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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臺州城略顯寧靜,街道上三三兩兩的路人行色匆匆,不知道去往何處,街道兩旁的店鋪也開始陸續的營業,伙計們勤快的跑前跑后,好不熱鬧。本書請訪問。這里商鋪林立,經營項目之多足以讓人眼花繚亂,酒樓、客棧,金銀玉器鋪子不記其數,各式各樣的招牌掛滿了整整三條橫豎交叉的街道。這里都是臺州的商業圈,因為街道呈橫三街,豎三街的樣子交叉,每一條橫街和豎街都會組成一個十字路口,所以臺州人把這三街叫做三十字街。
秦府就落在這三十字街較為僻靜的一處地方,雖說離正街不過百十來步,但依然能夠感受到街上熱鬧的氣息,偶有百姓從府門前經過,見秦府高墻深院,氣派非凡皆不敢駐足,生怕惹上什么禍事。
這樣讓尋常百姓們羨慕的宅院里,少不了的是美女貴婦,缺不得的是華衣美食,路過的人無不暗暗羨慕一番,卻又不知道府里的日子其實也不好過,勾心斗角的內宅爭斗又是怎樣一副不為人知的光景。
方婉茹端坐在銅鏡前閉目養神,身后站了位手巧的媳婦子,正在給她梳妝。這媳婦子的男人也在府里當差,因為梳頭梳得好,便被喚來侍候大太太。
只見她拿起牛角梳略沾了些桂花頭油,手指靈活的打理著手中的發絲,幾下的工夫便梳了一個漂亮的高髻,隨后在妝匣子里拿出一套祖母綠的頭面,一一幫著戴好,又找出一對紅翡的耳墜小心翼翼的穿過耳洞,這才退后一步,規矩的道了句:“夫人,梳好了。”
方婉茹這才睜開了眼睛,對著銅鏡看了又看,“慶收家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這樣打扮起來,我看著像年輕了幾歲呢!”
慶收媳婦忙道:“哪當得起夫人這一夸,這是我的本分,夫人本來就年輕,皮膚也好,許多小姑娘都及不上呢!”慶收家的努力讓自己忘卻剛才看到的一根白發,語氣倍發誠懇,聽起來可信的很。
誰人不愛聽這奉承的話,更何況方婉茹也只是一個俗人。
“一個比一個會說話,就知道逗我開心。”方婉茹本是個聰明人,哪里會分不清這話的真假,只是她畢竟也只是一個女人,是女人就會在意自己的容貌,就會喜歡有人稱贊她的容貌。此時話的真假已勿需多想,最重要的是她聽到了自己想聽的。
慶收媳婦自然是一陣奉承,逗得方婉茹又是一陣開懷,賞了慶收媳婦一只銀鐲子。
小丫頭打簾子,卻是大丫頭海棠來了。
“夫人,幾位姨娘在次間等了好一陣了,可還在次間擺飯嗎?”這種戲碼幾乎每天都要上演幾次,明知道這些女人礙著夫人的眼,她卻不能不稟。
方婉茹一想起府里面的這些個姨娘,胸口不自覺的悶起來,“擺在外室吧,見過幾個要債的在用。”
海棠應諾,扶起方婉茹去了次間。
六位姨娘分兩排站定在次間的廳里,自是一派花團錦簇的模樣,身上的衣著顏色各異,首飾珠寶各放異彩,晃得方婉茹的眼睛都花了。
剛坐穩到羅漢榻上,各位姨娘們便按規矩給她見了禮,方婉茹命人搬了三足的木凳給眾人坐了。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可下面足足坐了兩臺戲。
“夫人這對紅翡的耳墜子可真好看,這顏色紅的透亮,定是珍品。”李姨娘是幾位姨娘中最小的一個,雖模樣生的一般,畢竟歲數小,生得一身賽雪的肌膚,倒顯得有幾分姿色。這李姨娘是方家的遠親,前年剛生下一個哥兒,正是得寵的時候。
“早些年我進門時,母親賞下的。”方婉茹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討論,淡淡的應了她的話。這個李氏是秦家的遠親,看著是個聽話的,背地里卻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在人前她總是做出一副以方婉茹馬首是瞻的樣子來,伏低做小的事情也沒少干,可方婉茹就是覺得她是個不安分的,哪怕她的孩子才三歲,可畢竟也是個哥兒啊!
