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倩心的到來,可以說是當著眾人的面,狠狠得給了秦從文一個耳光。早前秦從文遇到李慕時,他并不知其身份,聽聞女兒與李慕有一面之緣時,自己表現的十分不高興。后來得知這位公子竟是四大家族之首的江東李慕,他生了結交之心,便想了一個補救的辦法,稱兩人是舊友,一來緩和了先前的關系,二來也方面日后二人走動。本來只要他不點破,李慕當然也不會說什么,全當這事兒沒發生過也就是了,可是現在,秦倩心卻自己跑了過來,哪里還有姑娘家的矜持?這不是讓人看自己的笑話嗎?秦家的家教不嚴!這是什么后果?自己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當真是卡在了一個尷尬的位置。
想到這兒,他不禁責怪起方婉茹來,想也知道這個走露口風的人是誰,她不好好管教女兒也就算了,還縱容她跑到這里來胡鬧,真是氣死他了。
“哦,這位是小女倩心,都是被我寵壞了,還請李公子不要見外的好。”秦從文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找點好點的說辭。
寵壞了的另一種解釋便是驕縱。
李公子也只是沖著秦倩心點了點頭,接著便目不斜視的喝起茶來,段興見自家兄弟這個樣子,便猜這個穿紅衣服的女人不是他要見的那個,頓時便沒了興趣,也收回了好奇的目光,一時間廳內的氣氛尷尬到不行,偏秦倩心還不自知,跑到秦子誠的身邊跟他說起話來。
“大哥,你上次就說要給我弄件紫貂大氅穿,怎么這么久了還沒見你拿來,馬上就要立春了,你想讓我春天穿著出去不成?”說完她還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李慕,聽說江東李家便是往宮里進貢紫貂皮的,件數雖然不多,但件件精美,不知道他能不能送自己一件?
秦子誠拿這個妹妹最是沒有辦法,卻不知道怎么跟她說,生怕自己的話讓她當著外人的面使起小性來,那就不美了。
就在這個時候,小廝來稟,說是三小姐來了。
廳內人情緒各異,有喜有怒,當然,怒的也只有一個人罷了,秦從文喜歡得是,自己這個女兒也許會給自己帶來無數的好處;李慕和段興喜的是可以見見這個與眾不同的深閨妙人;秦子誠喜的是,三妹妹的出現化解了他的尷尬,只有秦倩心一人,怒中帶著濃濃的酸氣。
“快讓她進來。”這丫頭是個守禮的,性子也好了許多,雖然對他這個當爹的頗有成見,不過和她為自己為秦家帶來的利益相比,這些都不算什么。哪像二丫頭,都她娘慣壞了,不經稟報就往里面闖。
就在這時,廳外進來一抹白色的身影,秦黛心目斜視的來到秦從文面前見禮,又見秦子誠和秦倩心都在,又行了半禮,見過兄長,姐姐,才算完事。
“不知道父親喚女兒來,所謂何事呢?”秦黛心有點明知故問了。
“女兒,快來見見李慕公子,你二人是舊友,想必不用為父引薦了吧?”秦從文自己恐怕不知道,他現在完全沒有形象可言,在秦黛心眼時里,他就是一個要把女兒賣了的小人。
秦黛心聞言往李慕的方向望去,見他起身向自己微微頷首,又見他身后的大漢一副看戲的樣子,當下便道:“這位公子,我們從末見過,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此言一出,廳內的氣氛又進入了一個微妙的境界,秦倩心歡喜異常,秦從文則是恨女不成才的模樣。
李慕只覺得眼前這姑娘長得真好,巴掌大的小臉未施粉黛,可那晶瑩剔透的肌膚卻如同一塊美玉一般,細得連毛孔也看不見,幾條細小的辮子橫在額頭之處,顯得她越發的嬌俏可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同嬰兒一樣,好像從沒被這世間的紛擾污染過一樣,偏她的目光清亮,又帶著幾分看透世俗的平靜,當真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姑娘。
“姑娘不識得在下,也是正常的,我當日只是遠遠的見過姑娘一面,姑娘可還記得‘生當為人杰,死亦為鬼雄’?”
