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衣對面的男子十分雄壯,算是隨弋見過的最具草原野性的男子,大約中年了,留著一圈黑胡子,一雙眼如鷹隼似的,但是盯著柳白衣的時候,表情又有些漫不經心,語氣也是,手上還在倒著酒喝,更不招呼柳白衣坐下喝酒什么的...
這人就是莫頓部落的族長莫頓?
話說每一代的莫頓族長都叫莫頓。
柳白衣施施然坐了下來,烤著火,懶懶道:“失敗了”
“失敗?”莫頓瞇起眼,笑:“也沒從你臉上看到一丁點頹色,不是你不把雪神大人的事兒放在心上,就是還未失敗”
柳白衣也懶得看他,說:“你們雪神大人之宏圖霸業對我而言是真的無關,我只想回家而已,為了這個目的,我怎么會不放在心上?至于失敗是真的失敗了...卻也發現了一個更有趣的事情”
“哦?那女子有何特異?”
“她的血脈...很高等”
血脈高等,這個字眼讓莫頓瞳孔微微一凜。“你的意思是..她是失落之地那邊的人?”
“誰知道呢,也許她來自更源頭的地方也說不定”
“你那個世界?”
“不是”
柳白衣否認,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火光下緩緩動著,瞳孔里像是著了火:“我那個世界之中,血脈最高的人可不是她”
“不過這個女人血脈也是不低于那人了...你們的雪神大人似乎很高興,也是,那位神子若是要完美蘇醒,需要的血脈可是太多太多了..”
“如果找到一個正統巫師...也許會大有助益處”
“巫師...”
柳白衣的表情有些幽深:“真正的巫師其實那么好抓的...在我們那個世界,他們就相當于歷史”
莫頓聞言便是嗤笑了。
這一笑讓柳白衣神色飄渺了些許:“仿若你們已經抓到過了?”
莫頓笑容更甚:“也是看雪神大人十分器重你。我才跟你說一說...十年前,我們的確抓過一個巫師,那女人的確厲害,若非雪神大人親自出手,將她制服,恐怕我們都奈何不了它...你也知道,那時候不管是稚。還是荊棘鳥都還未成氣候。我們這些人聯手也不是那女人的對手...可她還是被抓了”
“哦?”柳白衣拉長的尾音:“難怪近十年你們的進程快了這么多,便是因為那巫師?”
“嗯,她的巫之血被雪神大人引入神淵中。也是那一次,第一次激活了神子的靈智,賜予了我們神力...十年前,我連小宗師還未到。可十年后,我現在已經是大宗師了”
莫頓手指翻轉著一顆白色骨球。似乎懷念,又似乎喟嘆:“這次又得到了一個血脈極高的人,我等又有巨大的好處,柳白衣。我該謝謝你”
柳白衣不置可否:“人雖然是我抓的,不過你們想像以前一樣對付那個巫師,恐怕沒那么容易。若是奪了她性命,又能牽制那個隨弋幾分?”
莫頓皺眉:“那個隨弋真有那般可怕?”
柳白衣沒看他。喝了酒,聲音有些熏:“不是可怕”
“是難以預測”
莫頓沉默了,手中的骨球轉動得越來越快,他似乎很渴望所謂的神智賜予神力,自然而然,也就對地獄挽歌多了幾分設想...
單純當人質伺候著,他不甘。
半響,他笑了:“誰說要殺死她了,你不知道雪神山中有一座附詛之塔?只要將人關在里面,抽取她們的精血為己用,又不傷人命,兩全其美”
柳白衣皺眉:“所以,原來那個巫師也在?”
“自然,不過死沒死我就不知道了...”莫頓眼里微光閃動:“你好像對這個巫師很感興趣”
“當然感興趣”柳白衣雙手交疊,手指交錯著,“你不知道那位隨弋也是一個巫師么?”
“我在想,她是否會對另一個巫師感興趣”
莫頓笑:“那你可以去問問她...她現在就在我部落之中,不過你不知道附詛之塔位置,空手套白狼恐怕會心虛——加入她真有你說的那樣可怕”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了,莫頓族長”
“呵呵”
莫頓笑得詭異:“附詛之塔的位置是雪神山最重要的機密,若非元老級都不能得知,柳白衣,你得付出點努力讓雪神大人看見,才能給你這樣的權限...”
“神力份額,我的給你”柳白衣淡淡道。
莫頓目光閃爍,并不直接答應,似乎在考慮什么...
柳白衣也不急,安然等著...
半響,莫頓抽出桌子上的一張紙,刷刷畫下了幾條路線...
隨弋本身目光是鎖定兩人身上的,此刻莫頓身體遮擋了那紙筆,她想看到上面的內容就必須穿過莫頓的身體...
她也的確嘗試了。
忽然!
