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
蘇姨娘懷孕的消息,就像是滾燙的油鍋里滴進了水,頓時讓秦府上下炸開了鍋。請:。秦家雖然有三位公子,但在看中子嗣的古代人眼里,還是有些單薄。如今蘇姨娘有了喜,雖不一定是兒子,但畢竟還是有很大的希望,就是為了這一半能生下兒子的機率,一時間秦府各院的關系也微妙起來。
方婉茹自是心有不甘,但畢竟還有著幾絲理智。就算她生的是個兒子,那又如何?她方婉茹是秦家明媒正娶用八抬花橋抬進門的,她是秦家的當家主母,哪怕老爺的心不在她這兒,她還有老夫人做主,就算老夫人不出面,她還有子誠。
是了,想到這方婉茹目光清亮起來,只覺得自己看到了希望。秦家的長子,嫡長子,是她方婉茹的兒子,以后子誠有了兒子,便是這秦家的嫡孫。退一萬步來講,就算蘇怡蘭生了兒子,就算是秦黛心嫁進了賈家,那又能如何?
這個府里擔心地位不保的大有人在,又何勞自己這樣傷神,只怕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坐不住了。想到這里,方婉茹不自覺的笑了……
正如方婉茹所說,秦府里已經有人坐不住了。此刻已是戌時,本該夜深人靜,可秦府西側的一個小跨院里,卻燈火通明,正屋里不時走動的身影依稀可見。
李氏自打得了蘇氏懷孕的消息后,就一直是惴惴不安,打聽消息的小丫頭回稟的話,更是氣得她連晚飯也沒有用。憑什么?自己哪里比不上那個年老色衰的蘇氏?當初自己生產時,也沒見老爺呵護緊張過,現在蘇氏不過是剛剛懷孕而已,他就緊張得什么似的,不但第一時間趕到蘇氏身邊,竟然還讓人用了幃子小轎送回了院子。
自己雖然不是什么風華絕代的佳人,但眼下也正是嬌美如花的年紀,不但在幾位姨娘時年紀最小,就是身段也是如拂柳一般的,怎么說也該比三十多歲的蘇氏更有看頭才對呀,怎么偏就入不了老爺的法眼呢?
李氏發了好一陣的脾氣,杯碟碗盞摔了好幾個,卻還是壓不下心中的火氣。她總覺得自己不該坐以待斃,總該做點什么才好。于是把心腹的媽媽叫到屋里,希望她能幫自己出些主意。
“姨娘莫要輕舉妄動,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隱忍。府里的姨娘可不止您一位,您還有義哥傍身,那些沒有哥兒傍身的姨娘才是該著急的。”季媽媽是個有主意,這府里的彎彎道道她看得最是清楚不過了,眼下絕不是姨娘發難的時候。
縱然她心里有再多想法,但還是讓媽媽的一句“莫要輕舉妄動”給擋了回去。她不得不承認,季媽媽說得句句在理,就算義哥還小,可畢竟是秦家的正經主子,是她的依靠,老爺雖然過了不惑之年,身體卻一直很好,好到可以讓蘇姨娘老蚌懷珠……
可她的義哥才三歲,連去和嫡子爭的資格都沒有,她怎么能不急?萬一老爺有一天不在了,她和義哥難道還要指著大房的良心過日子?雖然現在大少爺還沒有子嗣,萬一哪天生下了長房嫡孫,這秦家不就是她大房的天下了?如果蘇氏生下的是兒子,怕將來最不得寵的就是義哥了。大少爺子誠是嫡子,身份擺在那里,別人拿他是沒有辦法的;二少爺子信雖是庶出,可書念得極好,將來怕是要入仕的。蘇氏在府里向來得寵,如果三小姐再嫁進賈府,這未出世的四少爺可就有了好靠山。只有她的義哥,什么都沒有。
不行,絕不能讓蘇氏順利的生下孩子。這個念頭就像大麻一樣,盤旋在李氏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深入了李氏的血液里,奔流不止。
今晚怕又是一個無眠的夜。
無眠的,又何止是李氏一人。李氏院子的前面,就是王氏的院子,雖然那里不像李氏的院子般燭火光影,但黑暗中的王氏,似乎比李氏來得更落沒。
