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嬌

第七百九十四章

錢炮仗的抱怨聲不小,四周圍商隊里的人都聽個分明,大伙不敢聲張,小聲的,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葛長壯惡狠狠的回頭瞪了他們一眼,算是警告。大伙表情訕訕的住了嘴,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氣的。

因為他們被這么多馬匪圍著,還是沙漠里大名鼎鼎的沙里飛,誰能不怕,誰能不怨?

秦黛心在慕容景背后扯出一個笑容,轉眼間她改換了一張委屈的臉,唯唯諾諾的探出頭來,嚶嚶道:“這位姐姐,有話好說。”

裴虎,段興,紀婉兒在內的眾人,頓時有種想要笑噴的想法。

不過這個時候,得忍住。

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忍得很辛苦,臉上全是便秘之色。

連慕容景一向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也隱隱有崩裂的趨勢。

肖飛飛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愚弄的對象,反倒擰著眉頭訓道:“膽小如鼠,唯唯諾諾的,你喜歡的女人就是這樣的?”

秦黛心好像更害怕了,她不由得往慕容景背后一縮,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一雙大眼睛里瞬間蓄滿了委屈的淚水,似乎想要為自己辯駁什么,可又說不出口一樣。

一枝梨花春帶雨,我見憂憐何況他。

肖飛飛只覺得自己胸口處燃起了解把怒火。男人,難道就都喜歡這樣的?

肖飛飛朝著慕容景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攤開,只道:“還我。”她在向他討要鞭子,如同六年前一樣。

她以為,結局也會向六年前一樣,那鞭子最終會送還到自己手中。

慕容景果然抬起手臂,大手握著那鞭子,高高的舉到半空之中。

肖飛飛不由得喜上心頭,嘴邊綻開一抹笑意。到底,他們的情分不同。

只可惜,那笑容還沒有真正綻放開,便僵住了。

慕容景大手一松。那鞭子便直直的掉了下去,落在了炙熱的沙礫之中。半空中,太陽又大又恍眼,肖飛飛有一刻的恍惚,好像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錯覺一般。

可惜事實就擺在眼前。

肖飛飛咬牙,她利落的從馬背上跳下來,走到慕容景近前,倔強的挺直了背,兇狠狠的問道:“姓榮的,你什么意思?”

秦黛心聽了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敢情連人家到底姓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這兒上演苦情戲了,慕容景對她什么都沒做過,偏她還要弄出一副追夫的架勢來!現在想來。那錢炮仗應該就是這沙里飛的人吧!因為慕容景當年匿名與她相識,他的真正身份,她必然不曾知曉,可是肖飛飛說過,她去京城找過慕容景。

想必,是找去商行了?總不能是找到王府去了吧?當年慕容景到底是用哪種身份與肖飛飛結識的呢?

秦黛心暗想,昨夜那些馬匪。會不會也是沙里飛的人呢!錢炮仗混進盛月商行的目的,難道就是為了打聽慕容景?

她倒是癡心的。可惜,跟本姑娘搶男人,你的手段,還嫩了點。

秦黛心淚盈于睫,臉色蒼白的抓著慕容景的衣袖。失聲問道:“穆大哥,她,她叫你姓榮的,你到底姓穆還是姓榮。”

徐大川在旁邊聽了這話,差點就一口鹽水噴出去……

許二進也感嘆。暗想人人都說他天生是吃戲子這碗飯的,可他怎么覺得,三小姐才是個中高手呢?

眾人的表情都不大好。

肖飛飛聽了這話,更是呆若木雞。

到底是姓穆還是姓榮?

他連這個也是騙自己的?

這個打擊對肖飛飛來說實在不算小,自己心心念念想了好幾年的人,竟連名字都是似的,這,這讓她何情以堪啊!肖飛飛忍不住朝慕容景看去,雖然心里已經知道答案了,可她還是報著一絲希望,想聽聽他怎么說。

慕容景又豈會不知秦黛心的主意,他寵溺的伸出手,刮了她的鼻頭一下,才道:“傻丫頭,我怎么會對你說謊話呢!”他眉目間的那溫柔,是眾人從沒看過的,裴虎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了,更別提肖飛飛了。

秦黛心臉上稍稍不自在了一下,不過很快被她掩去,她似乎瞬間又神采飛揚了起來,低頭拭淚,暗暗笑了一下,才抬頭,似乎千恩萬謝的道:“那就好,那就好。”說完還執起慕容景的大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處。

所有人一愣,連肖飛飛也暗自罵了她一聲“輕賤。”

秦黛心飽含深情的沖著慕容景道:“我多怕你是在騙我們娘倆兒,如今聽了這話,我且安心了。寶寶,爹爹沒有騙我們喔,他沒有不要我們。”

一個炸雷當空劈下,劈得裴虎,雪晴眾人外焦里嫩!

