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就放心了,蕓娘啊,你好好養著,啥也別想,這花生米粉啥的我們都會弄,往后不用你忙了。”
秦氏心里像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蕓娘點頭,這些她不擔心,她是該先歇歇,然后想想如何給袁府做魚。
屋內的人出去了,蕓娘又沉沉睡下,她覺得頭有點發暈。
睡著的蕓娘并不知道莊子已經有人來看過她了,得知她沒事,人才放心回去。
蕓娘睜開眼,入眼是黑黑的夜,現在應該是深夜。
她動了下身子,還是有些酸痛,頭也有些酸沉,沒有感冒吧,她摸了下額頭,還好,沒發熱。
她翻了個身想再睡,可小腹難受的緊,她想方便。
蕓娘剛一翻身坐起,還沒等穿鞋子,那邊趙氏的聲音就傳了來:“蕓兒,咋了?你要做啥?”
趙氏沒睡實誠,聽到聲音也起身了。
“娘,我出去下。”
屋內雖然有恭桶,可蕓娘不習慣在屋內方便。
“別去了,這夜里外面涼,你這樣出去會著涼的。”
趙氏沒讓蕓娘出去,蕓娘只得在桶邊坐下。
聽著嘩嘩的水聲,蕓娘的臉有些發紅,她覺得不好意思,幸好現在是深夜,誰也看不到她。
方便完后蕓娘又上了牀,趙氏問她餓不餓,因為蕓娘沒吃晚飯。
蕓娘說不餓,讓趙氏繼續睡去了。
其實她肚子是有些餓的,但是她不想折騰自己的娘親了,現在是半夜,還得給自己升火做飯,明日還得早起,她不忍心。
躺在牀上,蕓娘靜靜的思索她過來后的一切事宜,感覺還有些身在夢中。
“蕓兒,下晌蘭花和月香來看你了,說是今個月香在蘭花家門口看到你被你舅舅拉了回來,以為你病了,來看看你,當時你正睡著,我便沒叫醒你,她們說過兩日再來看你。”
趙氏的聲音很輕,在寂靜的夜里給人種飄零的感覺,讓人覺得飄忽不定,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消失一樣。
蕓娘微微的咧了下嘴角,自己的這兩個朋友都不錯,蘭花人實在,月香細心,能來看自己,她很高興,明日無事自己去找她們坐坐。
“快天黑的時間陳家那后生也來了。”
恩?趙氏這句話讓蕓娘皺眉,陳家?陳致遠嗎?他來做什么?
她等著趙氏往下說,可趙氏卻像無聲了一般,沒有繼續。
“娘,陳家小哥來做啥?”
蕓娘問了出來,她只是覺得奇怪。
“說是無事來坐坐,可他后來又問起了你,說無意中在莊頭看到你被拉了回來,不知是怎么回事,娘心里明白,他定也是以為你病了,過來看看。”
趙氏的聲音空靈,像是沒有感情,可蕓娘卻聽出了濃濃的關心和那份壓抑。
娘是怕自己喜歡上那陳致遠嗎?是怕自己受到傷害嗎?
她承認她覺得陳致遠不錯,陽光,實在,會功夫,長的也不差,可這并不代表自己喜歡他呀。
上輩子那份感情傷她很深,她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心思,可她該如何對趙氏說。
“這樣啊,這陳家小哥還真是個厚道人,不過是幫他祖母做了次飯,還知道來看看,那天見了他,一定謝謝他。”
蕓娘盡量讓她的聲音輕快。
趙氏沒說話,黑暗中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雖然她覺得閨女是個好的,沒有配不上陳致遠,可自己的身份呢?
自己被傳克夫,這一項就連累了蕓娘,蕓娘以后肯定是難嫁的,都怪自己,那時間要是回娘家就好了,干啥要改嫁,弄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都是自己害了閨女啊。
“娘,你知道姨娘是咋被賣進袁府的嗎?”
蕓娘不想繼續那個話題了,對于趙家的事她不是特別清楚,今夜無覺,她就想問問。
趙氏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才響起:“你姥爺年輕時受過一次傷,從那以后身子骨就不是多好,他頭一次病倒,你姥姥把我嫁了出去。結果沒兩年,他又病倒了,你姥姥無法,家里能賣的都賣了,實在拿不出銀錢給你姥爺治病,只能把你姨娘賣去做奴婢。”
“這銀錢給你姥爺治病,你姥爺又熬了兩年,終是沒熬過去,人也沒了。”
趙氏的聲音帶著絲悲傷,不知是為她自己還是為了趙春蘭,還是為了她那過世爹爹。
原來是這樣,這么說,姥爺第一次病,姥姥為了給老爺治病,就把娘親嫁了出去,一定是收了彩禮的。
娘親肯定是不愿意嫁,可姥姥沒法,一定要娘親嫁,所以二人才生出了矛盾,讓娘親恨姥姥,不和姥姥家來往。
第二次姥爺病,姥姥只能忍痛賣了小姨趙春蘭,雖然說舅舅趙春生大些,可他是男孩,是傳宗接代的,姥姥肯定是舍不得賣的。
不過再怎么小姨也是姥姥的閨女,姥姥肯定也是舍不得的,只是沒法,要知道一個家里沒有一個當家做主的男人,日子是無法過下去的,只是可惜姥姥雖然忍著心疼賣了閨女,姥爺的病也沒好。
哎,可惜了姥爺,兩個閨女都因他離開了家,換銀錢給他治病,也沒把他救活過來,最終還是去了,可也把這個家掏空了。
這都是命啊。誰也怪不了,誰身在那個位置,都是滿滿的無奈吧。
“娘別難受了,咱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姨娘也能贖回來,家里的日子也能過好,您放心吧。”
蕓娘勸慰著趙氏,她知道自己的娘親心里多少還是有些隔閡的。
“恩,睡吧。”
趙氏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兩顆淚珠兒順著眼角無聲落下,打在了枕頭上,潤了一個圈,消失不見。
等蕓娘再次睡醒的時間已日上三竿,她看著外面明晃晃的日頭,長長的吸了口氣,今天是個好天兒,連帶著她的心情也不錯。
下牀穿鞋子的時間蕓娘覺得頭有些暈,應該是睡多了的緣故,蕓娘搖搖頭,沒在意。
出了屋門,院子內的栓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
“大姐,你可算是睡起來了,咋樣,還累不?”
他歡快的跑了過來,問著蕓娘。
“不累了,看你,這一大早又瘋跑了吧,這臉上都是汗。”
蕓娘笑著摸了摸栓子的臉,現在的天可不暖和,他竟然一腦門的汗珠子,顯然是沒閑著,孩子的精力就是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