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范家對范蘭若十分重視,范家的下人也對這位姑娘十分尊敬,那隨從聽范蘭若這么安排覺得好像也有道理。
“祖父受傷了,我們快回去。”范蘭若檢查了一下范允的狀況,發現有些不好,急聲吩咐道。
隨從們聞言,立即圍上去小心地將范允抬上了范蘭若的馬車,返回范府。
賀林晚聽聞范允被刺殺之事立即翻墻去了隔壁。
李毓像是料到賀林晚會過來一樣,賀林晚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屋子里等著了,根本不用賀林晚派人再去找他。
“刺殺范允的人是不是……”賀林晚看到李毓,立即問道。
李毓示意賀林晚坐下來,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溫聲安撫道:“不管那人是誰他現在都是安全的,你別急。”
賀林晚聞言心下微松,她依言坐到李毓對面,拿起茶杯暖了暖手,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李毓這才道:“我猜八九不離十。”
賀林晚聽到李毓這么說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提了一口氣,“范允傷勢如何?”
“傷得還挺重的。陛下得知他受傷,派了太醫去范府給他醫治,我的人從太醫院那邊打探到范允的胸骨被刺殺之人踢斷了,至少需要臥床兩三個月。”
賀林晚聞言沉默著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毓察覺到她神色有異,關心地問:“怎么了?”
賀林晚低聲道:“既然下了重手,為何沒有一擊斃命?”
李毓沉吟道:“聽說刺殺之人差一點就要得手了,但是被范家那位姑娘擋住了。”
賀林晚皺了皺眉,“范蘭若?”
李毓頷首。
賀林晚心有疑慮。
心軟、念舊情,確實是她三哥楊成英會做的事情,但那是還未經歷楊家變故的楊成英。至于現在的現在的楊成英……賀林晚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上次見到三哥時,他那冷漠的眼神。
不過賀林晚此時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對李毓道:“我沒料到三哥會插手,如此一來我們之前商議好的計劃怕是要做出一些更改。”
高家的事情只是一個引子,是賀林晚向范家復仇的一根導線,自然不可能如范家所奢望的那樣被他們輕易解決。
賀林晚對世家的處事手段再清楚不過,她早就料到了范家會放棄那位范家庶女來擋悠悠眾口,把范家摘得干干凈凈,所以她也留了后招在等著范家,只是她沒想到她三哥會突然借高家的事情刺殺范允。
李毓想了想,笑著道:“那也沒什么,有了高大郎這人的存在,我們行事到合理了。”
賀林晚思索一瞬,明白了李毓所言,點了點頭。
賀林晚知道李毓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有在這院子多留,聊完了正事就與李毓道別打算回去。
不過在起身的時候,賀林晚掃了一眼桌上的那套茶具,動作一頓,不由得看了李毓一眼。
李毓給了賀林晚一個詢問的表情。
賀林晚問道:“你搬到這里來住了?”
李毓愣了愣,隨即笑嘆了一聲,沒有否認,“我在京城總要有一個住處,正好這個院子平日里空著,我便搬了過來。這里離你近,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及時應對。本來沒打算這么快告訴你的,不過果然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
賀林晚指了指桌上的茶具,“你倒是念舊,當初在東臨的時候你也是用著這套茶具。”
李毓這才知道,是這套自己常用的茶具讓賀林晚看出了端倪,他不由得暗自提醒自己今后行事還需更周全些,以免別人從細節上窺探出什么。
不過這份小心是對外人而言的,對賀林晚來說他身上到處都是弱點,因為他從不對她設防。
李毓笑看著賀林晚道:“念舊不好嗎?”
賀林晚想了想,點頭道:“好。可你不止念舊,你還……”
賀林晚說到這里一頓并不往下說了,李毓立即好奇地追問,“還什么?”
今日李毓沒有易容,賀林晚看著眼前這張她中意的臉,沖著李毓招了招手,李毓便上前一步靠近了些。
賀林晚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長琴……”
溫熱的吐息輕輕掃過耳際,李毓的半邊身體不由得僵住了,但是與僵硬的身體不協調的是他略有些急的心跳。
長琴與長情有些諧音,但是李毓知道賀林晚剛剛喊的是“長琴”,這是他的字。
李毓看著賀林晚,目光溫柔又深邃,此刻溢出了滿滿的笑意。
賀林晚被他這么看著,立即站直了身體,她覺得自己剛剛調戲美人的姿勢和語氣明明很鎮定自若,可是這會兒不知為何臉上卻有些燒。
“那我先回去了。”賀林晚微垂著眼眸一本正經地說完,轉身就走了。
賀林晚以為自己的步子定然是從容不迫的,可是看在李毓眼中卻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也因此李毓怕她羞惱沒有追上去,只是笑著目送她離開。
賀林晚走到圍墻下的時候終于恢復了她的從容不迫,她看著眼前的高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其實李毓搬到賀家隔壁的這座小院對他而言并不方便,這附近住的大多是朝堂官員,且道路沒有西城和南城那樣四通八達,若是遇到突發狀況應對起來沒那么靈活。
賀林晚知道他搬到這里來是為了更好的照應她,他怕她會阻止所以才不事先讓她知曉的。
不過賀林晚也不打算趕李毓走,這里雖然不如西城和南城那樣通達,但卻離她極近,若李毓真到了必須逃離的時候,她也必會護他周全。
在翻墻的時候,賀林晚腦海浮現了一首詩:“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下次見面可以找借口念給李毓聽。
賀林晚一邊斟酌著下次與李毓見面的時候要如何同他相處,一邊穩穩地跳下了圍墻,抬起頭卻對上了兩雙黑溜溜的大眼睛。
這兩雙大眼睛中此刻滿是震驚和疑惑,三個人、六雙眼相對無言。
“姐姐,你、你爬墻做什么?”最后,小木頭小心翼翼問道。
小虎子的視線穿過賀林晚,深沉地盯著她身后那面高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