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友非敵？燕清嫵對隨弋這句話想了下，輕聲道：“若不是足夠的利益或者仇怨，亦或者立場，我想沒什么人愿意與你為敵”
“世間的事，很難說…”隨弋的聲音清婉，在這淅淅瀝瀝的小雨中被稀釋開來，略微惆悵。
她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在戰國古墓里于她幾次廝殺的人。
若是她的第二人格沒有提醒錯……
原來見面不相識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不相識之后。
為敵相殺。
若是她認得自己，卻是不認。
若是她不認得，便是遺忘一切。
不管哪種可能，都代表著她們之間似乎沒有再轉圜的余地。
燕清嫵正覺得好笑又無奈，她最后一句話本意是…隨弋這樣的人，大多人想靠近都來不及，怎么會為敵。
不過轉頭看到隨弋繾綣幽沉的眸色，便知道這人心里有心事，便是微微一笑，說：“走吧，花卉市場在那邊，車子在不遠處，若是合適的買了后，也好帶回去”
隨弋頷首，跟燕清嫵沒入那人流，也沒入那纏綿小雨中。
而在大約五十米遠不起眼的地方，一個短發的女子站在咖啡廳的屋檐下，靠著那紅磚柱子，看著兩人漸行漸遠。
旁邊有一個青年主動走過去，想要搭訕。她轉過臉，看了他一眼，這青年便是臉色煞白了。
她越過這個人，撐開黑色的傘，穿著黑色的米色的風衣。踩著冰冷質感的靴子走進了雨中。
跟隨弋兩人背道而馳。
京都極大，有多少花卉市場都數不過來，這個花卉市場不過是其中一個，恰好是不小的一個，隨弋的要求又不高，便是挑幾盆回去看著舒服就是了。
不過她們的運氣不錯，竟然看到了一些不錯品質的花卉。一盆鴛尾。兩盆蘭花，又挑了百合，算是種類不少…
不過兩人沒想到會看到一盆君子蘭。
而且品色極好。
隨弋跟燕清嫵眼光不差。都有些詫異，沒想到在這小店能看到這樣的蘭花，兩人上前詢問了，那店主是個很年輕的女孩。估摸著跟隨弋兩人差不多大，看到隨弋兩人便是愣了下。許是覺得兩人長得太好吧，不過還是回復了價格。
一盆，三百。
這么便宜？
這算是撿漏？
隨弋兩人笑了，最后卻是以一千價格成交。
具體不必多說。那女孩只是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看兩人離去的背影。
將幾盆花裝點了房子之后，燕清嫵在隨弋那邊過夜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反正兩人的公寓離得不遠。
“宮九好像說近些時日會來京都”
“嗯。”
隨弋也知道宮九接手的資產里面也有相當一部分位于京都。她過來接手是必然的，也順便來看看她。
“我倒覺得看你才是最重要的”燕清嫵喝著果子。一邊調侃她。
隨弋看了看她，“我有何好看的”
不好看么？燕清嫵看著在落地窗陽光下幽然如白瓷的人。笑了笑，不語。
“不過她的產業有些亂，畢竟不是省城那邊，那老爺子這些年沒怎么管理這邊的事情，也許會有些問題”燕清嫵想了下，說：“我聽我母親說那兩位叔伯這些年經常往京都這邊跑。”
隨弋喝水的動作頓了頓，說：“她會處理好…你如今也碰這塊了？”
她感覺燕清嫵好像開始插手商業了。
“嗯，母親那邊雖然沒提，但是我們唐家那邊并沒有合適的人選，爺爺讓我自己扛下。左右唐家的經濟還是得靠我母親手里的產業”
唐家重武，卻并不擅經商，出了一個唐寒煙已經是運氣，其余人就沒那能耐了，恰好燕清嫵本質天賦不差，若是如隨弋這樣做一個半吊子商人，別說開拓，聯合隨弋跟宮九等人固守一線，維持原來的底子總是很簡單的。
何況宮九、花妖非還有隨弋豈止是固守這么簡單。這兩年的成績那些老頭子其實都心里有底，也眼紅的很。
隨弋想著唐寒煙的生意在京都的規模其實不小的，雖然資產不如宮九，但是恰好在京都可以幫上宮九的忙，如果是聯盟，對于雙方都有益處，何況一張人脈網能大幅度提升各自的生存資本。
燕清嫵的決定是明智的。
這個社會行走缺不了絕對的經濟權利。
一如她，再不喜歡不也碰了么。