李慕這句話一出,秦黛心便馬上想起當日在普法寺樹林外的小路上,自己似乎對黑大個裴虎說過這話,難道當時他也在場不成?這人好厲害,竟然隱藏得如此隱蔽,十幾個人里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可見他是個高手,只是這人生為高手,為何見死不救?當日他既然沒有出手,為何此時會出現在自家的正廳里面,還大有沖著自己來的意思呢?
傾刻點,秦黛心的腦海中便掠過好幾種想法,不過卻礙于眾人在場等著她的回復,不好細想,當下便道:“原來是你。”
她這話一出,秦從文便把懸著的一顆心放進了肚子里,暗自觀察起二人來。
“當日之事,我印象深刻,卻不記得有公子這號人物,不過公子既然知道這兩句詩,想來也并沒有走遠,為何不現身一見呢?”
李慕聽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心想此女子果然聰慧,便道:“當日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擱,等我辦完要事去尋姑娘時,芳蹤以無,我輾轉幾次,這才尋到府上來。”
二人說得都是暗語,在場無一人能聽得懂,只有段興深知其中原委,卻不急著點破,只是一個勁的打量著秦黛心,秦氏父子雖然也好奇得很,可卻覺得這二人默契十足,也是好事,便歇的湊趣的心思,只有一人,看不清形勢,大聲問道:“三妹妹在哪里與李公子相識得,也說來給我們聽聽呀!”語氣里有掩飾不住的酸氣。
秦黛心知道她是嫉妒作祟,也不與她計較,笑道:“二姐姐有興趣知曉這事兒,可以問問李公子,我當日可是不曾見過他。”她怎么會看不出秦倩心眼睛里那一閃一閃的小星星呢!
她這么一說,秦倩心就是臉皮在厚,也不好意思上前了,當下便狠狠的瞪了秦黛心一眼,扭過頭不看她。秦從文怕她再生出什么事端來,當下道:“倩心,父親這里有要緊事,你且先回去,莫要胡鬧了。”
“父親,我哪里胡鬧了?我不走,我還得在這好好的看著三妹妹呢?免得她在做出什么有傷風化的事情來。”
她的話一出口,秦從文就知道不好,果然,李慕見她如此無禮,也不高興起來,笑著問道:“依姑娘的意思,三小姐與我相識是件有傷風化的事情嘍?”
“不……我沒,我不是那個意思。”秦倩下當下傻在那里,沒有想到李慕會這樣跟自己說話,一時間在心里把秦黛心罵了不下百次,她吃了虧,便也學得乖了,整個人一聲不吭的坐在一旁。
秦從文見氣氛尷尬,連忙出來打圓場,“李公子,酒席還得置辦一陣,不如讓犬子和小女陪著你四處走走,看看園子里的景色?現在是冬天,只怕景色不好,寒舍的園景怕是也沒有江東的精致。”他這后面兩句,哪里是怕人嫌棄的意思,分明是在將軍嘛。
李慕不以為然,點頭說好,段興也不喜歡這廳里的氣氛,覺得自己的兄弟被人看上了,像頭肥羊似的。
“子誠,黛心,你二人就陪李公子四處走走吧!酒菜備好時,我會吩咐人去對你。”
二人得了吩咐,連忙答應,秦子誠是真想與這位李公子交流一下生意經,而秦黛心則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去。
“我也去,我也去。”秦倩心好了傷疤忘了疼,非要跟著摻和,她生怕被秦黛心搶了先,得了李慕的好感,根本沒有想過,人家就是沖著秦黛心來的。
“你就在這里呆著,哪里也不許去。”秦從文顧不得眾人還沒走,怒氣沖天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