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錢的事就此揭過不提,蕓娘卻思考起了陳致遠的話,本來她的意思也是收完麥子,忙完就請人蓋鋪子的。
并且她是打算多蓋幾間,后面再蓋個后院,這樣到時間舅舅就是娶了媳婦,家里不夠住,她和娘也有地方可以住。
可姥姥說要明年,怕蓋個鋪子把手里的銀錢都花出去,這時間若是小姨趙春蘭或者舅舅趙春生有了合適的人,要相看,要結親的話都得用銀子,怕到時間忙起來,家里的銀子不夠。
因為姥姥為兒女的心意,蕓娘并沒有強求,反正早一年晚一年開都沒什么。
不過陳致遠現在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若是想做的長久,攤子是不行的,必須要鋪子,冬日里有鋪子的話,那些客人坐在里面也暖和些,生意也會好些,自己家也不用那么受罪的。
頂著寒風做攤子,臉都會被風吹椿了的。看來還要和姥姥商量下。就是不蓋后院,也得把鋪子先蓋起來。
至于陳致遠的心意,蕓娘又忽略過去,畢竟她年紀還小,陳致遠也沒說什么,她不想往太深了去想,那樣會不自在。
吃過了飯,趙春生他們喝了幾口水,然后就又去了地上割麥子。
陳致遠則拎了麥捆裝好了車,和蕓娘往回走。
蕓娘心里有些奇怪,為何陳致遠晌午沒回去吃飯,他家里的人都不找他呢?
她并不知道陳家人都以為陳致遠在鎮子上呢。
下半晌的時間,李二牛來了一趟,是來給蕓娘送他收獲的第一批仙草的。
他拉了一個平板車,車了裝了幾個筐子,筐子里都是仙草。
蕓娘笑著讓他坐下喝水,她則看起了仙草。
這是新鮮的仙草。青幽幽的看著讓人舒坦,聞著稍微有點刺鼻的味道,卻讓人頭腦清醒。
“二牛叔。別說,你種的還真不錯。能繁衍這么多,辛苦你了。”
蕓娘很是開心,把這些仙草曬干研磨,她就能做新鮮的吃食了。
“哪里,我是個粗苯的,我娘比較精心,幫了我不少,你覺得中就行。家里還有不少。等下批好了我再給你拉過來。”
李二牛一臉的憨厚,面皮有些泛紅,是被蕓娘夸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
“噯,行,好了拉過來也行,曬干拉過來也行。”
蕓娘點頭,隨即又皺眉道:“我想想這個該如何和大牛叔算銀子。”
蕓娘心里沒合適的價錢,仙草是原材料,給多少一斤合適呢?
“快別這樣說。要啥錢啊,這東西都是在你們這里林子挖的,種著又不費啥事。你要是給銀錢我倒過意不去了。可別提錢了。”
李二牛連連擺手,來的時間,他的爹娘一再交代不能要人家的銀子,說趙家幫他們家良多,一點東西都要人家的銀子的話,那他們也太不地道了。李二牛心里也這樣想,所以壓根沒想要銀錢。
“二牛叔,話不是這樣說,這是你們種的。費心照料,沒少花心思和精力。若是我們白白收下了,我們睡覺都不會安寧的。這樣我下次也不要了。”
蕓娘說的認真,人和人相處,都是一報還一報,對方實在,她更是不能讓人吃虧。
“這、這……”
李二牛臉紅起來,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二牛叔,蕓娘給你就收下,等下次好了再給她拉來就是,這是你自己辛苦所得,沒什么不好意思拿的,你拿了,蕓娘才能放心收下,以后也才能長久,蕓娘還要靠你們給她種植仙草,她好做吃食呢。”
陳致遠笑了一聲,把話接了過去勸著李二牛。誰都沒有注意他也改了稱呼,和蕓娘一樣叫了叔。
“就是,致遠哥說的是,二牛叔,我也不給你多了,這次我給你八百文,若是虧了,你不許找我算賬哦。”
蕓娘說完頑皮的笑了一下,這個價格在她想來還算是合理的。
“太、太多了,你給個幾十文意思下就中。”
李二牛吶吶的低下了頭,這草也能賣這多的銀錢,他是想不到的。
“你這孩子,給你就拿著,哪有嫌多的。快坐下,大娘給你拿銀錢去。”
秦氏笑著,對這個老實的小伙子她挺滿意的。
李二牛雖然黑點,可長的不差,再說莊稼人,有幾個是白凈的。
對方救過栓子,人憨厚老實,秦氏一直都對對方感恩,雖然說家里日子過的不寬裕,可只要人好就行。她心里微微起了點心思。
