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用溫大海去請,喬子晉就鬼鬼祟祟的來了。
不錯,是鬼鬼祟祟的。
特別早,稻香樓還沒開早飯,阿黛也就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梳洗,便聽到外面溫大海大喝一聲:“喝,你在這里做什么?縮頭縮腦的,要被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是哪里來的賊娃子呢!”
接著是喬子晉的訕笑:“路過,路過。”
溫大海哭笑不得,瞪了喬子晉一眼:“你這是來打探消息?”
喬子晉摸不準溫大海的意思,一時之間倒不知道怎么答話了。然后便聽到溫大海問:“吃早飯了沒有?”
喬子晉搖搖頭又點點頭。
溫大海被喬子晉這樣子給氣樂了:“你這算什么行徑?”
喬子晉立馬就誤會了溫大海的意思,當下也不瑟瑟縮縮了,挺起腰板,一本正經道:“溫大哥,跟阿黛定親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你反對也沒用。”
阿黛在屋里聽到這話,心道壞了,這么濃的火藥味,待會兒該不會打起來吧!趕緊跑到廚房去打水洗漱,心想動作再快點,還來得及拉架。
然后便聽到溫大海笑道:“你小子,這才像你,之前那任揉捏的樣子,我還以為是鬼附身了呢!沒吃早飯便進來吧,你嫂子用兔子丁配著咸菜、豆豉炒的下飯菜,配著喝粥正好。”
喬子晉咦了一聲,便聽到溫大海有些不自在道:“之前是做大哥的誤會你了。”
喬子晉立馬明白過來。阿黛的勸說工作已經圓滿的結束。當下立馬興致高漲的答應了溫大海的邀約,還得寸進尺道:“我來就是看看阿黛什么時候出門,一起去開鋪子。”意思是他才不是來打探情況的。
溫大海到底比喬子晉大個十歲的樣子。心里也有些把喬子晉當弟弟來寵,當下也就不拆穿他,樂呵呵的把人往樓里拉。
阿黛見外面和氣融融的,也就不擔心了,也不著急出來拉架了,洗漱好了之后就去抓小白。
小白自從昨日見了四只大白鵝之后,不知是哪里不對。讓它誤會那四只大白鵝跟它是同類,昨晚非要跟大白鵝蹲一起睡覺。結果被大白鵝啄得挺慘的。阿黛就把小白抱到自己臥室關著了。
結果今天一大早一打開門。阿黛一個不注意,小白又去招惹那幾只鵝了,被捉了一腦門的包,它還死皮賴臉的賴在人家一堆。疼得嗷嗚嗷嗚的叫,阿黛看不下去它這蠢樣,只好把小白抓去臥室關著,待會兒去開鋪子了再把它帶走。
阿墨瞅了眼,對阿黛道:“這小白也不知道犯什么邪,我看著都替它疼,它怎么這么不知好歹呢!”
阿黛倒不怎么覺得奇怪:“它蠢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關好了小白,阿黛便來幫阿墨把粥和小菜端到外面大堂里的桌子上。看到喬子晉,不由得打趣了一句:“阿姐做了兔子丁。你該不是算準了來的吧?”
喬子晉也不惱:“這算什么,你要是喜歡吃這個,正好我家廚房昨晚買了兩個新鮮肥大的兔子腿。待會兒我回趟家拿過來。”
阿黛嘴角一抽,心想,幸好喬子晉不是姑娘家的,不然這行為,還不知道會被人說成什么樣呢!
溫大海大概是因為之前誤會了喬子晉,態度太差。所以現在心存愧疚,居然難得的開了一個玩笑:“趕緊吃。再過一會兒,陳胖子可來開工了!他鼻子最靈了,要聞到這兔子丁,一大盤還不夠他當零嘴兒。”
正巧這時阿墨拿著筷子出來了:“沒見你這么小氣過,那廚房的瓦罐子里不是存著滿滿一瓦罐嘛,吃沒了,我再給你做別的。”
說說笑笑,一頓早飯就這么過去了。早飯后,喬子晉果然陪著阿黛一起去開鋪子——字畫鋪和香如故挨著,各開各的。
喬子晉見阿黛回房把小白抱出來,順手便摸了摸小白的頭,結果換來小白嗷嗷直叫,一邊還偏頭躲開喬子晉的手,不由得詫異,問道:“這是怎么了?”
