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葉繁茂的樹林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飛快的奔跑著,若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二人正是被黑衣人追殺的那個冷面護衛和那個富貴的小公子。
二人腳步虛浮,身子也踉踉蹌蹌的,看起來極為虛弱。他們身上被樹枝刮破了不少的口子,尤其是那個冷面護衛,他的臉色十分蒼白,嘴角處有一條血痕,他用一只手拉著拉著那個小公子,另一只手則是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大刀。刀上血跡斑斑,那是敵人的血,血液已經凝固在刀面上,可想而知這把刀之前經歷了怎么樣的一場惡戰。
樹木里到處都是枝枝叉叉的樹條和荊棘,地也十分濕滑,正常人在這林子里高高低低的跑都很吃力,何況還是一個受了傷的人?沒跑多遠,那冷面護衛腳下一滑,整個人便摔倒在地上,連著那少年也跟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公子,有沒有摔著?”那冷面護衛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痛,連忙掙扎著起身查看那少年的傷勢,見他周身無恙,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少年此時十分狼狽,身上到處都是泥,頭發上粘著兩片枯葉,臉上也被樹枝刮破了兩道小口子,可是身上卻沒有什么大礙,反觀那個冷面護衛,背后似乎被什么利器劃了一條血口子,淌下來的血把他的衣裳都染紅了,大概他還受了什么內傷,臉色十分的蒼白。
“我沒事,孫護衛你怎么樣?”雖然被人追殺,又身處劣勢,但這孩子臉上卻不見一絲的驚恐和慌亂之色,反而十分的鎮定。
孫湛看了連連頭,這孩子的心性異于常人,是塊好材料。只可惜……
“公子,咱們得快點走,用不了多久那些人就會追過來了。”孫湛把刀嵌入泥土中,吃力的站起身來。
那少年連忙站了起來,扶著孫湛的手臂。
“臣不敢,公子不必如此。”孫湛強忍著疼痛,眼底閃過一絲感動。
那少年正色道:“你我雖然君臣有別,可共經此難,也算是同生死一場,孫護衛為救我而受傷。我只是扶你一下,你有何不敢?”
孫湛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道:“好。咱們不能在此耽擱,快點走,等到了臺州城,這些人便不敢把你我怎么樣了。”他往身后看了一眼,見無異動。這才放下心來。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四周似乎有人在盯著他。
“嗯。”
那少年點了點頭,二人相互著攙扶起身,那孫湛搖晃了兩下,這才站穩。
看來他傷的不輕,此時也是在咬牙苦撐著。
少年向他投去關心的目光。
孫湛道:“公子。我沒事,咱們走吧!”
就在此時,原本還算安靜的樹林突然變得詭異起來。一群受了驚鳥兒展翅飛走,緊接著便有呼嘯的掌風轉眼而至。
孫湛乖覺,抱著那少年滾到一旁,躲過了那人的偷襲,緊接著他便警惕的起身。把一旁的那個少年擋在身后,長刀直指那兩名偷襲者。
追兵來的遠他自己想得快。
孫湛不自覺的握緊刀柄。下意識的看了身后的少年一眼。
其實他受了非常嚴重的內傷,還失了不少的血,現在人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可為了小主子,自己一直在強撐著,眼下自己要以一敵二,恐怕不能將主子平安送進城了。
“公子,看準時機,跑。”孫湛輕聲對身后的少年說了句話,隨后揚了揚手中的刀。
那兩個黑衣人臉上都罩著面巾,看到孫湛的小動作后就是一笑,“孫湛,死到臨頭你又何必做無用的掙扎,把人交給我們,你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那兩人竟然是認識他的?
孫湛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驚駭,隨后又瞇起眼睛打量起面前這二人來。
這兩人穿著黑呼呼的夜行衣,連頭發,口鼻都被黑巾包裹著……
實在看不出他們到底是誰。
孫湛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小主子來臺州一事是極為秘密的,是誰要致他于死地?其實他心里面已經隱約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罷了。
那兩名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又道:“孫湛,你應該知道,大皇子此次出行,知道的人并不多……”
孫湛驚愕的看著二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不是嗎?
一直藏在孫湛身后的那個少年突然從他身后閃了出來,沖著那兩名黑衣人大聲質問道:“是我父皇派你們來殺我的嗎?”
少年還沒有到變聲期,聲音有些稚嫩,控訴起來才格外讓人揪心。
兩個黑衣人不知道是不忍心,還是因為別的什么,竟都沒有回大皇子的話,反而沖著一旁的孫淇道:“孫湛,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言明!”