借著月光端坐在銅鏡前的王氏,手拿胡桃木的梳子,打理著自己的一頭黑發,雖然鏡中的眉眼依舊是如桃花般的含情帶笑,但身旁卻沒有憐花惜花的人。
在秦從文的眾多女人當中,她怕是最不得寵的一個,方婉茹是妻,出身名門,她自不敢比較。李氏年輕漂亮,又生下一個少爺,也不是她能比得了的。蘇家雖然落沒了,但蘇門以前也是大戶,蘇氏算得上出身世家,也好過于她。就連馮氏,雖是個丫頭出身,卻是方婉茹身邊最得力的,生了個會念書的好兒子,雖是庶子,卻也算是有了個依靠。齊氏雖然只生了個女兒,可年紀比她輕了不少,雖然模樣不及自己,可是也是得了太夫人應允才被納進門的。就連沒能為秦家添丁的趙氏,在府里似乎也比自己得勢。
難道這一切只因為自己是莊上的奴婢,只因為在進門前被老爺占了身子,差點把孩子生在外面?又或者只因為太夫人的不喜,說自己一副桃花像?
不是,都不是。這些年來自己倍受冷落,在府里遭人白眼的一切一切都是因為蘇氏,都是因為她,自己才會落得現在這個樣子。老爺聽信了蘇氏的一面之詞,才會把一切都算到自己頭上。
謀害子嗣是多大的罪名,要不是她還有若心這個貼心的女兒,也許早就被活活打死了。想起了過往的恩怨,王氏的五官不由得微微扭曲起來,即是背上了這樣的惡名,又有誰會相信自己是清白的?與其背著一世無法卸下的黑鍋,讓老爺唾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罪名做實。這樣的宅院里,沒有了男人的依靠,每天除了低聲下氣,仰人鼻息的活著,還不如放手一搏,至之死地而后生……
秦府里一石激起千層浪,各院各人各有心思,各位姨娘睡不著,不安生,倒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可遠在幾十里之外的小前莊,民風可謂淳樸,這里的百姓勤勞耕種,和善鄰里,沒有了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自就沒有費心費力費燈油的事情發生,只要天一黑下來,必定是要早早休息,以養足精力應付明日的勞作。
可有人就是這么擰巴,大家都睡了,偏她精神。
大概是晚上起慣了,生物鐘也適時的做出了調整,只要到了修練的時間,她就會自動醒過來。
修練?聽起來自己像個女妖。
訓練也許更合適,訓練她的靈敏度;訓練她的反應能力;訓練著以前她所熟悉的每一個科目,她是秦黛心,可她骨子里還是那個槍槍命中眉心的莫離。
很久沒有想起這個名字了,它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快得秦黛心還來不及回味一下,便消失得不見了蹤影。
今天,她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沒打算去后山訓練。不過,她既然已經醒了,自然不會回去睡大覺,她有更好的去處。
輕手輕腳的翻出屋子,秦黛心一路施展極步向后院奔去,她速度極快,每一次的借力都很精準,落地的聲音非常輕。
剛來到后院,秦黛心便看到了三兩個守在門前的護衛,說是護衛,也只不過是縣衙里的普通衙役而已,自從公孫錦出事以來,秦鳳歌事事小心,恨不得調所有能調用的人手來保護她這個寶貝兒子,所以吩咐了隨行的衙役和護衛,每晚輪流守望在門前,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看著手持木棍,昏昏欲睡的幾個護衛,秦黛心扯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只可惜她的臉被蒙住了,看不到罷了。
