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家怡室

第四百八十七章 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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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淑怡連聲道謝,心中亦感念人性的善良。

老婆婆只是溫和溫笑,又道:“把你們救回來的時候,你們兩人渾身都濕透了,俺幫你換了俺孫女的衣裳。”她微微皺了皺眉,似是很心痛,許久才道:“要是俺孫女還活著,也同你一般大小了……”

陸淑怡心中一痛,料想這老婆婆許是經歷了喪親之痛才會隱居于此吧,怕老婆婆傷心,卻也不敢多問。

老婆婆又道:“你身上也受了傷,不過都是皮肉傷,俺替你包扎好了。”目光一定道:“看你和那小伙的打扮就知道你們是有身份的人,俺家老頭子說了,興許是你們在路上遇上山賊打劫了?還是……遇到仇家追殺了?”她輕輕皺眉,又不忘安慰一句道:“不過你們放心,既然到了我們這里,那你們就安全了。”她一環四周道:“我們這里偏僻,一般人找不到這里,你們可以安安心心在這里養傷。”

陸淑怡聽到這里由衷松了一口氣,連忙感謝。

老婆婆只是溫和的笑著,又提著茶壺給她續了一碗熱姜湯,看著她喝下后,才道:“天也快亮了,你歇會吧。”

陸淑怡哪能睡得著,她此刻只想見到霍天佑,唯有見到他她才能真的放心。

掙扎著起身下床,她虛弱道:“我還是先去看看我家相公吧,我……我看不到他總是不安心……”

那老婆婆就笑了起來,扶著她的胳膊道:“年輕時候俺也和你一樣……”嘴角卻忍不住泛起了幸福的光芒。

陸淑怡看在眼里,心中卻也羨慕,到了這個年紀夫妻還能和睦恩愛,卻也難得。

老婆婆攙扶著陸淑怡出了房門。登時襲來一股寒意。

天空一彎上玄月,格外清亮。

老婆婆溫笑道:“更深露重,這山里頭寒氣大,濕氣也重,雖是夏日,卻不會感覺到暑熱,”

陸淑怡點了點頭。心卻迫切的想要見到霍天佑。唯有見到他,她才能真的安心。

二人進了隔壁一間房子,里間并不大。卻收拾的十分整潔,當中還布了一堆篝火,有一白發老者正拿著干柴往篝火上壓,見有人進來。那老者停了手里的動作,慈笑著招呼道:“姑娘。你醒了!”

陸淑怡急忙屈膝欠身道謝:“承蒙您二老伸手搭救,此番大恩,小女子實在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

她鄭重下拜。卻被那老婆婆拉住,道:“你才醒來,可別折騰了。”

那老者則道:“既然你們倒在我家房門前。便是與我們夫妻二人有緣分,姑娘不必客氣。”又自我介紹道:“老夫姓張。這位是賤內。”他手指指了指老婆婆,一臉的溫和。

陸淑怡能聽出來,這位張老伯有些學問,并不是一般的農人,她又屈膝一拜,再次道謝:“謝謝老伯,謝謝大娘。”

張婆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言道:“去吧,那孩子就在里間炕上躺著呢。”

陸淑怡得了這一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急切的心,忙向右手邊偏房里走去。

門簾一掀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極虛弱蒼白的臉,如豆的燈光有些昏暗,他細若游絲的呼吸聲間或夾雜了幾聲因痛苦而發出的呻吟,眉心則緊緊的凝在一起。

他一定疼急了吧……

然而就是這樣虛弱不堪的他,仍舊不顧自己安危將她平安的帶到了這個地方。

陸淑怡心頭大痛,仿佛有一把極鋒利的匕首刺在心上。兩世為人,她從未像現在這般痛徹心扉的去心疼一個人……

她顫抖著手指輕輕撫過他的面頰,肌膚有些冰冷,再摸摸手,手也是冷冰冰的,手又輕輕探入胸口,還好,身子是熱的……

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們都還活著,此刻對她來說,只要他還活著,便是她最最幸福的事情。

雙手合十,她虔誠的念了一聲佛。

外頭有腳步聲傳來,是張老伯和張婆婆,張老伯指著桌上一碗湯藥道:“過半刻鐘,你將此藥給他服下。”又道:“他失血過多,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等喝了藥,沒準明早就能醒了。”

張婆婆則安慰她道:“你別太擔心,俺家老頭子說他沒事,那他就肯定沒事。”

陸淑怡點了點頭,再次道謝。

那老倆看著她笑了笑,便走了。

房門吱嘎一聲,屋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唯有篝火噼噼啪啪的聲響。

陸淑怡握著霍天佑的手守在他身旁,半刻鐘后又小心翼翼的喂了他藥,喂藥的時候十分艱難,最后還是她一口一口嘴對嘴喂下去的。

好在他都咽下去了,并未吐掉。

陸淑怡摸著他的手,還是很涼,她干脆就緊緊的抱住了他,這一抱就是一夜。

第二天東方剛剛發白,霍天佑就有知覺了。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眼的卻是她極凌亂的頭發,原本粉粉的香腮似乎一夕間黃瘦了幾分,雪白頸子上還有被樹枝刮傷的痕跡,留下了一抹淺淺的血色……

心疼,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當初娶她是想將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還是無端端讓她受了這樣的大罪。

霍天佑深深擰眉,咬著牙抬手輕輕拂過她的面頰。

就只是輕微的動作,陸淑怡卻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間,他看到女孩子忽然喜極而泣,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不肯松開,口口聲聲道:“你這個壞蛋,你可是醒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接著又是一個情不自禁的香吻,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落在了他的唇上,辣的。

陸淑怡眼睛閃閃發亮,香腮上還掛著一滴晶瑩淚珠,捧著他的臉高興道:“謝謝你能醒過來,謝謝……”

她就那么逆光看著他,笑中帶淚。

而他,滿滿的幸福,即便此刻為她長眠不醒,他也覺不虛此生。

忍痛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蒼白一笑道:“我說過,我是屬貓的,九條命呢,怎么會死?”又一用力將她拉在胸口處,輕輕撫著她的秀發,柔聲道:“再說了,我怎能舍得丟下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