“等她過來再提吧。正好隨唐齋也轉移到了京都。”
兩人雖然都不大適合商業，卻并非沒有商業頭腦，對于各自的產業也討論了一些，還跟宮九還有花妖非等人開了視頻通話。
一夜，也就這么過去了。
次日，隨弋跟燕清嫵帶著那盆君子蘭回了學校，兩個女人，大早上一同下車，還帶著一盆漂亮的君子蘭。
那同步而來的一幕很是悅目。
但是不知為何，一路上別人看她們的眼神有點怪。
雖然不大明顯，但是兩人都太敏感，心里疑惑，在將君子蘭交給莫柯后才知道為什么。
“你是說。有人傳我跟隨弋。”燕清嫵輕歪頭，思索了下，忽而粲然一笑，對隨弋說：“同桌，委屈你了”
隨弋：“…”
對于這種莫名其妙的謠言，隨弋跟燕清嫵的態度顯然出乎很多人意料，太大大方方不以為然了，反而導致一些八卦的人不敢亂傳，結果不到兩天這種傳言就淡化了。
這讓背后一些人十分不爽，不過也不敢過分，也只得作罷。
半個月后，一個明媚的早上，林云、許正茂跟隨弋驅車前往京都最有名的特色之一：潘家園。
來京都的游客甚少不去故宮的，而來京都的，又是搞古玩生意的，勢必要來一次潘家園。
隨弋三人便是去了。
“小老板，咱們隨唐齋在江都那邊雖然名氣卓越，但是在京都這邊也就掛了個小尾巴，要在京都扎根，就算是耗費不少時間也不容易”
隨弋頷首，她知道京都的產業眾多，競爭力很強，各方勢力財閥傾軋，她雖然資金不少，卻也缺底蘊跟在京都的人脈關系，要開門紅并不容易。
潘家園是一個契機。
許正茂公文包里是三張請帖。
上面就簡簡單單一排字。
鄭公館古玩展。
地點，主體，十分明朗，沒有那些浮夸辭藻，但是筆體硬氣明朗，功底不俗，那請帖的材質也很不一般。
底蘊如斯。
車上，林云把玩了下這三張請帖，看向許正茂，有些不信得問道：“這鄭公館那般厲害？可以幫咱們打開京都路子？”
許正茂眼都不抬一下，一板一眼得說：“鄭公館是什么地方，整個國家名流階層都如雷貫耳”
這么厲害？
坐在后座的隨弋手掌乘著頭，聽到許正茂說：“這鄭公館傳承自明期鄭國公府，鄭國公你不知道吧。鄭榆，歷史上一代國公，肱骨之臣，家族歷代高管名流，延續到民國，經過幾度戰爭浮沉，這個家族硬生生抗到如今，榮耀不毀，底蘊綿長，并且家族產業遍布海內外…如今那些豪門在它面前都顯得可笑了”
聽起來卻是牛氣，林云也沒脾氣了，看了看請帖：“既然這么厲害，它組織的古玩展也并不是公開的，肯定一帖難求，你竟然能弄到三張？”
許正茂嘴角一扯：“你這是在夸我？”
“不是”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當然，這不包括咱們老板”
呵呵，前幾天還說我阿諛奉承小人心思，現在呢？
林云冷笑，果斷回頭。
“小老板，許正茂說你不是女人”
“……”許正茂看著某人側身打小報告的模樣，那細白脖頸，嬌俏的眉眼。莫名笑了。
隨弋看著窗外，聲音幽幽，漫不經心似的：“只把你當女人吧…”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許正茂跟林云都是一愣，繼而各自轉過臉，表情不大自然。
而后一直很安靜。
話說有一個一言一語必殺技能而且情商極高的老板也是挺累的。
潘家園店鋪諸多，自然也有著名的淘寶街，不過隨弋三人可不為這個來，車子駛入潘家園后，才發現街道步步擁擠的地方，在后頭竟然有一氣派的廣場，接著便是一個偌大的花園，再就是一府邸。
那府邸很大，外頭是民國風別墅風格，里面卻是實打實的四合院。
占地很廣，至少有五千平方米。
在寸土寸金的潘家園…如此府邸大概價值怕是兩位三億都打不住。
三人下車。
眼前是開的大門，四根石柱盯著一紅磚瓦頂，十幾個保鏢在主持入場檢查工作，還有三四隊武裝標配的護衛巡邏，隨弋只目光一掃就知道這些人身上的裝備都十分先進，國際水平，門面上都如此，若是內部怕是更嚴謹了。
好在林云不是昔日阿蒙，心里再震撼，面上也不動聲色，而許正茂好歹也在華爾街百強大企業待過，這種場合于他很正常，至于隨弋…
天塌下來也不見她皺一根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