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啞然失笑,為何要休了她?這方婉茹,還真敢問。
秦從文冷哼了一聲,揮手道:“你以庶代嫡,殘害我秦家子嗣,嫉妒成性,條條都犯了七出之罪,我當然休得。”
秦黛心幾乎要為秦從文鼓掌叫好了,難得她這個便宜老爹硬氣一回。
“老爺,老爺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我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一直認為,能嫁給你,那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我跟了你大半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老爺你好,你怎么能這么狠心的對我。”方婉茹字字血淚的控訴著,她邊哭邊道:“你不能這樣對我,當初我娘家勢強,你便千好萬好的對我,如今我娘家落沒了,你就嫌棄我了?糟糠之妻不下堂,我不走。”方婉茹像瘋了似的撕碎了秦從文寫給她的休書,好像這樣自己就不會被休棄了一般。
鄭媽媽在一旁看得直心疼,連忙道:“夫人,當心身子啊。”竟也落下淚來。
秦黛心對這個鄭媽媽一向看不上,如今倒覺得她也是個忠仆,當日自己綁了她,直到方氏死了,一切有了定數才把她放了出來,鄭媽媽出來后,聽別人說了幾句方婉茹的閑言碎語,聽說當時就暈了過去。
那是急的。
鄭媽媽陪在方婉茹身邊多年,幫著她籌謀了不少事情,自然知曉她的手段,如今主子的事情都被揭發了出來,她這個做奴才的不急才怪。鄭媽媽雖然急,卻沒有變節,第一時間跑到正房照顧起了方婉茹,確實難得。
方婉茹一把抱住鄭媽媽,仿佛看到從天而降的救星一般,“媽媽。我心里苦啊!哪個主母不難為妾室,怎么這么正常的事兒到我這兒都成了天理不容的?”
鄭媽媽聽了,叫苦不迭,“好夫人,別說了。”
秦從文見她這副風風癲癲的樣子,心里頓時惡心了起來,罵道:“毒婦,不思悔過,竟還巧舌如簧的替自己辯解,你這樣的人。留在府里只會禍害家宅安寧,你若是識相的,拿了休書投奔你娘家人。我還能給你出些路費銀子,若是不識相,我便不許你帶走一文一厘,直接讓人將你打出去!”
這番話說得可算是無情無意,方婉茹聽了。連哭都忘記了,似乎不敢相信這么絕情又絕決的話會是從秦從文的口中說出來的一樣。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忙推開鄭媽媽,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后指著秦黛心問,“又是你這個小賤人出的主意對不對。你讓老爺休了我,你就可以讓蘇氏那賤人當夫人了是不是?你這個禍害,害死了我姑母。害得我父親,兄弟都被貶為了庶人,害得老爺與我離心,連子誠都不認我了,你這個禍害。我當初就該再狠些,你從馬車上摔下來。怎么就沒有摔死呢?你為什么沒摔死?”
說到最后,她已經有些歇斯底里了,以至于鄭媽媽要捂她的嘴,都沒來得及。
秦黛心看著方婉茹,一字一句道:“這么說,我當初在普法寺翻車受傷的事情并不是意外,而是你一手安排的?”
若是放在以前,方婉茹是絕對不會承認這件事的,何況還是當著秦從文的面承認?可如今她被氣得有些發瘋了,只想著讓自己痛快,哪里還管得了別的?于是便想也沒想的道:“是,是我,我早知有今天,當初就該再狠一些,弄死你才好……啊!”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打得身子都歪了,好在鄭媽媽在她身后扶了她一下,她才沒有摔倒,剛站穩,方婉茹的臉上便傳來又熱又辣的脹痛感,她捂著臉,萬沒想到秦從文會突然發作,竟然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秦黛心都替她疼,那么響亮的一個耳光,打在臉上得有多疼啊,秦從文雖然生了病,可他到底是男人,手勁本來就不小,這一巴掌更是用足了力氣扇過去的,以至于方婉茹的臉立即就腫了起來。
一定很疼。
秦從文怒罵道:“你這黑心肝的毒婦,當初阿離也曾跟我說起此事,可笑我還為你辯解了一番,如今你倒親口承認了,你這歹毒的心情到底是隨了那老賊婦,你怎么不去死,害了我一個好兒子還不夠,竟然還要害我的女兒。”
方婉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她只圖一時痛快,卻忘了這事兒根本就是見不得光的,可惜現在后悔已經來不及了,秦從文什么都知道了。
此時的方婉茹離萬念俱灰只有一步之遙。
她站起來看著秦從文,長嘆一聲后才道:“老爺,你真要休我?”
秦從文道:“是。”
面對方婉茹,他鮮少有這樣干脆的時候,如今只覺得胸口的濁氣又散了不少,心里更是暢快起來。
方婉茹知道秦從文好色薄情,卻從沒想過自己會有被休的一天,她悲從中來,不盡問了一句,“老爺,你休了我,讓大姐兒和冬月如何自處?”
