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門

第五百二十八章 煥發

鐘池春順帶隨口提了提那一任知縣大人在職時期,池南城多災多難的事跡。∏∈,十年的天災全讓那一任知縣大人碰見到,幸喜那一任知縣性情堅固行事穩健,雖白了青發頭,終是得到提升去他地任職。

“啊”聞春意聽著鐘池春的話,腦子雜念太多,她一下子想歪了起來,她接低呼出來。鐘池春瞧著她的神色,伸手輕輕摸一摸她的額頭,笑瞧著“十八,你是有身子的人,遇事能不能不瞎想。你剛剛是又瞎想到那一塊天地去了。子不語怪力亂神,君子當正道在心。”聞春意舒一口氣,白眼對著他,反駁“你誤會了我,我那里是在瞎想,而是一時感嘆而已。”她的神色當中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女兒的姿態,鐘池春的眼神更加軟和的瞧著她。

鐘池春離了家人父母的庇護,這一年,他在池南城所經的事情,比前面二十年的事情都要復雜細碎陰暗面深重。幸甚有兩位幕僚先生在身邊隨時提點,他又不是那種急功近利性子的人,許多的坑,都給平順的避開去了。鐘池春眼神溫柔的瞧著聞春意,這一年來,她與鄰居們交好,何償不是為了他在官場上用人時方便。鐘池春握住聞春意的手,接湊在嘴邊親了一記,聞春意的臉上,層層染上淡紅色。

聞春意跟鐘池春了過年時與鄰居們的人情往來,特意點明給劉婦人禮重的原故。鐘池春聽她的話。笑著“家事方面,你做主。家里的衣裳,既然你放手由外面人做,你日后就不用困在里面,閑靜時,可以陪我看看書。”聞春意笑瞧著他,故意用嬌柔聲音“池春,我也想與你行紅袖添香附庸風雅的事,閑時,你寫字畫畫我磨墨。只是明年添一個孩兒。大約他的哭聲。會陪你更加多一些。”

聞春意前面還能故作嬌柔嗓音,她到后面忍住伸手摸自已的手,同時話間恢復平日的嗓子。鐘池春站起來,走到她的側邊伸手把她摟抱在懷里。接把頭埋在她的肩上。悶笑的連身子都顫抖起來。聞春意羞惱得接伸手去捏他的手。“池春,你們男人誰會不喜歡嬌柔可人的女子?”鐘家三夫人的本性就是那般的女子,才會迷得鐘家三老爺為她忘卻前途家人。幾十年如一日,一心一意為她所想所思所行。

鐘池春抬起頭,湊近她的耳邊,低聲“我就不喜歡那樣的女子,總覺得她們的面容下,是另一張算計的臉面。還是你這樣為好,不管什么時候,你在我的面前,都是一樣的不遮不掩白性情。我回到家里來,不管什么時候,瞧見你,都覺得很是舒坦自在。”聞春意轉頭瞧向他,卻被他接吻合上來。她伸手抱住眼前這個人,不管在外面多么的風光,他回家來,也只是一個平常人。

池南城鐘宅主房夫妻相擁,只是互相對視而笑。兩人之間的氣氛旖旎不已,遠勝過許多的言語。安城鐘家三房,鐘家三老爺夫妻面色深沉的對坐,互相瞧著對方,眼底都有著深重的不服氣神色。鐘家三老爺終是瞧著明顯憔悴許多的鐘家三夫人,搶先的心軟下來,開口“只不過春兒派人送來的年禮,你接下來就是。你怎么能這般的表現出悶悶不樂,平白招惹了大嫂和大侄兒媳婦。”

鐘家三夫人抬眼瞧著他,一臉委屈憤憤不平的神情,“那家兒子送來的年禮,不是由自家父母分配出去的?只有我們家的那位,做出這般接打父母臉面的行為。”鐘家三老爺沉默片刻后,抬眼正視鐘家三夫人“自從老大成親之后,你就不曾打理過內宅事務。你這是真不明白,還是假鬧不清楚?你自家兒子一個月的月俸多少?能不能夠寬松養活一個家?就憑他的月俸,送回來的年禮,最多也是面子情意,那有如今這般的實在禮品。”

聞春意用自已的嫁妝,在池南城開了一間雜貨記。這樣的事情,鐘池春聞春意都不曾起心要隱瞞過家里人。鐘家三老爺還打聽到每次聞春意派來的人,在安城時,都是接聽從聞朝青的安排行事。聞朝青掌管聞府庶務多年,當年是聞府是少人手,才不得已由庶子管事。如今長房的孫子都有了,而聞朝鴻卻仍然不肯讓他放手府里庶務,這當中透露出來的內情,比外面傳言,聞朝青為人太過老實穩重,其實極其不善打理庶務的名聲,來得深奧許多。