李氏一笑,顯然并不在意:“難怪了,太夫人那兒的東西,無一不是精品,我們這些俗人哪里見過,也只有夫人這樣的身份,戴起來才顯得出貴重。”
緊挨著李氏坐的王氏心中冷哼,在心里把李氏從頭到腳的罵了一遍。可是面上卻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外的人事情都與她無關,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一言不發。
接著便是齊氏、趙氏又各自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都被方婉茹不溫不火的回了。
“子信最近可是大有長進,連學里的夫子也說他是勤奮好學的,平日里你也多去看看,該盡心的還要盡心才是。”能讓方婉茹另眼相看,特殊對待的姨娘,除了二少爺秦子信的親娘馮姨娘外,就在無第二人。這個女人原是方婉茹的陪嫁丫頭,后來給了秦老爺做通房,懷了身孕以后,才被抬成的姨娘。也許是多年伺候的情份不同,到底是娘家跟過來的,所以方婉茹對馮姨娘是不同的。
果然,穿湖色褙子的女子站了起來,連忙道:“奴婢知道。”說完又像想起來什么似的,改口道:“我知道了,多謝夫人。”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李姨娘心有不份甘,面上難免帶出三分難看來,同樣給秦家生了兒子,怎么就她入了夫人的眼?她不過是個丫頭出身,自己還是方家的遠親呢,也沒見怎么招待見。
方婉茹把李氏的小動作都看在眼里,卻也不以為然,直接忽略掉憤憤不平的李氏,目光在另外兩個一言不發的女人身上打起轉來,一個是剛才不屑李氏的王氏;另一個則是三小姐的生身母親蘇氏。
一個美艷俗氣,不過是老爺喝醉了帶回來的,如果不是她的肚子大了,又怎么可能進得了秦家的門?
一個嫻靜溫婉,知書達理,也難怪老爺會一直把心系在她的身上,只可惜到底是愛冷臉子的人,又生下一個那樣笨的女兒,自討不了什么好處去。
只是那樣做真的能順利的把倩心嫁到賈家嗎?方婉茹心里有事,也懶得在和幾個各懷心思的女人周旋,端茶送了客。
幾個姨娘都是知趣的,連忙起身行禮,正在這個當下,蘇氏卻突然一個不穩,筆直的倒了下去。
眾人大驚,方婉茹忙叫海棠去請大夫,又找了幾個有力的婆子,把她扶到了隔壁的一個休息間躺好,其它的姨娘還沒來得及看熱鬧,便讓她打發了,讓眾人各回各的院子,免得添亂,縱使是這樣,還是有幾個想看熱鬧的,留了心腹在院里,打聽著蘇氏暈倒的內幕。
跟著蘇氏來的兩個丫頭也得了信,連忙趕到休息間來伺候,雖然擔心卻也幫不上什么忙,直到大夫來了,才安下了幾分心。
方婉茹厭煩的很,卻因為當家的身份不得不出面料理,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最近因為賈家的提親,府里出了不少亂子,這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她和蘇氏的較量,偏這個時候她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只是在次間里等著消息的方婉茹,無論如何也沒想過是這么個結果。她以為,許是因為三小姐被送到鄉下的事情動了氣,又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的,到時只讓大夫開幾貼藥了事罷了。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現在她聽到的這個結果。
“你確定嗎?”方婉茹只覺得自己的手一直抖個不停,幾乎連茶杯都拿不住了。
“夫人說得哪里話,老夫行醫數十年,難道連個最簡單的滑脈也會弄錯?”老大夫有幾分不高興了,這根本是在質疑他的本事嘛。
方婉茹只覺得自己的胸口更悶了,幾乎咬著牙對海棠道:“送大夫,看賞。另外在去給太夫人報個信,就說蘇姨娘老蚌懷珠有喜了。”
后面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般,聽得海棠一陣激靈,趕忙找人送了大夫,自己則是去太夫人的院子去了。
蘇怡蘭摸著自己尚未顯懷的腹部,心里自有一翻感慨。自打醒來后得知了自己懷孕的消息,她就一直覺得這個還未成形的孩子是個福星,在她如此孤立無援的時候,在心姐兒決定終身的時候,他就出現了。
如果是個兒子……
無論如何,她要保往這個孩子,同時也保住心姐兒的幸福,哪怕她不認自己,也沒關系。
正想著,卻見太夫人身邊最得力的萬媽媽被丫頭們侍候著進來了。
她剛要起身,卻被萬媽媽一把拉住,“此時可不比平日里,日子還小,可不敢亂動。”話音剛落,簾子又是一挑,進來一位留短須的中年男子,頭戴束巾,身穿青色錦袍,腰間扎了條白玉云紋的錦秀腰帶,腳穿一雙厚底短靴,整個人儒雅不凡,哪里像個商人。
這人正是秦府的老爺,秦黛心的便宜老爹秦從文。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