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門

第三百六十九章 閑心

鐘池春興匆匆的趕去聞府去,一臉郁悶失意的神情回到鐘家。他回來后,一臉平靜神情去給鐘老夫人請過安,又去見過鐘家三夫人。之后,他吩咐小廝說,要閉門再讀書。兩個小廝臉色發白的瞧著他進書房,兩人不敢開口相勸,只能守在書房的門外。

這一夜,鐘家三老爺在外面有應酬,回家已經晚了,遙遙望見書房里的燭光,他心里很是欣慰,覺得至少小兒子沒有被一家人寵壞,這時還能用心在學業方面。鐘家三老爺一臉驕傲的神情進了房,卻瞧見鐘家三夫人在房里打轉,她瞧見他,直接撲了過來。鐘家三老爺伸手扶穩她,笑著打趣說:“夫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這大半日不見,你這般熱情洋溢撲過來,我還是受得起。”

鐘家三夫人原本一直黑著的臉,聽了他的話,暫時晴了晴之后,又急急的捉住鐘家三老爺的雙手,說:“爺,那個女人今天給春兒氣受了,他回到家里后,便一直關在書房里不出來。我去書房看他,他都只隔著門和我說話。”鐘家三老爺扶著鐘家三夫人坐穩下去,待她的情緒平穩下來,他開口說:“春兒今天去了聞府見了十八?兩人吵架了嗎?”鐘家三夫人連連點頭說:“他趕著去看人,卻受人這般的冷落。”

鐘家三夫人想著兩個小廝遮遮掩掩說的那些含糊話,她的心里就跟著委屈不已,自家的兒子,幾時在人前,受過那般的閑氣,就差被一個小女子直接手指著鼻子訓斥。鐘家三夫人很有散發性的思索著,她覺得兩個小廝明著說,是因為他們兩人站得距離太遠,沒有聽見兩人爭吵的內容,實際上,是在暗示她,自家兒子有心幫著那個小女子遮人耳目。不管如何,至少讓她瞧明白那個小女子實在太不識抬舉的事實。

鐘家三夫人惱怒不已,直接跟鐘家三老爺說:“爺,我明日跟母親去說,這門親事還是算了,這還沒有成親,兒子就已經受罪了。”鐘家三夫人越想越覺得辛酸不已,那眼圈紅了起來,她悄悄的用帕子印了印眼圈子。鐘家三老爺瞧著她神情,他輕搖頭不已,想一想,低聲半帶訓斥說:“只不過是未婚夫姨見面后,兩人發生了一些小小的爭執,你用得著這般的慎重嗎?他剛剛參加科考,以他的水準,只要發揮正常,一定榜上有名。

大事當頭,你糾結一些小事做什么?你也是精明一世,偏偏在春兒的事情上面,總是糊涂這么一時。春兒的親事,當也應承下來了,那能等到都快要成親了,你再來悔來悔去。春兒既然說要用功,那我們就當如此,休要再去吵鬧了他。”鐘家三夫人瞧著鐘家三老爺的神情,也不敢再糾結此事,只是還是不放心的說:“爺,他的心情不好,只怕也是在做無用功,不如你去開導一二?”

鐘家三老爺聽她的話,他的心里也有些不放心,又叫人悄悄去傳兩個小廝過來問話。兩個小廝來后,瞧見鐘家三老爺夫妻立時行禮,把他們所見說一遍,著重說,他們兩人不在近處,實際上并不了解發生了什么事情,只知兩位當事人是發生小爭執,還是聞大夫人婆媳主動勸和了一番。鐘家三老爺聽了兩個小廝的話,心里安寧許多,瞪著鐘家三夫人說:“我聽著就沒有什么大事,有事,那邊也會遞信過來,你用得著這般緊張嗎?

行了,我去問問他,有事,就順帶勸一勸他。”鐘家三老爺施施然往外面走,瞧著要跟上來的鐘家三夫人,他趕緊攔阻說:“我去就行了,你在家里早些歇息,我們父子趁便多聊一會話。”鐘家三夫人收了腳,心里安穩了許多。鐘家三老爺出了門,那臉色就沒有那么舒展起來,他行到外院,尋人去打聽鐘家老太爺夫妻可曾安睡?聞府就是會遞消息過來,只怕也會被攔截在鐘家老夫人那里。

打聽消息的人,很快的跑回來,笑著說:“三爺,今日奇了,老太爺和老夫人還不曾安歇,連院子門都不曾閉合上。”鐘家三老爺立時往鐘家老太爺院子里趕去,路上他琢磨著,只怕是在等他的信。鐘家三老爺進了鐘老太爺夫妻的正房,老夫妻正品著茶,瞧得鐘家三老爺皺緊眉頭說:“父親,母親,夜深了,就不要再品茶了。”鐘老夫人瞧著鐘家三老爺的神情,招呼他在身邊坐下來,說:“你父親說這茶味清淡,喝上一杯兩杯不會影響睡眠。”

