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笑海聽了秦黛心的話,眼睛一亮,當下道:“對,就這么辦。”他怎么沒想到呢!
紀婉兒又驚又喜,只道:“爹,您可得好好查查,萬一她真是我表姐,我們也算能對得起……”后面的話她沒有說,不過意思很明顯,在場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紀笑海重重的點了點頭,心情雖然激動,可卻沒有說話。想必他的心情應該很復雜吧!
“你們聊吧,我回去休息一下。”紀笑海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扯出個笑容道:“年紀大了,就是不中用,不服老不行啊!”他慢慢的從椅子里站起來,朝著秦黛心點了點頭,然后慢慢的回自己的房間里去了。
紀婉兒看著紀笑海的背景嘆氣,她知道他心里不好過,對于當年的事兒,父親的心情一直背負著太多的自責,悔恨,如今他得知李家可能還有血脈留在這世上,想必心里既是覺得安慰,同時也很悲傷吧!
秦黛心拍拍紀婉兒的肩膀,勸道:“別這樣,讓他一個人靜一下吧,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的好。我想,這次他不會想去瓦那了。如果真能找到齊寶珠是李家人的證據,他會很高興的。”
紀婉兒點點頭,這才轉身坐回椅子里。
“秦姑娘,不知道去瓦那,我們要準備什么?”
秦黛心只道:“這個嘛,我們還在商量,我想你們就帶一些常用的東西就行,其它的我們準備。”
“要帶一些藥,能準備的我都多帶一些,剩下就是帶一些日常用的衣裳。段大哥,你那兒需要特別準備什么嗎?”
段興搖了搖頭,他在江湖上飄蕩慣了,早就習慣了輕裝上陣,簡單過活,所以除了些日常用的。根本沒必要多準備別的東西。
“好了,你們先研究著,我想走之前,他會召集大家碰一次面的。畢竟這次去。事關生死大事,咱們還是多做準備的好。”
兩人一致點頭,看來誰也不敢對這次的行動馬虎對待。
秦黛心又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
紀婉兒親自送了她出門,轉回到屋里問段興,“我爹還在屋里啊!”
段興點了點頭,“你多給他點時間適應吧!他背負了太多東西了,不想讓咱們看到他承受不住的那場面。這么長時間以來他一直都是一個人挺過來的,不會有事的,你放心。最多晚飯前,他就又生龍活虎了。”
紀婉兒狐疑,是不是真的啊!說得好像有多了解他似的。
“對了,去瓦那一事迫在眉睫,你有什么打算?”
紀婉兒想了想。方才道:“段大哥,我知道你恨姓孟的,我也恨他,可是如果沒有秦姑娘,沒有那位王爺,單憑你我二人之力,咱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找到瓦那去的。更別提找他報仇了。我想,這一路上咱們還是盡量聽他們的吧,一來互相幫助,也算咱們報答他們的相助之情,二來,孟啟如是瓦那細作。他在大雍潛伏了這么多年,想必也是瓦那核心人物,我想,咱們只有跟著他們,才能找到他。”
段興點了點頭。扯出個笑容來道:“咱們想到一塊去了。”
“對不起啊,段大哥,是我一時任性,想去瓦那報仇,結果害得你要聽別人的調遣。”在紀婉兒心中,段興就是個英雄,他是青幫的一幫之主,讓他聽別人的調遣,低人一頭,那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關你什么事!”段興苦澀笑了一聲,又想起當日自己那八個兄弟慘死的模樣來。“是我想去瓦那找姓孟的算帳!他欠我的,又何止是八條人命這么簡單。”段興一臉的大胡子,看起來莽撞又粗魯,可其實他卻有很細致的一面。
紀婉兒心里惴惴的,只低聲道:“可跟著他們去,始終是寄人籬下。”
“是你想太多了,我們有求于人家,聽人調遣也是應該的。唉,算了,不說這個了,想想晚上吃什么吧!”段興是江湖人,心胸豁達,早就把這事兒看開了。
紀婉兒倒是有些小糾結,不過她見段興所言句句發自肺腑,想必是真的不介意,也就不在擔憂了。
“好,依我看,不如先把那孢子賣了,打些酒,晚上我炒幾個菜,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段興笑,“好。這才是正經事。”一說到酒啊,他就忍不住興奮了起來,起身去了院子里,三兩下把那孢子扛在肩上,只道:“我回來時順道打酒,可要再買些菜?”
