感的察覺到秦映容眼中一閃而逝的寒意,安菁心里默嘆了一口氣,笑道,“放心,我看過殿下的傷勢,雖然有些嚇人,但并不傷及性命,好好的養上一段時間也就是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秦映容點了點頭,視線轉向了姚瑄華,“聽說是姚公子趕去報信的,真是麻煩姚公子了。”早就聽說安菁嫁給姚瑄華的事情別有隱情,甚至跟當初安府送來的那個姑娘有關,如今看來,這兩人之間倒也不像是那么勉強。
跟秦映容東拉西扯了一會兒閑話,安菁他們沒等來范洛醒來的消息,卻等來了熱騰騰的飯菜。
看看冒著熱氣的飯菜,她不由得嘆了口氣:“先吃飯吧。”摸摸肚子,又補充一句,“真是餓了。”
齊蕓冷不丁笑嘻嘻的插嘴道:“表嫂你不是吃過半盤點心了么?”這安菁竟然能與皇子這般熟識,倒是不簡單呢,忽然想起一事,她笑著說道,“記得表嫂帶我出去玩那天,恰好也遇見了殿下,表嫂與殿下情分極好呢。”若是她方才沒有看錯的話,這位側妃娘娘對安菁似乎頗有幾分猜忌的樣子。
聞言,姚瑄華眉頭一挑。
“是啊,遇見了吃頓飯,吃完飯,殿下連飯錢都不舍得掏,到底是記在了別人賬上。”安菁聳聳肩,有些惋惜的說道,“倒是可惜了蕓表妹,殿下他本以為你是待字閨中呢,哪想到你已經在參選的名單上了。”
喵的,你會空穴來風,我就不會無中生有么?撇出去不要臉,咱看誰玩過誰。
此言一出,齊蕓的臉色頓時變了,再也掛不住單純的笑容,冷聲質問道:“表嫂,話可不要亂講,什么時候有過這種事情了。”
“誒,你不會要說你忘了吧?”安菁詫異的道,“當時殿下問我你是誰,我說你是我夫君的表妹,我特地帶你出來逛街的,順便告訴他你的名字已經在參選名單上了,然后他說原來如此,還以為你是待字閨中的千金呢,沒想到即將平步青云了,那語氣……嘖嘖。”漢語言的博大精深就在于,只要變換一下語氣,一句話就可以領會中無數種意思。
“是這樣不假,可哪里就……”齊蕓恨得咬牙,可她也知道繼續分辨下去只會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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