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唉嘆一聲,心想這算不算是自討苦吃?
鐵未陽何等人物,他一下就發現了秦黛心的尷尬之處,心里頓時起了波瀾,自己這個胞妹,不會看中了睿親王了吧?
鐵未陽的視線里帶著太多考究的意味,秦黛心避躲不及,連連敗退。
“那個……我們沒有什么……”
連她自己都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鐵未陽怪異的嘆了一聲,心想小妹未免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她能了解睿親王多少。
“小妹,睿親王為人冷酷,他手握重兵,是大雍朝的肱骨之臣,你們身世地位相差太過懸殊……”鐵未陽的眉毛皺成了一團,可見他對秦黛心與慕容景的事極不贊同。
秦黛心微微一笑,自然的道:“大哥,其實他并不像你說的那個樣子,他的冷酷也是分人的。”一提起慕容景,她的眸子就瞬間亮了起來,甚至下意識的就去糾正別人對他的誤解,她相信,沒有人比息更了解他。
鐵未陽盯著她亮晶晶的眼眸看。
少女懷春總是詩。
等到她親自見識了睿親王的冷漠,血腥和殘忍,親自體驗了權貴侯門與商賈之愛的區別后,她就該死心了。不知痛,不受挫,心就不會死。只有痛過了,或許她才會明白過來,愛上這么一個位高權重而又如王者一般君臨天下的男人是多么的辛苦,她得到的永遠不會比付出的多,甚至看到的永遠是絕望而不是希望,也許只有那一天來臨時,她才會清醒過來吧!
鐵未陽嘆了一聲,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沒再說什么。
秦黛心巴不得立刻結束這個讓人尷尬的話題。她與他之間,根本不像鐵未陽想得那樣,只是那些過往的片斷每一段都太過于震撼,你讓她怎么開口跟別人講?
不好意思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不想別人知道屬于他們兩人專屬的秘密吧?
“哥,時辰不早了,我還得回小前莊呢!大皇子的事兒你心里有個數,孫大哥那里你也該知會一聲,五月二十七那天,我在秦府等你。”秦黛心站起身來。準備告辭了。
鐵未陽有點擔心,“你就算騎馬往回趕,也得兩三個時辰。等你到了,天都黑了,一路上都是偏僻的小路,怕是不安全,明天天亮再回吧!”
秦黛心搖了搖頭。又道:“時間挺緊的,要安排的事情還有挺多,我還是早點回去才好,大哥放心,我帶著人呢!”
鐵未陽勸她不得,勉強同意了。
秦黛心起身帶著雪晴離開了桂花胡同。主仆兩趁著天還沒黑,去驛站花高價買了兩匹馬來,二人翻身上馬。一路側馬揚鞭朝小前莊去了。
“主子,咱們還有什么要安排了?”雪晴其實挺納悶的,主子年紀不大,又是那樣的出身,可偏偏文武雙全。個性灑脫又很聰明,好像什么事兒都難不倒她似的。比如騎馬這件事兒,她是什么時候學的?雪晴心里有無數個疑問,可卻找不到答案,她也不敢問,只好把秦黛心當成一個神一般的人物存在,畢竟她是未來的睿親王妃,怎么可能是一個平凡女子呢?
“還多著呢!慢慢你就知道了。”秦黛心一笑,算是回答了她的話,她輕輕的用雙腿夾了一下馬腹,馬兒快速的奔跑了起來。
雪晴連忙揮鞭跟上,兩匹馬并駕齊驅,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林蔭小徑的另一頭。
掌燈時分,二人總算到了小前莊,主仆兩人減慢了速度,慢悠悠的進了村。
自然又引來一幫圍觀的。
秦府老宅的人聽到信,早早的派了人在門口迎,秦黛心翻身下馬,把手里的韁繩扔給門房的小廝。
府里的人相了半天,才認出來這位爺是女扮男裝的秦黛心,忙不迭的招呼了起來。
得知道她回來了,滿院子里的人都高興了起來,蘇氏,奶娘,燕氏,一個個的都盼著她過來呢!