李二牛坐在凳子上有些坐立不安,又不知道說些什么,指著院子里一個挨著一個的麥捆問道:“咋這早就收麥子呢?我們莊子怕是還要個十來天呢。”
“這次買的地在路邊,丟了好幾次麥穗了,才想著早點收回來心里踏實。”
蕓娘笑了一笑。
“那邊的地可不少,我說來的時間見那邊在割麥子,我當時心急過來也沒看看是誰,原來是你家,我這下晌沒事,也去地里吧,多個人收的快點。”
李二牛站了起來,提出要幫忙。
“不用,不用,致遠哥都幫著我們拉車了,人夠了。”
蕓娘總不能人家一上門,一說幫忙她就應下。
“沒事,我都干習慣了,就讓我去吧,不然這銀錢我拿的也不踏實。”
李二牛搓搓手。
蕓娘看他誠心,不好再拒絕,就又找了把鐮刀出來。
等秦氏拿著銀錢出來的時間,李二牛說先放著,然后和蕓娘、陳致遠一同去了麥地。
多了兩個壯勞力幫著家里,本是好事,可秦氏心里頭卻有些高興不起來。
下午蕓娘早早的準備起了晚飯,除了饅頭外,她煮了一鍋稀飯,晚上喝點稀的,腸胃好消化。
另外他炒了幾個小菜,留陳致遠和李二牛吃罷了飯,才讓他們走了。
夜里蕓娘躺在牀上有些睡不著,明明身體很累,可腦海里卻亂七八糟的想著很多。
第二日蕓娘起來,眼眶有些發青,趙氏看看閨女,眼內閃過憂色。
閨女昨夜沒睡好她是知道的,她是過來人,陳致遠的心思她是明白一些的,可一則閨女小,二則,自己家和他家不配,所以她從心里是不同意的。
有心不讓陳致遠來幫忙,可陳家人未曾阻止,自己不好說什么。閨女又一直渾不在意,她也就沒提醒閨女。
可閨女睡不好,是不是因為她開始多想了呢?趙氏決定忙過這段日子好好的同閨女談談,探探她的心思。
剛吃過東西,還沒等出門,陳致遠和李二牛都來了,說還要幫著收麥子。
蕓娘看了陳致遠一眼,他和昨天一樣,很是精神,看不出有何不好。
他一切正常,應該是自己多想了,蕓娘笑笑,甩掉了復雜的心事,又開始跟著忙活起來。
蕓娘看車的時間,對面的麥地走出一個人來。
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一副農家的打扮,蕓娘覺得有些眼熟,應該是莊子里的,不過莊子里的人她認不全,這人和自己家一定交往不深。
漢子看了看對面忙的熱火朝天的幾人,看了看正在拎麥捆的陳致遠,又看了看扶著車子的蕓娘,冷冷的哼了一聲。
蕓娘沒搭理他,她知道這個人如果不出所料就是那個二成了,自己家先要買他家的地,他端著不賣,現在自己家買了連二奶奶家的,他又生氣,這樣的人不可交。
對面的人確實是陳二成,對于趙家沒買他家的地,他心里是不甘心的,本以為拿捏著想抬價,多要點銀子,哪知道人家趙家不干,轉眼買了別人家的,讓他心里又氣又后悔的。
可人家買完了,他又不能上趕著再去賣,聽說趙家已經開始收麥子了,他心里不得勁也到地里來看,這一看,發現麥穗丟了不少。一片一片的麥穗都被掐走了,有的麥子還被人踩到,看著莊稼被糟蹋成這樣,讓他心疼。
這時間看著對面忙活,他心里更是不好受,他也有心過來收麥子,可媳婦不愿意下地。爹娘年紀又大,爹的身體不好,娘說幫著在家做飯,看家,可媳婦還是不愿意,說要他自己來收,這可是二畝地啊,指望他自己還不累死他啊。
要是當初把地賣給趙家多好,自己就不用下力,也不用上愁了,現在就能舒服的躺在院子里乘涼了,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他心里知道趙家再不可能買他的地,氣憤之下就沒好臉了。
不過他是個成年男子,總不好對著蕓娘一個閨女說什么難聽話,看著走過來的陳致遠,他跺跺腳,往莊子內走去。
“那個是二成叔,他沒說你什么吧?”
陳致遠問著蕓娘,眼眸內閃著關心的光芒。
“沒呢,什么都沒說,不過我估摸他心里不得勁,肯定后悔沒把地賣了。”
蕓娘捂著嘴,有些幸災樂禍,她也是個常人,有自私的一面。
“莊里人有時間愛說閑話,你不用聽他們的,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好。不然會活的太累。”
陳致遠勸了一句,其實是在給蕓娘打預防針。他怕到時間莊子內有什么風言風語的蕓娘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