鐘家老太爺隨手給鐘家三老爺倒上一杯茶,說:“你飲一杯,南邊的茶,如果沒有茶香味道,我喝著就跟清水沒有區別。”鐘家三老爺接過茶杯,摸著溫熱的杯壁,他聞了聞茶味,兩三口喝了下去后,放下茶杯,他笑著說:“父親,母親,這茶味太淡了,我不喜歡喝。”鐘家老太爺笑瞧著他,說:“我和你母親如今年紀大了,要遵從大夫的意見。為了養生,日后都要少喝濃茶。你不喜歡,正好,免得你惦記上我的好茶。”

鐘家老太爺喝了一輩子的濃茶,這臨老要改了習慣,一時還有些不習慣,然而在晚輩們的面前,他一向都能硬挺著自覺著慢慢的修正,免得晚輩們太過操心。鐘家老夫人瞧一眼鐘家老太爺的神情,她笑著說:“老三,你是為春兒在聞府的事情,這么晚趕過來跟我們說話吧?春兒母親心里又有些不得安穩了吧?”鐘家三老爺臉紅著說:“母親,她就是這么一個護短的直性子,聽風就是雨,其實勸勸就沒有事了。”

鐘家老夫人笑呵呵的瞧著鐘家三老爺說:“她這般的小性子,也是給你這么多年給慣出來的性情。這親事已經成定局了,她還想怎么樣?那邊是遞信過來了,只是兩個小的意氣之爭而已。春兒要往官場走,名聲最為重要,這親事絕對不能變卦。”鐘家三老爺瞧一瞧鐘家老太爺的神情,笑著說:“母親,她沒有那想法,只不過是以為聞十八給春兒氣受了,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該。春兒就應該受一些氣,他行事太不妥當,在眾人面前,雖說是有原因,可瞧在外人眼里,他沒有給聞十八面子,為何別人現在處處要周全著他。這樁親事,不是聞府上門來求我們家的,而是我們家的人,主動上門去求親的,還利用兩家姻親關系,讓聞府無法拒絕這一門親事。”鐘家老太爺在一旁平靜的開口說話,聞大夫人回娘家時,跟兩位老人家說過四房對聞春意的親事安排,別人家,就想女兒嫁進平常人家過輕松的日子。

聞春意嫁進鐘家來,面上瞧著光彩照人,內里,鐘池春剛剛起步,她未必能很快就能過上輕松的日子。鐘家三老爺自是明白鐘家老太爺話里意思,那天老大回家來,就說了鐘池春受小女子們歡迎的事情。鐘家三老爺夫妻都不以為然,自家兒子自小到大,都非常受女子們歡喜,又不是等到此時才出現這般狀況。聞府答應了這門親事,就應該知道鐘池春不是濫情的人,他只是拒不了面子情意。

鐘家老太爺這樣的人,鐘家三老爺的神色能瞞過他的利眼,他瞧見后冷冷一笑,說:“你們夫妻兩人要為春兒著想,便由著他們小夫妻慢慢的學著如何和睦相處下去,最為重要的是,你們夫妻就不能在當中挑事。當年你們夫妻兩人不管如何的小吵鬧,我和你母親可從來沒有多過事,都由著你們自個去相處。眼下,是春兒一腔熾熱情意往別人那里撲,不是別人家的女兒,對春兒念念不忘。

春兒不會處事,我們做大人的人,就要引導著他行事。我瞧著他出外兩年,行事要比從前穩重許多,沒有想過,臨了,他還做這般糊涂的事。小女子們借著兄長的名義圍上來,他還真的一個個笑著應酬,把自已的未婚妻涼在一旁。幸好,我們家的家規定得嚴格,要不,以春兒的性情,內宅只怕不得清寧。”鐘家老太爺最后來這么一句,鐘家三老爺立時反駁說:“父親,春兒不是那種濫情的人,這么些年下來,他也只待聞十八特別一些。”

鐘家三老爺跟父母說了一會話,他離開后,鐘家老太爺夫妻相對輕搖頭不已。鐘家老夫人說:“老三總是說春兒性情不象他,我瞧著面上是有些不象,可骨子里卻象極了。當年老三為了娶妻時,也是這般的在家里折騰著。只不過,我沒有春兒母親那般硬氣,很快的隨了他們。這些年下來,他們夫妻處得好,我瞧著也高興。春兒的事情,他們夫妻雖說都不太樂意,最后能隨了兒子的心思,我瞧著也高興。

只是聞府那位十八的性情,只怕春兒要受一些苦。唉,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何必臨老了,還去多操這樣的心。”鐘老太爺笑瞧著她說:“你也是閑著操心,等我跟圣人再請愿,早一些退下來,那時我陪著你去外面多轉轉,你就沒有這份閑心思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