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的目光在彭氏的身上轉了兩圈,見她穿著打扮十分富貴,只是的選的衣裳和首飾都太過花俏俗氣,長得倒是不錯,只是卻沒有什么氣度,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小家子氣的味道。《棋子www.qii奉獻》
“這位是……”
林氏哪怕極不愿意,也只得輕聲道:“是府里的姨娘。”
張氏當下了解,臉上的熱情也不見了,如果不是林氏在,自己多少要給她些臉面,這會兒恐怕已經發作了,秦府的姨娘,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小妾,怎么就帶來了?
林氏見她面色不霽,連忙上前挽了張氏的胳膊,同時轉身,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好姐姐,這事兒等會兒我在跟你解釋,我再不懂事,也不能帶了公公的妾氏來啊,我們誰也沒想帶她來。”
張氏熟知林氏的脾性,如今聽她這么說,氣便消了七分,臉上便又換了笑吟吟的表情,帶著幾個人去見了園子里的各位夫人。
秦黛心冷眼看著她,發現她表情正常的很,不像是沒睡好或是有困擾的樣子。
她暗暗松了一口氣,這樣是不是就代表他成功的救走了大皇子?隨即又隱隱擔心起來,也許張氏是不知道的呢?這是件大事,她若不知情倒也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越想心越焦,秦黛心覺得她該去那枯井里一探究竟才好。
張氏極擅交際,她聰敏伶俐,又擅長察言觀色,簡直可以用八面玲瓏來形容她,她帶著秦府的女眷們在園子里與各個府上的夫人小姐們寒暄,一邊介紹著林氏,一邊又夸贊著秦家的三位小姐:
“這是秦府的大奶奶。姓林,與我是手帕交,我們可是自小一塊長大的,她性子冷清了些,可人卻是頂好的,我這位妹妹最擅書畫……”
“這是秦家的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幾位姑娘模樣都是沒挑的……”
張氏只介紹了林氏等四人,卻對彭氏閉口不提。
園子里請回來的眾位夫人。小姐都是見過風浪的,見張氏這般擱彭氏的臉,便對彭氏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眾人都是相識的。以前林氏偶爾也會跟著方婉茹去各府作客,秦倩心更不用說了,她及笄以后,方婉茹為了能給她尋一門好的親事,常常帶著她去赴各府的應酬。因此大家只是簡單的客套了一番,見了禮,便很快打成一片了。
熟絡以后,大家便變著法兒的打聽。
“秦夫人怎么沒來?”一位圓臉穿蔥綠色五福團花長裙的夫人問。
林氏認出她是商會副會長的夫人,她先是點了點頭,隨后才道:“因為祖母身體不好。推薦百度/棋子小/說/網閱讀母親替祖母走親戚去了。”
一語代過,沒有細細交待,也不得罪人。
問話的夫人點了點頭。大概是聽出了林氏語氣里的疏離,她扭過頭沒再為別的。
倒是有人好事兒,“這位看著倒是眼生,以前好像沒有見過,也是秦家的家眷嗎?不知道是哪一房的?”
她說得是彭氏。
彭氏受寵若驚。剛要上前答話,突然覺得自己的袖子被人狠狠的扯了一下。
扯她的人是秦四小姐。
人家又沒有問她。這種場合哪里是一個妾室,能主動上前說話的?
彭氏扁了扁嘴,訕訕的收起了心思。
有人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家是獨苗家業,傳到秦老爺這兒的時候可是不曾分家的,哪里有幾房之說,照我看啊,恐怕是秦家的姨奶奶吧?”
這話聽著就有嘲諷之意,幾位挨著比較近的夫人,小姐們就是視線落在了彭氏身上,見她那模樣有些狐媚,再加上一幅躲躲閃閃的樣子,大家也就明白了。
還真是個小妾。
要說這姨奶奶上門作客的事兒,也不算稀奇,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姨娘都能上門做作客耍威風的。
好比這街上西南角一小吏的妾,模樣生得倒不是有多好,可她愛俏,一身的衣裳行頭打扮都與旁人不同,即便是再普通的衣裙,她只需略微改動一番,又或是繡點什么,準保會讓這件衣裳不同起來,這小妾也正是因為這點本事,很受臺州貴婦們的歡迎,誰家有什么宴請都不會忘了她,不為別的,就是想讓她在衣裙給出點主意。
還有一人,也是妾,卻是各家府上爭相要請的對象。這人姓柳,人稱柳氏,夫家是段,丈夫是衙門里的總捕頭,家中正妻孱弱,身子不好沒有所出,不得以才納了柳氏為良妾,為的是傳宗接代。這柳氏出身不高,而且夫家門戶也不高,可臺州城里所有的貴婦們卻都要高看她一眼,這女子心中頗有算計,和人見面必先掛上笑,接人待物,走親訪友方面更是面面俱到,她記憶力出奇的好,見過一回的人必能認出來,說過幾句話的人還能喚出對方的名字了,更重要的是她說話極為貼心,既能讓人聽著舒服,高興,又不會表現出諂媚的樣子來……
這樣的人,就像是一股細流,慢慢的滲透進人的心里,讓人不知不覺得念叨起她的好來。
彭氏呢?看起來是個庸俗的,也沒有以上這二位的本事,又非是家里的夫人帶出來的,所以私底下就有人暗暗猜測,她是秦老爺的心頭好,得勢了便不安分守己,趁秦夫人不在,想要慢慢的侵蝕秦夫人的人脈呢!