慕容景的臉不由自主的狠抽了一下,勉強穩住了自己的五官,索性這個時候肖飛飛已經魂不附體了,哪里還有心思注定細節。

連孩子都有了,真是……

肖飛飛直直的瞅著秦黛心,眼神不善,臉上的表情青紅交錯,煞是難看啊!想當年,自己主動送上門去,他都不要,如今跟這個女人竟然連孩子都有了,這不是裸的打自己的臉,說明自己哪哪兒都不如她嗎?

肖飛飛怒不可遏,張口便道:“姓榮的……”剛說到這兒,她便停住了,臉上表情更尷尬了幾分,人家根本不姓榮。

秦黛心仿佛是要專門跟她作對似的,她眨巴眨巴大眼睛,聲音響亮的道:“這位姑娘,穆大哥不姓榮。”

“不用你提醒我。”肖飛飛被氣得臉通紅,胸部也隨之一起一伏著,看來著實被氣得不輕。

“你,特意找這個女人來,就是氣我的是不是?這么多年了,我在你心里難道一點位置也沒有嗎?”肖飛飛的手指指著秦黛心問道:“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大伙臉上全是不敢置信的神情,這女子也太大膽了吧?

大膽嗎?到底是執著,還是不甘心?

慕容景頗有些不耐煩,如果沒有這次的突發事故,他們應該走出去老遠了,現在到好,這么個腦筋不清楚的女人在這兒毫無依據的聲聲質問,耽誤了他們的時間不說,也把他的怒火徹底挑起來了。

“氣你?”慕容景臉上此時還是那副千年不變的冰山表情,他的聲音冷冷的,眼神仿佛被寒冰凍住了一般,半點溫度也無,“姑娘嚴重了,我對無所謂的陌路人,一向無視,何來氣字一說。”

無視!半點不曾放在心上。

這兩個字,比刀劍更能傷人。

大伙不自覺的朝肖飛飛看去,像她那樣的脾氣,聽了這話,恐怕要跳起來吧!

果然,肖飛飛跳腳怒罵一身,渾身上下像是要著起火來一般,“陌路人,想當年……”一副要興師問罪,追憶往昔的模樣。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想起號角聲,肖飛飛也顧不得罵了,猛然回頭,朝著身后的一個方向看去。

遠處有濃煙升起,看樣子火勢不小。馬匪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皆有些慌亂。

“媽的,曹黑漢敢趁人之危。”肖飛飛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瞬間便把兒女情長拋在了腦后,轉而像老爺們上身似的,低身撿起地上的鞭子,嘴里不干不凈的罵道:“別讓本姑娘捉了他,不然非把他剝皮抽筋,架到火上烤去不成。”

肖飛飛動作利落的上了馬,掉轉馬頭后回頭沖慕容景道:“這筆帳,你我容后再算。”多年后重逢,她自然不想放過慕容景,可兒女情常跟多年的心血基業相比,她還能分得清誰輕誰重。

在沙漠里籌謀這么多年,眼前這點家當都是一點一點拼回來的,為了這,不知道死了多少兄弟,枯了多少白骨。說白了,這家業不是她一個人的,她得對得起所有的兄弟,不能讓他們心寒。

肖飛飛深深的看了慕容景一眼,轉頭沖向濃煙紛飛的地方。

“殺了曹黑漢,殺了曹黑漢……”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響起一片,馬匪們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個個兒朝著那濃煙紛飛的地方奔去,馬匹奔跑起來,帶動一陣迷人眼的風沙,吹得人頭上臉上全是。那些突然冒出來的人,突然間消失在了黃沙漫天的荒漠上,連馬蹄印子,也轉眼被風沙吹散,掩蓋了起來,仿佛那些馬匪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若不是地上趟著幾具馬匪尸首,只怕大伙就要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黃梁大夢了。

慕容景沉思了一下,才牽起秦黛心的手,只道:“走吧!”

眾人招呼一聲,連忙整裝行囊,把受了驚嚇,四竄的駱駝,馬匹牽了回來。

“是老相好吧?”秦黛心突然出聲,不過聲音低低的,眼神里還有笑意,“是不是?”她其實知道不是,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想問問。

慕容景平靜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臉上表情一變,盯著她的肚子問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當爹了,你肚子何時多了個寶寶?”

秦黛心眨巴眨巴眼睛,裝傻道:“嗯,什么?”

慕容景微微笑了笑,伸手幫她把頭上的沙土拂了拂,嘴中道:“沒事!”眼下是沒事,可日后呢!早晚,他都要當爹的,而她也是要當娘的。

慕容景突然覺得心情很好,好得幾乎連沙里飛突然出現的事兒也不想追究了。

第二更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