鐘家三老爺到底是曾經鐘家老太爺用心培養過的兒子,他只要用心一想,心里就明白許多。聞府的店鋪不少,可是依靠生意方面的贏利卻不多,仿佛每間店鋪的利潤恰巧都只有少許。這么多年下來,聞府的店鋪不曾有過添減,瞧在外人的眼里,都只是保本經營著。大家都在盼著聞府下一任管庶務人的出現,想瞧一下,那人的行事作風,可會如聞朝青這般的僵化保守。這么多年下來,大房有能擔事的庶子,聞府聞老太爺父子,卻不曾動過心思要變更人選。

鐘家三老爺的眼神落在鐘家三夫人的面上,他都不去隱藏眼里對她失望的情緒,繼續“我們分家時,給予了春兒這一房什么,你心里又不是不清楚。而春兒手里只留下一間院子,別的東西全散去給侄子們,這事你也清楚了解。你想一想,眼下添置來的年禮,到底是誰的手筆?她與你不合,自是心里不肯相信你。而她沒有把分配權交到畫兒妻子的手里,也算是尊重了你這個做母親的人。”

鐘家三夫人很是不服氣的“他們走時,他的哥哥們都暗地里塞了銀票給春兒。”鐘家三老爺瞧著她,接問“他的兄長們愿意呵護最的弟,你這個做母親的人,你心里不覺得歡喜,難道還要覺得心里不舒服過意不去嗎?你自個想一想,春兒待我們兩人也算得上孝順,你真的有心,一定要鬧得他們夫妻不合嗎?還是想母子最終離心,只余下薄薄的一層面子情份?你愿意鬧下去,我可不會奉陪下去。

我年紀大了,不想兒孫們將來為此怨了我。”鐘家三老爺接進房休息去了,兩人鬧成這般情形,鐘家三老爺不出心里的感受,如鐘家老夫人勸他們夫妻合好時所言,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如果不是一這么的縱容著她,由著她任性行事,順帶還幫著她一塊事上添事,也許今日的鐘家三夫人還會如從前一般那樣的可人。然而走過去的路,想要回頭再重來一遍,卻有萬般心事壓在心頭,每一步都邁得艱難。

鐘家三老爺是在父母對他失望到極點的眼神里,才震憾得回頭瞧一瞧過往的日子,再來對比他嫡親兄弟們的日子,他不由自主的冷汗一身。他虛了無數的光陰,一沉湎在兒女的情意里面,從來不曾真正的睜開眼睛瞧一瞧外面的變化。而他一以為他努力的活著,時不時打鬧做了一些營生,他以為是他在養著一個家。然而細細尋思下去,兒女自出生以后,一是跟在父母的身邊,是父母把他們養大。

只是兄弟們家人從來不曾為此跟他計較過,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父母幫著他養大幾個孩子。如今父母年紀已老,他不得不接受,他們終有一天會撒手離他而去,他們護不了他到老。鐘家三老爺尋思得越多,他的心里越顯得慌亂不已。他所生的五個兒女里面,他們夫妻只對鐘池春有所用過心思,那也是因為他們年紀大了,外面的熱鬧,不再象從前那么的吸引他們。他們的心思才會轉往兒女的身上,而那時孩子們大了,只有鐘池春年紀尚。

鐘家三老爺跟鐘家三夫人提過這種想法,換來她嘲諷的一笑,她笑著“我們生了他們,也養了他們,他們如何敢不孝順我們。”鐘家三老爺默然下來,鐘家三夫人的話,道理上面是得通順,如今瞧著兒子們的確都是孝順的人。可是鐘家三老爺瞧得明白,兒女們待鐘家老太爺夫妻那才是真正的孺慕之情,待他們兩人只不過是尊重而已。特別是兩個嫁出去的女兒,她們跟著夫婿在外地,常寫信給鐘家老太爺夫妻,也會按季寫信給他們夫妻兩人。

鐘家三老爺的一腔心思尋不到人去,而鐘家三夫人一腔委屈的心意,同樣尋不到人去,夫妻兩人難得的殊途同歸行在同一個方向里。兩人在過年前鬧得不歡而散,在兒孫們面前都表現得太過明白。鐘池畫兄弟瞧著父母年紀一大把了,再次重新煥發出來的兒女情懷,兄弟兩人只能苦笑過后,再互相安慰對方。他們的父母一不愿意長大,幸好他們兄弟三人都是愿意成熟擔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