另一個黑衣人指著孫湛道:“你把大皇子交出來,我給你留個全尸。”他語氣十分陰狠,想來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孫湛。
孫湛知道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他苦笑一聲道:“你們既識得我,也應當知道我的脾氣。”
那兩個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兵器,二人身形如燕,目光凌厲,出手速度之快,招式之狠辣,一看就是要致對方于死地。
孫湛之前已經經歷了一場惡戰,又身受重傷,無論是體力還是精氣神都不是那兩人的對手,況且他以一抵二,怎么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呢!
十幾招之后,孫湛先是被人當胸踹了一腳,隨即胳膊上又被劃了兩刀,外傷引發內傷,他先是吐了一口鮮血,隨后眼前一黑,倒地不支。
大皇子驚叫了一聲,連忙蹲下察看孫湛:“孫護衛,孫護衛你醒醒啊!”
那兩人收了兵器,一個人不顧大皇子的反抗拎起他的衣裳領子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另一個人則是上前察看孫湛的情況。
“失血過多。暈過去了。”那個黑衣人用下巴指了大皇子一下,問道:“怎么辦?”
大皇子被人制住,動彈不得,他既沒有哭鬧,也沒有被嚇住,反而用十分冷靜又充滿仇恨的目光看著那兩個人。
另一人伸出手來毫不猶豫的在大皇子的頸部敲了一下,大皇子頸間一痛,整個人便軟綿綿的倒在了那人懷里,暈了過去。
“王爺有交待,咱們照辦就是。”
那人點了點頭。又用腳踢了倒在地上的孫湛一腳,問:“他怎么辦?”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想當年孫湛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條漢子。他心高氣傲,又淡薄明利,那時他可是連拒了幾大幫派的邀請,沒成想為了一個女人竟甘愿成為一個聽人差遣的侍衛。”
另一個人似乎也有同感,沉默了一會才道:“咱們也算勝之不武。要不是先前的車輪戰他受了傷,只怕現在以你我二人之力也奈何不了他。”
二人不約而同的露出遺憾的表情。
“怎么辦?這事兒不能留活口。”其中一個黑衣人嘆了口氣道:“可是要讓我下手,還真……”
孫湛的大名他們早就聽過,也與之神交以久,卻沒想過今天要親自手刃他。
“兄弟,孫湛眼下已經奄奄一息了。他受了極重的內傷,又流血不止,咱們把他扔在這荒郊野外的林子里。想必他也沒了生路,就是那豺狼虎豹不吃他,只怕他自己的血也流干了,早晚都有一死,不過早些或者晚些罷了。”
那人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是這話,如此。咱們就帶大皇子離開就是了。”
兩人看了孫湛一眼,接著扛起大皇子,幾息點便消失在林子里。
林子似乎又恢復了平靜,除了偶爾幾聲鳥叫蟲鳴之外,再無任何聲音。
一盞茶的工夫,那兩個黑衣人扛著大皇子去而復返,兩個四處察看,確定周圍沒人,而那孫湛也確實要沒了生氣,這才再次離開。
又過了好一會,樹林深處的草叢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有兩個人從草叢里鉆了出來。
那二人來到孫湛邊上,居高臨下的瞅了他一眼,其中一個人還蹲下來仔細的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
“主子,他受了內傷,又失了不少血。”
這二人正是秦黛心與雪晴主仆。
秦黛心唉了一聲,心想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她害怕惹上麻煩,三番五次的想離開事非之地,可偏偏命運像是被安排好了似的,麻煩總會找上她。她招誰惹誰了?不過就是人有三急,方便了一下,就這么會兒的功夫,那些人竟然追來了。
自己聽了皇家的齷齪秘密,這條小命恐怕也懸了。
雪晴看著秦黛心若有所思的樣子十分的心焦,連忙放緩了聲音問道:“主子,好歹是一條人命,咱們救不救?”
秦黛心饒有興致的問了她一問,“你說呢?”
雪晴的神色不變,只道:“屬下想,您是炎后,這事兒,應該管。”她略抬眼皮看了秦黛心一眼,見她似乎早就窺探了天機一般,才驚覺道:“主子,早在摔跤園子的時候,您就知道了大皇子的身份是不是?”
秦黛心點了點頭,才道:“這人咱們得救,你去官道上攔輛馬車來,咱們把他送到桂花胡同去。”
雪晴眼睛一亮,道:“主子,我現在就去。只是……”她看了秦黛心一眼,似乎頗不放心的樣子。
“沒事,你快去吧!一會兒再來尋我就是。”
雪晴這才放心了,她快步朝著林子外面跑去,上官道上攔車去了。
秦黛心這才蹲下來仔細的看了看孫湛的傷勢,她先是搖了搖頭,隨后目光在林子中巡視了起來,當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小片水域中時,一直緊崩著的表情突然放松了。
她快步走到那小水域旁,扯下了一把綠色葉子中略帶紫色的植物,取其莖葉用小石搗碎,然后來到孫湛旁邊道:“也不知道是你幸運還是我幸運,竟讓我找到了止血藥,算你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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