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兒,是誰啊?咋這時間來了?”
秦氏沒當回事,還以為是莊子上誰來有啥事,順口就問了一聲。
趙春生沒答話,只是又看了蕓娘一眼。
這光看自己不說話,舅舅這性子啊……蕓娘嘆息一聲。
“舅舅,可是周夫人派人來了嗎?”
蕓娘主動出聲問了起來。
趙春生看著蕓娘點頭又搖頭,
這是個什么意思?連蕓娘都有些不解了。
“那周夫人咋派人來了,快,春花,春蘭你們先別忙活了,先去倒茶,可不能讓人說咱們沒了理數。”
秦氏聽完急忙拍了拍手上的白面,神色間也有些驚慌。
趙氏和趙春蘭應聲而動,都起了身,忙活著。
“娘,先別忙活了,是袁府的二公子來了,別讓我大姐和春蘭出去了,他說找蕓娘有話要問,我看還是讓蕓娘和月季去送茶吧。”
趙春生臉上有些為難之色。
那二公子并未娶妻,雖然說莊子里不在乎什么規矩,可大姐是死了丈夫沒多久的婦人,妹妹是到了說親年紀的閨女,這樣讓她們過去伺候不好。
而蕓娘和月季則不同,蕓娘是二公子點名要見的,許是因為上次做那些肉食的事,而月季則年紀還小,出去倒個水不會被人說道。
“這?”
秦氏沉吟,這兩個閨女確實不好過去。
“那也中。春生啊,你說娘要不要過去?”
秦氏有些猶豫,大戶人家的公子。她見了不自在,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可要是不出去的話,又怕人家挑理。
“娘,算了,您要是過去,怕還得換衣裳梳洗一番。見了人家還得陪笑臉,我去支應著就中。”
趙春生看了看自己娘親身上那蹭上的白面。不忍讓她折騰。
“那也中,有啥事你就過來告訴我聲。”
秦氏點頭,神色間的不安少了些,不讓她應酬就行。
蕓娘沒插話。有些無奈,這二公子是咋知道自己家的呢,還上門來了,自己都沒有打算找他要那十兩的銀子了,他倒攆上門來,自己懶得見他啊。可他點名要見自己,不去不行。
她揉了下鬢角,感覺太陽穴隱隱作痛。
月季接過了茶盤,這茶盤是才買沒幾天的。雖然是新的,卻是很普通的木頭,值了不了幾個錢。
上面的茶壺。茶碗也是新的,但也很普通。
趙氏和趙春蘭叮囑二人幾句,讓她們跟著趙春生去了堂屋。
堂屋內袁二公子正坐在首位上打量著屋子內的一切。
屋子里的擺設很簡單,東西也都是陳舊的,沒兩樣是新的,也沒有一樣是能如他的眼的。比家里的下人房都不如。
袁二公子有些不明白,為何那個丫頭有那么好一手廚藝。家里的日子卻這樣的清貧,兩次見她,她穿的衣裳也非常的普通,別說和他身邊的一等丫鬟比了,就是三等的都不如,這丫頭為何這樣薄待自己呢?他想不通。
蕓娘進屋子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情節,那個如玉一般的公子坐在屋內,微微的蹙著眉,眼內帶著絲疑惑,像是有什么想不通。
蕓娘微微撇了下嘴角,覺得眼前的這幅畫面有些刺眼,這個袁二根本就不屬于這里,他和這里格格不入,真搞不明白他來做什么。
月季把茶盤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給對方倒了茶后,默默的退后站在了一邊。
“二公子,這蕓娘來了,您有啥事就說吧。”
趙春生陪著笑。
蕓娘沒答話,本以為不會和袁府有接觸了,哪知道這第二天人家就跑到家里來了,還真是不得消停。
袁二看幾人進門先是怔了下,隨即心頭怒氣隱現,那個丫頭是什么表情,要是他沒看錯的話,她是撇了嘴角的,眼內那股不耐煩是對自己來的吧,自己就搞不明白了,自己也是大家的公子,長的算是儀表堂堂,不說是身邊的丫鬟個個對他有想法,就連外面人提起他袁二公子,哪個不挑大拇指稱贊,自己咋就遭了她的嫌,這樣不待見自己!
“昨日你們做完了菜走的匆忙,我們并無見面,我答應十道肉食給予你們十兩的銀子,話即出口,我便不會賴賬,這不,今日送銀子來了。”
袁二公子說完站著旁邊的小廝看了一眼,小廝會意,急忙從懷內掏出了個荷包,打開后拿出了一個銀錠子出來。
比自己上次得的五兩銀錠子大了不少,看來這應該是十兩的。
蕓娘心內暗思忖,這家伙會是這樣守信用的人嗎?或者是他另有目的?