方婉茹在臺州貴婦圈子中總不見得有多招人待見,可總有一兩個交好的,加上這些人天生對小妾一類的女人沒好感,因此大家都用諷刺的眼光看著彭氏,希望看她的笑話。
張氏也是叫苦不迭,眼下這個情況她也沒想到,連忙解釋了起來,“也不是特意要過來,因為有事兒恰巧碰上的,不好不讓一讓。”
張氏這番一解釋,彭氏頓時又成了沒眼色。愛占便宜的人,大家對她的態度可想而知了。
秦二小姐暗暗高興,把方才自己埋怨張氏的事兒拋到腦后去了。
正巧外面又來了一些女眷,張氏忙著張羅,倒把這事兒岔了過去。
林氏又碰到幾個談得來的女眷,她打發了身邊的丫頭,便與這些人坐到一起聊天去了,秦二小姐也有不少閨中好友,幾個人見了面便嘰嘰喳喳的,采青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很高興的樣子。
連秦四小姐都找到了朋友,跟一個個子不高,臉上長著幾顆小雀斑的少女站在不遠處的榕樹下說話。
難為彭姨娘。沒有愿意答理她,她自己又不好意思主動上前,只得孤零零的獨自一人坐著。
這對本該是主仆的人,因為彭氏的身份轉換而顯得有些尷尬。彭氏成了姨娘,四小姐身邊尚未選出貼身的大丫鬟來。彭氏呢,今天她出現在這里已經是僭越了,哪里還能帶什么丫頭呢!
秦黛主自顧看了看,她還真是沒有什么朋友,她倒是認識幾個人,只是如果要自己跟她們湊在一起聊天的話。還不如她一個人待會清靜呢!
“我隨便走走,幾位姐姐,少陪。”人禮貌些總沒錯。哪怕這些人根本不在意你是不是走開了,也得意思意思表個態吧?
果然,幾個略年長的少女只是對著她頷首著笑了笑,又聚在一起聊天去了。
秦黛心給身后的雪晴使了個眼色,雪晴連忙低了頭。跟著秦黛心悄悄往人群少的地方去了。
她想上山看看那口井,沒親眼看過。始終覺得不放心。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有人喊她,“秦三小姐留步。”
秦黛心連忙停住腳步,自己太心急了,走得這樣匆忙,卻忘了這里面還有她熟悉的人。
她翩然回過頭來,望著不遠處那個綠衣少女,“齊大小姐,有事?”
齊寶珠穿了一身水綠色的衣裙,梳了落馬髻,斜插兩根水潤透亮的綠翡翠花蕾簪子,另有玲瓏玉花鈿,蝴蝶振翅步搖插于發髻兩側。
當真是富貴逼人啊!
可這又有什么用呢?再好的首飾珠寶也掩蓋不了她那暗淡的膚色,再好的胭脂,鉛粉也蓋不住她眼下的青色。
齊大小姐的日子想必不太好過。
齊寶珠也在打量秦黛心,只覺得她雖然衣飾簡單,可臉上的光彩卻不是這些黃白死物能比的,幾天不見,她似乎又抽高了些,眉眼間也長開了不少,以前雖然覺得她美,但那種美卻是小丫頭的美,現在呢,似乎已經有了少女的韻味,舉手投足間散發著驚心動魄的美。
如果可以,齊寶珠真想跑個沒人的地方太哭一場,可她的淚,不是早就該流干了嗎?
齊寶珠上前走了兩步,“妹妹終究是與我生分了。”
秦黛心笑,“這話,齊大小姐可不止說了一回了,聽一次,讓人惡心一次。”
打人不打臉,秦黛心在大廳廣眾下給齊寶珠難堪,手段也算是厲害了些,只是,好像沒有什么人注意到她們倆。
齊寶珠的身軀微微一頓,指甲瞬間沒入掌心之中,可她卻感覺不到痛。來自內心的屈辱深深刺激到了她。
“秦三小姐,你們相交一場,即便如今情宜不在,你也不必如此出口傷人吧?”
秦黛心笑,“齊大小姐,你在咄咄逼人的指責別人之前,能不能先摸摸自己的良心?我是怎么對你的?你又是怎么對我的?我救了你兩次,不求什么回報,只希望能有個與我交心的朋友,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你不但要讓我嫁到楚家去作妾,還三番五次的想要陷害我,不是嗎?”
齊寶珠臉色十分難看,她道:“你說得好聽,既是想要與我交心,又何必瞞著我那么多?妹妹這般聰慧,卻總是做出膽小懦弱的樣子來,若不是……”她咬了下唇,才壓低聲音道:“我是被你騙了,被你蒙蔽了。”
秦黛心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周圍的情況,見已經有人頻頻向她們這里看了過來,心道不好,看來二人的爭論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擺脫了齊寶珠的糾纏,山上也暫時不能去了。
“我本就是府里的庶女,仰人鼻息的活著,比不得齊大小姐是父母手中的寶,我看慣了人們的臉色,習慣了保留和提防,現在看來,我這個決定實在在正確不過。不然,只怕此時已經被人賣了。”齊寶珠與楚家的人早有聯系,看來這楚天衡要納自己為妾的事兒,她是知曉的,恐怕還在其中周旋了一二,不然她又怎么會來做說客呢!
“你……”齊寶珠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氣氛一時僵持住了。
就在這時,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喲,你們在這兒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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