紀婉兒笑,“家里什么都有,后院的井里還吊著肉呢!你只管打酒回來就好。”她一面說,一面打開門,送段興出去。
“知道了。”段興扛著那孢子,大步的朝著街上走去,百十來斤的東西壓在他的肩上,卻似輕無一物似的。
紀婉兒搖了搖頭,關門回屋了。
段興照舊把孢子送到一家酒樓,從掌柜的那兒結了錢,然后轉到后街的一家酒鋪打酒。
“掌柜的,給我來兩壇醉烈。”段興把銀子放在柜臺上,推到那掌柜的面前。
那掌柜笑呵呵的拿起銀子,忙不迭的吩咐小伙計給段興拿酒。
段興長得人高馬大,說話又中氣十足,一身的氣勢,常常讓附近的商戶誤會他是找麻煩上門的。后來慢慢接觸幾回,大家才知道他雖然長得兇,可性子還是不錯的,為人正氣,與人和善,這才卸下了對他的防備。
“那,你的酒。”小伙計把用草繩拴好的酒遞給段興,段興拿了酒,與掌柜的打了聲招呼,這才出了門。
街上人流如潮,段興高大的身材走在街上特別的顯眼,難道說因為顯眼,所以容易被人跟上?
段興覺得有人跟著他,他沒有停下步子,反倒加快速度在人群走了起來。
身后不遠處,一個人緊緊的跟上他。
段興快他也快,段興慢他也慢。
段興冷笑一聲,轉身鉆進小巷子中去。
那人小跑著跟著他進了巷子。
段興聽到那人的腳步聲,猛的從暗處現身,揮拳朝那人砸去。鐵臂蒼龍的名號可不是渾得來的,段興這一拳力量十足,幾乎有穿石破墻之功力,一般的宵小若被砸中,只怕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那人也不是個善茬子,似乎道行不淺,光聽拳風之聲,就判斷出了段興出拳的方向,連忙閃身,躲了過去。
他不敢跟自己硬碰碰,想必是知道自己的底細。
段興腦中飛快的閃過這個想法,下一刻腳下步子一變,身形一扭,雙拳化掌,朝著那人的天靈蓋就劈了過去。
那人身輕如燕,動作靈巧,身子向后一倒,一個后空翻躲閃過去,人也落在圈外。
巷子狹小,地勢對段興來說有弊無利,他塊頭太大,很多動作施展不開,對方呢,功夫靈巧,在閃躲騰挪方面又很在行,要是一直在這兒打下去,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應該速戰速決,免得錯失良機。
段興打定主意,暴喝一聲,想要更進一步。
就在這時,那人突然一伸手,出聲道:“大哥停手,是我。”他摘下頭上的斗笠,露出真容來。
“賢弟?”段興只覺得那人聲音無比熟悉,此時一見他的真容,立刻叫出聲來。
這人不是失蹤好久的李慕,又是何人?
一家小酒館內。
段興與李慕面對面坐著,桌上擺了兩個小菜,兩壺酒。
“唉,店小二看我拿著酒壇子進來,還以為我是來找茬的,要不是看我塊頭大,不敢輕易招惹,恐怕就要把我打出去了。”段興苦笑一聲,又問對面的李慕,只道:“兄弟,到底怎么回事,我可是好久都沒有你的消息了。”
李慕此時一身素身,便宜的粗布衣裳卻絲毫也掩飾不住他身上的貴氣,明明穿得像個普通人,可他舉手投足間卻散發著不尋常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側目。
“哥哥,說來話長,我先敬哥哥一杯。”
李慕為兩個人倒上酒,舉杯示意段興,隨后把杯中物一飲而盡。
“兄弟,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心里若是有什么苦悶,不防說出來,哥哥我現在雖然落魄了,未必能幫上你的忙,但找人吐一吐苦水,總好過你自己一個人把事情憋在心里好啊!”
李慕苦笑一聲,突然道:“哥哥,小弟這輩子,活得真是失敗,簡直是失敗透頂啊!”
段興突然聽到李慕這樣說,還真是被嚇了一跳,這小子,從前無論有什么樣的心事,半點也不肯向旁人吐露,只管自己一個人慢慢處理,消化。如今居然有要開口的意思了?幾年前他突然失蹤,如今又故技重施,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到底怎么了?喂,以前我問十句你都不回一句的,說來說去都是喝酒,喝酒,今兒你得給我一個交待,好好的,你怎么這副打扮?”
段興印象中的李慕,那是如玉公子般的人物,就連打架,他身上也似乎帶著仙氣,頭發不亂,衣裳不皺,臉上永遠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可是今天,李慕臉上掛著很重的憂愁,一身的狼狽。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了?
就在段興閃神的工夫,李慕已經不要命似的灌下去六七杯酒了。段興連忙從他手里奪下酒杯,氣呼呼的道:“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