莫頓手掌往胸口中間一探,大喝;“有人!”
說罷,柳白衣已經化作白光射出了簾子,而莫頓手掌一抓紙張,那紙張便是碎成了大量的殘片,繼而人也飛射出去。
兩個大宗師的速度可想而知,飛掠出去后,因為莫頓的一聲大喝,附近的下屬都躁動了起來,火速包圍了附近。
也是那一瞬。
隨弋已經進入了帳中,還未到桌子前面,袖口一甩,手掌憑空往那桌子方向一抓,所有的碎片都螺旋聚集起來,頃刻化作一團落入她袖口之中,同時,她的另一只手抽出了一張紙,筆墨起,線條凌亂刻畫,繼而掌心一捻,碎紙飄飛...
繼而,隨弋已經躍出...
不過她躍出的時候,忽然看到西北方向飚射出去的莫頓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這莫頓身上有一個古怪物件可以察覺她的磁感!
隨弋并非不能嘗試去強行制服對方。然后前往雪神山找地獄挽歌,不過這莫頓是元老,若是被她制服,那雪神山必然有所反應,所謂打草驚蛇,反而會讓地獄挽歌的處境更危險。
隨弋當下便決定不能驚動對方。
身形一閃,便是如弧形掠射出去。
在縱橫交錯的蒙古包中。就算她有磁感。現在也不敢亂用,因此一時間也難以分辨方向。
后面莫頓已經追來,柳白衣也是聰明人。便是從另一面包抄...
不用磁感的情況下,隨弋縱然再厲害,也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完美躲避兩人的搜尋。
如果被發現...后果會比較棘手。
掠射中,千鈞一發...
到了!中原人的居住區。
隨弋進入了一個亮燈的蒙古帳中。
如風一般到了一塊屏風后面。
沒過一會。外面傳來了莫頓部落軍隊的躁動聲。
似乎在查找人...
“住手,你這是做什么!”外面傳來那駱方厲喝聲。
“閃開!部落之中有外敵侵入。都出來!我等要搜尋外敵!”
“混賬!我們都在帳內,若有外敵,豈會不知!”
外面的人群情洶涌,要知道他們一個個在中原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是現在莫頓部落是主人家,可他們也不會因為怕死而處處服軟,真以為莫頓家族就沒有弱點被他們制衡了。若是如此,他們又怎么會犯險來到這里!
尤其是獨孤盛。氣勢很烈,絲毫不退。
莫頓部落的人也不強來,只是齊齊看著這些蒙古包外的人,盤算著人數...
莫頓來了。
“族長”
卡里索等人皆是恭敬無比...
莫頓沉著臉,目光掃過...心中暗附這些人都是名單上的人物,除非是跟那個人是一伙的,否則真不敢這么理直氣壯得反抗他...
忽然!
莫頓目光鎖定了一個蒙古包。
也就是駱方等人身后的。
“那里面是誰讓她出來!”
駱方等人臉色一變,這話怎么說?
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淡淡道:“里面是我們一個同伴在沐浴,難道也要走出來?”
莫頓目光直勾勾盯著他們,忽而一笑:“沐浴?據我所知,飛馬牧場來客里面可沒有一個女人,都是大男人,就是赤條條出來又怕什么..”
該死!這莫頓!
且看著莫頓就要去抓那簾子...獨孤盛等人都為飛馬牧場捏一把汗。
那里面可是尚秀珣,如果真被撩開了..
駱方等人暗自焦急的時候。
帳中,屏風后,淡掃蛾眉楚黛月的女子就在那大浴桶中,那精致的下巴稍稍抬了些,略仰視著浴桶前屏風后的人,而這個人也默默俯視著她。
時間靜止了?
尚秀珣是眼睜睜看著對方的視線從她臉上滑下,落入浴桶中...
那清澈的水根本遮不住下面的玲瓏體態,好吧,還是有一些熱氣騰騰朦朧上來的,可錯就錯在距離太久,視力太好,隨弋當時一閃進來就看到了人家正面,距離太近了,她的腰身距離那浴桶邊沿不到一個拳頭。
于是,隨弋看到了。
臉,是四五分類似白天看到的那個英氣青年,現在卻是白的臉,紅的唇,黝黑黝黑的眸子,盈著水...
十分得楚楚動人。
又有些迷糊跟發愣。
仿佛被她嚇到了。
也是,饒是尚秀珣這樣的掌門人也沒試過洗澡的時候咻的一下眼前就多了一個公子,而這個公子還在不久前被她暗暗列為風采絕世,定力超凡。
現在嘛,定力也是超凡的,否則就不會這么淡定的從她臉上看到下面,又從下面看到臉上。
表情十分平靜。
尚秀珣也維持了平靜。
兩人同時偏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