秦從文想也沒想,直接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大姐嫁了人,自然不能再管娘家的事兒,我只怕她會以你為恥,在夫家會受氣。冬月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她是我的女兒,我自然不會虧待她,日后會替她尋一門好親事,陪送她嫁妝風風光光的把她嫁出去,只怕人們聽了你的惡名,不肯娶她,兩個女兒若是因為你而在夫家生活的不如意,就是你的罪孽了,你若識相,就拿著休書離開。”
這話說得不可謂不絕情,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見骨見肉的剜心話了。
哪個當娘的能聽得了這個話?
果然,方婉茹聽了這番話,腳下一個踉蹌,幾乎站不穩了,若不是有鄭媽媽在扶著她,想必此刻已經坐到地上去了。
“老爺,我竟不知你如此恨我。我到今時今日才方知你如此恨我。”方婉茹說完這句話,便閉上了眼睛,好一會才慢慢的睜開來,眼中透露出無比的絕望。
“好,你既然恨我,我便幫你解恨吧!”方婉茹慢慢的站直身子,道:“你想休我,想讓我離開這個家?哈哈,我方婉茹,生要做秦家的人。死也要做秦家的鬼!”說完,她竟直直的朝著一旁的桌角撞去!
鄭媽媽大驚失色,連忙抱住方婉茹。“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剛剛竄出去的方婉茹被鄭媽媽從背后緊緊的抱住了。
秦黛心擰眉,沒死成。
方婉茹哭道:“媽媽你放開我,他如今都要休棄我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寧愿死了,我死以后,好歹還是秦家的鬼,即使那賤人成了正妻,也是填房,也得對著我的牌位行妾禮。我要讓她知道,我即便是死,也能拿捏得住她。也能拿捏得住她……”
鄭媽媽哪肯松手,只能緊緊抱著,并且拼命搖頭,她怕自己一松手,方婉茹就沒了。
秦從文從沒見過方婉茹這個樣子過。他一向只愛美人,哪里能容忍女人滿臉鼻涕眼淚的?特別是方婉茹才挨了打。臉上紅腫不堪,發髻也松散了,她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哪里還有半點風采,整個人如同村野潑婦一般讓人生厭。
“收起你這一套吧!當初你設計海棠的時候,怎么沒想到自己今日的下場?”秦從文只覺得方婉茹此時惡心無比,他把頭扭到一邊去,竟再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方婉茹怎么也沒料到秦從文竟然知道了海棠偷人的事兒是自己設計的,她一邊心驚肉跳的觀察秦從文的表情,一邊又不恥他道貌岸然的鬼樣子,當下便道:“怎么?老爺把那小蹄子的死算到我頭上了?我設計她的又怎么樣?她要不是浪貨,即便遭人設計也斷然不會紅杏出墻,哪里會讓公孫大公子稍稍挑撥一下,就從了的?”
這話倒是不假,可惜秦從文哪里會承認,他正在氣頭上,自然只會把錯歸到方婉茹的頭上去。
“休要多言,識相的就收拾收拾離開,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秦從文的話音剛落,方婉茹突然朝他撲了過去,雙手握拳不斷的捶打他,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這世上哪里還有比你更無情的人?你無情無義,喜新厭舊,簡直就是豬狗不如。”
秦從文沒料到方婉茹竟敢上前來打他,一時不備,竟也被打中好幾下,臉上也被她那細長的指甲劃出一道淡淡的血痕來。
秦從文惱羞成怒,回手甩了方婉茹一把掌,把人打翻在地上。
鄭媽媽驚呼一聲,上前道:“老爺息怒。”
秦從文一腳踹開鄭媽媽,惡狠狠的指著方婉茹的鼻子道:“你這毒婦,竟敢對我動手,莫不是想學那老賊婦謀殺親夫不成?”
自從知道自己不是方碧蓮生的,秦從文就稱呼方碧蓮為老賊婦了。
方婉茹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兩人成親二十多年,雖然這得并不算和睦,可卻從來沒有動過手,如今秦從文竟在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連打了她兩回!
可見心里是真厭煩她了。
“你都要休棄我了,我還要什么名聲?”方婉茹惡狠狠的道:“你干脆殺了我吧!我若不死,決不離開秦家一步。”
秦從文眼中噴火,咬牙切齒的朝方婉茹走去,“你以為我不敢?”
鄭媽媽被秦從文踹中要害,雖然不像奶娘那般重,卻依舊倒地不起,此時她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就算有心上前勸阻,也是有心無力。
方婉茹看著猶如惡魔一般的秦從文,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一個遲疑的聲音在門外道:“老爺,夫人,大小姐回來了。”
方婉茹猛然睜開眼睛,眼中全是狂喜之色,“大姐兒回來了?”
女主從來都不是喜歡內宅生活的人,她是生活在現代有特殊背景的人,她的心太大,卻只能強壓著,這樣的人,注定不會被圈在內宅之中,你同意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