阿黛用一種不忍直視的語氣道:“這蠢狗,非要去招惹那幾只大白鵝,結果被欺負了,啄了一頭的包。”
喬子晉一愣,盯了可憐兮兮的小白好一會兒,然后開口道:“我以為就是看著比較蠢,沒想到是真蠢。”
兩人離開沒多久,胖廚師就來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后還跟著一個溫大海和阿墨的熟人,花秋官。
昨日溫大海和阿墨才恨花秋官恨得牙癢癢,今天乍一看到人,就溫大海那么老實的人,都想拿著掃帚把人給打出去了。
結果還沒來得及動手,便聽到胖廚師道:“東家,所以說是開門紅!今天還沒開張,我來的路上就遇到一個想要訂酒席的了,便一起帶來了。這位花少爺要宴請幾位老板。”
溫大海心里冷笑,這花秋官算哪門子的少爺!
阿墨雖然暗恨花秋官,但是有溫大海在這里,也用不著她出手,于是便領著陳胖子去后廚看兩口子昨日準備的蔬菜肉類了。
陳胖子看到后院的大白鵝,開了句玩笑:“這大白鵝該不是喬家送來的聘禮吧?”
阿墨點點頭,這原沒有什么需要瞞著的。
陳胖子樂了:“外面那花少爺,據說是喬家的表少爺呢!這以后你們也算是親戚了。”
阿墨自然不好在陳胖子一個外人面前說花秋官的不是,外人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反而會覺得她陸阿墨容不下人。
不過,這口氣也不是就這么憋著的,阿墨用一種極淡的口氣開口道:“你說的那花少爺我也認識,他跟我都是楊柳村的人,只是現在我嫁到了溫家,阿妹也搬到了鎮子上,這才見得少了。”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你眼里的花少爺現在還在農莊里混呢,算哪門子的少爺!
陳胖子對花秋官了解也不多,聽了這話,嚇了一跳,有幾分不信:“不是吧,看他那樣,真不像是莊戶人家的人。嘖嘖,要真是這樣,那還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阿墨也不分辯,領著人進廚房點菜蔬去了。
也就是阿墨,要是阿黛在這里,嘴皮子能更狠一點,八成會說“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也沒聽喬家提過,原來花家還是喬家的親戚啊”之類的話了。
花秋官這次也是想做一番事業的,之前喬子晉不是在二橫街幫花家租了一個攤位嘛,結果讓花楚楚賣胭脂搞砸了,于是就空閑到現在。花秋官想著,要是再賣點什么,那位置好,一個月少不得能賺個一二十兩銀子花花。
一般的東西利潤薄,花秋官也算是有頭腦的,居然想到了賣玉石珠子。玉石養人,利潤空間也大。白石鎮的人都還算富裕,就算是莊戶人家,稍微有錢點的,孩子滿月啊、及笄禮啊、冠禮啊都會買兩顆玉石珠子回去的,更別說那些喜歡漂亮珠子的有錢人家姑娘了。
還真讓他找到了一個倒賣玉石珠子商人。
這劣質玉石珠子的倒賣有個講究,就是按重量賣,多少錢一斤。東西是不讓挑的,裝到什么是什么,要是僥幸得了一兩顆好的,那就算你賺了。
今日,花秋官便是想請這個倒賣玉石珠子的商人吃飯。打好了關系,你就是不挑,那商人也可以私心里給你多裝些成色好的珠子。
說起來這是一條財路,可花秋官那就只是一個位置好點的攤子,連個鋪子都算不上,花秋官便已經開始在溫大海面前透露出自己馬上要做大生意的意思了。
溫大海冷笑,他以前瞧不上花秋官,只是覺得這孩子腦子聰明,但沒有用到正途上。現在倒覺得這花秋官蠢得要死了,別說你這不是什么大生意,八字剛有一撇的事情,你就好意思到別人面前來炫耀來了?
溫大海也不好直接拒絕花秋官,花秋官的為人,溫大海多少也是知道的,撒起潑來,比菜市場的大娘還要厲害,今天是開年后開張的第一天,要是花秋官鬧起來了,也是晦氣得很。
可是,要溫大海答應讓花秋官訂位子,他心里又不爽得很,本來就不喜歡花秋官這個人,昨天又聽阿黛說了花秋官和花家的事情,更是恨得牙根癢癢了。
花秋官見喬子晉不怎么搭自己的話,突然來了一句:“對了,我昨天去找我姨母,說了這個。姨母說這是一個正當的事情,我說要請客,姨母建議我來稻香樓的呢!溫老板跟表哥關系那么好,飯錢可要給我打折啊!”
見溫大海發愣,花秋官笑了笑,壓低聲音,小聲道:“反正就請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炒兩盤青菜,你用那丟掉不要的蟲葉子也沒關系,肉的話,那壞掉的肉也可以,你讓廚師多放點辣椒,味道重就吃不出肉壞了。還有湯,飄點兒油星就可以了,關鍵是味道要放得重。”
花秋官得意道:“我都已經打聽清楚了,那倒賣玉石的王老板,最喜歡吃辣了,不管什么菜,總之是越辣越好,越辣他越喜歡。中午的時候,我去云姑那里吃了云吞面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