秦黛心去房里洗了把臉,趕忙去看了蘇氏和兩個孩子。
蘇氏比生產前瘦了一些,可氣色是極好的,她本就是皮膚白皙的人,如今被人參,鹿茸,燕窩的補了一通,氣色是極好的。兩個小家伙成長的速度讓人震驚,生下來時明明是兩才又紅又皺的血肉,此時卻換了個模樣,一個個白嫩嫩的,胖呼呼的,更像兩個發面大包子,兩個孩子的眼睛又大又圓,明亮的像一眼清泉一般,可惜大多時候他們都在睡覺,很少睜開眼睛看人。
秦黛心稀罕了一陣,便讓兩個奶娘把孩子抱下去了,這才輕聲跟蘇氏說話。
娘倆輕聲的敘舊,說了不少離別后的趣事兒,蘇氏說得最多的就是兩個孩子如何如何。
秦黛心含笑聽著,時不時的插上嘴說兩句,輕松的氣氛讓每個人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秦黛心覺得有些事情該提前讓蘇氏知曉,便吩咐雪晴道:“你去后院,將那一家子人請來。”
雪晴知道蘇仲達一家的事,急忙領命去了。
蘇氏,奶娘一頭霧水,燕氏卻好像知道點什么似的。
秦黛心安撫的拍了拍蘇氏的手,輕聲道:“娘,我有事兒要跟您商量。”
奶娘和燕氏聞聽此言,便要悄聲退下,哪知道秦黛心一擺手,道:“你二人不是外人,留下來聽聽吧,順便也幫著參詳一二。”
蘇氏似乎預感到了什么,微微有些不安,既期待又有些擔心。
秦黛心就怕她會這個樣子,才道:“娘,我說的這事兒可有點大,你要有心理準備才好,雖然您還有幾天就出月子了,可畢竟還差著幾天,千萬要保重身體,不能太過激動。”
蘇氏的心早就亂了,她斷斷續續的想起之前秦黛心跟她說的話,不由得緊張起來。
奶娘連忙抓住她的手。
秦黛心點了點頭,對奶娘和燕氏道:“你們二人也勸著點。”
兩人連忙應了。
秦黛心思忖了一下。才道:“娘,這些年你受了這么多的委屈,是該向她們討回來的時候了。”
蘇氏一言不發。
秦黛心接著又道:“二十七那天,兩個孩子要辦滿月酒,我打算在那天,把方家姑侄的真面目揭開,讓世人看看她們的蛇蝎心腸。”
蘇氏眼中有淡淡的淚光,她哆嗦了一下,才道:“方家勢大,咱們怕是斗不過她們。”
秦黛心微微一笑。“娘,你是說方氏的娘家嗎?一個小小的六品官,我還真沒把他放在眼里。”
蘇氏大驚。與奶娘相互看了一眼,兩人眼中皆是不解的神色。
只有燕氏,一直保持著平靜的模樣。
秦黛心心里有數,先不說方家與慶安王這間如何,單說這方家貪樁枉法。收受賄賂這兩樣,就足以將他們貶成庶民了。
這事兒秦黛心不打算跟蘇氏說,只道:“方家再護短,卻不能知法犯法吧?娘你可知方婉茹這些年都干了什么好事?她不但把你逼成了妾,還謀害秦府子嗣,甚至以庶代嫡!”
以庶代嫡?
蘇氏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就把于氏知道的事兒說了。特別細細的說了方婉茹如何假裝有孕,如何哄騙馮氏侍候了秦從文,又如何讓她生下了兒子充當自己的嫡長子的事兒。
蘇氏只覺得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這,夫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大少爺竟然是馮氏生下的孩子,竟是個庶出?蘇氏愣了愣神,半天沒說出話來。
奶娘的反應比蘇氏大多了。她一拍大腿,直接道:“原來她生不出兒子。竟搶了別人的兒子抱給自己養,這也太缺德了。”在奶娘眼里,致骨肉分離的人,都是世界上最壞的人。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走動之聲,秦黛心知道是方仲達一家來了,便對蘇氏道:“娘,我讓你見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家人。
蘇氏在坐月子,按道理是不該輕易見外人的,特別是男人。只是如今天氣雖然熱,但她還穿著保守厚實的長袖緊口的緞子料衣裙,身上又披著毯子,周身上下無半點失禮之處,便也見得。
“進來吧!”
蘇氏目露狐疑之色,不由得向門口張望而去。
門外走進來三個人,為首的男子看起來有些老,四十多歲的年紀,穿了一件五分舊的青色棉布長袍,他臉龐微黑,留著山羊胡,一雙眼睛也有些混濁。
蘇仲達過了十余年的飄泊生活,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倜儻俊朗的模樣了,即使是這樣,蘇氏依舊一眼就認出了他,兩人畢竟是一母同胞,即使是后來出了那樣的事,但小時候蘇仲達待蘇氏還是不錯的,兄妹兩人的感情在蘇仲達成婚之前一直很深厚。
“那是……”蘇氏沒想過自己在有生之年還會再見到蘇仲達,先前幻想過無數次的質問,怨恨都化成了泡影,蘇氏只覺得眼睛里有熱流涌了出來,她試探著喚了一聲:“大哥?”
蘇仲達腳下一個踉蹌,他沒有想到蘇氏居然還肯認自己,他別過臉去擦了臉上的淚,小心翼翼的“唉”了一聲,接著便蠕動了兩下嘴唇,半天才道:“我……我沒臉見你啊。”他蹲在地上,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嗚嗚的哭了起來。
奶娘連忙找帕子幫蘇氏擦了淚,一個勁的勸她:“小姐快別哭了,仔細眼睛。”
她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蘇仲達,蘇家的大少爺。
又有一個人閃身上前來。
蘇氏定睛一看,來人竟是宋氏,她那個自私又刻薄的大嫂。
蘇氏的火一下子就起來了,當初如何不是因為她,自己怎么可能由妻變妾,過了二十幾年寄人籬下的日子?
宋氏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見,她想了想,什么也沒說,卻一把拉過一旁有些單薄的少年道:“兒子,給你姑母磕個頭。”
因為家里網絡故障,因此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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