蕓娘想著,心思也沒在銀子上,對于她來說,銀子夠家里用,現在贖出了小姨,別的倒沒有太多的概念,所以她不會兩眼放光。
可她不會,并不代表別人不會啊,趙春生看著桌子上的銀錠子偷偷的咽了下口水,氣也粗了起來,這可是十兩啊,他要做多久才能賺這么多的錢,有這么多的銀子,怕是夠家里很久的開銷了。
加上上次那十幾兩,妹妹能嫁個好人家,他也能娶個媳婦,娘能過幾天好日子,大姐和蕓娘也不用這樣辛苦了,過幾年也能給蕓娘和月季尋個好婆家。
一瞬間趙春生已經想到了很遠去,甚至還想到了栓子成親,他抱孫子……
月季這邊眼神也锃亮起來,這么大一個銀元寶,她還是頭次見呢,也不知道沉不沉?她能拿的動嗎?要是奶奶知道了肯定高興。
月季看完銀錠子又看袁二公子,她臉紅起來,這個公子長的好看,也大方,一上來就給十兩的銀子,他可真有錢,不過看大姐好像挺不耐煩他的,是為什么呢?月季想不通。眉毛也皺了起來。
“怎么不上前?可是看不上我這十兩的銀子?”
袁二說完帶著玩味的眼神看著蕓娘,心內卻微微帶著怒氣,其實也不怪他生氣,他先沒打算給蕓娘銀子,他就是想為難蕓娘,讓蕓娘知道,即便她做了可口精致的肉食,他不給銀子,她也只能干看著,拿他毫無辦法。
所以他吃飽喝足便領著人出去了,知道蕓娘還要來幾次,他一點也不著忙,甚至他還想好了,等下次怎么支使蕓娘,他要讓蕓娘憤怒,卻對他無法,他要蕓娘臣服于他。
他早想好了等最后一次之前他先去母親院子內把趙春蘭要到身邊,這樣趙春蘭就算他的人了,到時間他想如何就如何,想怎樣拿捏那個丫頭就怎樣拿捏,不愁她不從,最好是這個丫頭以后都給自己最好吃的,一年到頭不重樣,等自己膩歪了,自然會放了她姨母,因為他對趙春蘭并無興趣。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等他晚上回去,他去給母親請安之時,竟然聽說那個丫頭把她姨母贖走了。
當時氣的他就寒了眸子,差點發了火,她好大的膽子,竟然就這樣贖走了人,并且還一分的贖身銀子都沒有花,還誆的母親對她的秘方滿懷期待,讓自己以后不想再找她麻煩,想想就氣,這個丫頭不是和他作對是什么!
袁二很氣,氣自己落后一步,從主動變成了被動,可他又不甘心,知道蕓娘要往府內送秘方,他又打起了秘方的注意,若是秘方不好用,那她是不是往后還要進府做魚?那她就還得被自己拿捏。
袁二想到這里微微咧了嘴角,笑意在眼內蔓延,秘方為什么會不好用?他有的是法子。
蕓娘并不知道這些事情,她只是單純的不想和大府有瓜葛,不想和袁二有來往,可人家現在主動送銀子上門,她不收,那是傻子,十兩可能做好多事呢。
蕓娘低頭微笑了下,輕聲道謝,然后走了幾步上前,要去拿桌子上的銀錠子。
因為是給蕓娘的,趙春生不好出手,只能傻笑著道謝。
月季的眼神也跟隨著大姐,這銀錠子大姐拿到手里就算是她家里的了,往后家里的日子就更好過了。
蕓娘的手挨著了銀錠子,銀錠子入手冰涼,沒有絲毫的溫度,冰冷的讓人心寒。
蕓娘突然覺得有些哀傷,這銀子沒有生命,本是無情之物,可無情之物卻是很多人喜歡的,離開了它,也不行。
蕓娘微微的揚起了嘴角,嘲諷的笑了下,自己也逃脫不了世俗,這不,還不是要為這無情之物折腰。
感嘆著,她抓緊了銀錠子,就要拿起來了,就在這時一把折扇壓在了她的手上。
烏骨的扇框,漆黑的扇架,描金的扇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用的起的。
不過蕓娘卻撇嘴,這都什么月份了,還拿把扇子在手里,知道的是你袁二公子風流,不知道的以為你傻呢,這天兒扇扇子,凍不死你個小樣才怪。
蕓娘在心里肆意的誹謗著袁二公子,臉上卻不顯,只顯出了淡淡的驚愕和不解,像是不明白袁二公子為什么不讓他拿銀子一般。
“這銀子雖說我應了給你,可我也說過,若是十道肉食全滿意你才能拿,你昨日的菜雖說不錯,可有兩樣并不和本公子的胃口。要拿這銀子,也不是不可,你得補償本公子兩道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