秦黛心觀察了一下地形,發現一邊的墻角下長了一棵高壯的柳樹,只要爬上這棵樹,就能順利的到達屋頂。想起電視劇里黑衣人扒開房頂瓦片的情節,不免有點躍躍欲試起來。秦黛心靈敏的躲過門口打著瞌睡的護衛,身子略低,步伐像只午夜里的貓兒般輕盈,幾步就竄到了大樹下面,望了一眼高出房檐的大柳樹,手向腰間的“黑美人”按去。
黑美人是秦黛心為玄鐵盒子取的名字,她覺得冷兵器也有它自己獨特的美,這冰冷的玄鐵雖然看起來全身烏黑發亮,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但在秦黛心看來,它就是自己最信任的伙伴。
黑美人蓄勢待發,只聽得細微一聲機關的響動,一抹寒光乍現,緊接著玄鐵絲像有了靈性,疾速釘入了樹干中。秦黛心借力一躍,勢著黑美人的暴發力成功的飛向屋頂。
如果不是因為不能暴露自己,她真的很想吹一聲口哨來贊美它一下,這感覺真的太美妙,比拍戲用的鋼絲更不可思議,她的黑美人是有生命的。
好不容易才拉回思緒,秦黛心觸動別一個機關,把玄鐵絲收了回來。計算了一下房子的格局,小心翼翼的行走在狹窄的屋頂,她提著一口氣,步伐比在平地上更輕盈了幾分,終于平安無聲的來到了公孫錦的寢室的頂上。
秦黛心按照先前的計劃,小心的揭開屋頂上的幾片瓦,只見屋內燭影搖晃,可見屋內的人果真還沒睡,仔細一聽,卻能聽到有兩個說話交談之聲,雖然聲音很小,顯然是怕被聽了去故意壓低了聲音,可在這樣安靜的夜晚里,秦黛心依舊聽了個清清楚楚。
“這事你知道便好,莫要說與第二個人聽,你要是還想將那丫頭弄到手,就得聽兒娘親的。”雖然語音低沉,但是卻掩蓋不往言語中透露出來的傲氣,單憑這個,秦黛心就知道這個必定是她的便宜姑姑秦鳳歌。
“母親,您說的事是真的,那蘇氏真的懷了孩子?”公孫錦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屋內低聲說話的,正是秦鳳歌和她的獨子公孫錦。
“這怎么能有假,府里都傳開了,我給你舅母捎去一封信,回來的人說的,那還有假?”
公孫錦急不可耐道:“如果是這樣,她必定會倚仗這個去求外婆,到時候這小前莊怕是留不住她了,哪里還有下手的機會?”
這個“她”指得自然就是屋頂上那位。
秦鳳歌一笑,溺愛的拍了拍他的手,安撫道:“你放心,為娘已經安排好了,給你舅母的信中已有交待,你就放心吧!”
公孫錦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撒嬌道:“母親,兒子以前相中的,你都不讓我接進府里,為何到了黛心妹妹這兒,您就應允了呢?”
秦鳳歌笑道:“傻孩子,你以前相中的都是一時的玩樂罷了,只有你這三妹妹,你是從小喜歡到大,真真的喜歡,到底我們兩家也是親戚,與其嫁入別人家做妾受氣,還不如嫁到自己家來,我還能虧待她不成?”她這話雖然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可屋頂那位卻知道,事情怕沒有這么簡單。
秦鳳歌自然有著自己的算計,只是這些事情卻不好開口和兒子講,剛接到蘇氏懷孕的消息時,要把她氣得不輕,可細一想想,那又如何?既然能算計她第一次,就能算計她第二次,第三次,不但要算計得蘇氏不得翻身,就是她的女兒,也照樣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為娘休息去了,你且好好歇著,過幾日養好了傷,我們便先回府一趟,見了你外婆再議。”
公孫錦答應了一聲,起身送走了秦鳳歌,雖然看不到屋內的情況,但秦黛心聽得卻十分真切,當下把瓦片一一放回原處,縱身躍下了屋頂。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