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丫鬟

第一百三十七回 大少爺的婚事

林西如何能想到高大少這一番心里活動。

她正思慮著剛剛那幾句頗為順耳的話,內里蘊含的深意。

在她看來,以大少爺這般多智如妖的人,話不可能隨隨便便說出口。那么大少爺是在埋怨她沒有謹言慎行,還是在提點她小心府里的耳目?為什么這話,聽上去有幾分為她鳴不平的意思?

林西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說她與大少爺就如同兩條平行的鐵軌,井水不犯河水,可為什么最近這兩條鐵軌頻頻交匯。哪里出了差錯,?

林西下意識摸了摸臉蛋,熨貼的臉皮緊緊的吸付在臉上,嚴絲合縫,毫無破綻。

林西一顆緊繃的心,慢慢歸了原位。

“大少爺,大少爺!”如玉姑娘掀了簾子進來。

“什么事?”高子瞻剛剛就著荷花的手,漱了口。

如玉打量了屋子一圈,面有難色道:“大少爺,有媒人上門給大少爺說親,夫人喚大少爺過去。”

一家有女百家求,這話套用在高大少身上,林西覺得極為適用。這個剛剛逝了生母的十八歲英俊男子,迎來了他生命中的春天。

要不人們都說,春天是個容易情動的季節。古人用發春,思春,懷春用來情形閨中女子情思纏綿。果不其然,高大少挺拔的身姿,滿腹的文采引得兩大高門中的姑娘為其傾倒,紛紛主動的請中人上門說合。

頭一家便是秦國夫人府,說的是秦國夫人府嫡出的小孫女楊蕓。聽說此女正二八年華,長得清麗脫俗,性子溫婉可人。與高大少很是般配。

后一家則是京城新貴,逍遙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李鳳津。此女雙十年華,長相明艷動人,性子活潑可愛,除了年長高大少兩歲外,其它也很般配。

林西私以為,以李鳳津在醉仙居的表現。這般配二字。需得打個大大的問號。且不說此女年齡偏大,性子蠻橫,脾氣嬌縱。便是那自以為是的德性,就夠旁人喝一壺的。倘若這樣的人進了高府做當家主母,那高府上下以后的日子——堪憂。

只可惜,林西這個小丫鬟的心聲。與那湖中無人問津的浮萍,一般無二。

朝春院里。夏夫人笑盈盈的端坐在榻上,端起茶碗,輕輕撥了撥茶葉沫子。

不過略沾了沾唇,夏氏笑道:“二位來得真是不巧。老爺他上朝去了。我呢。不過是個后來的,也非大少爺的嫡母,婚姻大事。也只能在邊上看著。還得等老爺回府來,再細細商談商談。”

下首處。一左一右坐著兩位盛裝婦人。

左邊的那位身著淡紫色衣裙,身上繡著幾朵艷紅的牡丹,頭發高高挽起,顯得貴氣逼人。來人正是秦國夫人的長媳,楊蕓姑娘的大伯母張氏。

張氏微欠了欠身,笑道:“夫人客氣了,冒冒然登門已然失了禮數。此終身大事,可不得等相爺回府好好商議?夫人,不是我自夸,我家那位姑娘,真真是個可人兒……”

“夫人!”

一紅衣女人輕咳一聲,打斷了張氏的話。

“若說可人兒,侯府小姐首當一指。夫人您是不知道啊,我家鳳津繡的那些個花啊,草的,連個我這舅母瞧了,都忍不住夸一聲。”

紅衣婦人正是侯府請來的中人。此人姓柳,名婷。

逍遙侯李英杰,娶妻錢氏。錢氏的長兄錢寅,在御史臺為官,正是柳婷的夫君。故這柳氏與錢逍遙侯夫人,是姑嫂關系。這回逍遙侯府讓她出面,可見是對高府的重視。

張氏被截了話頭,心中不甘,卻又顧忌著錢氏的身后,有個極大的靠山,只得笑道:“錢夫人,侯府大小姐今年貴庚啊?”

柳氏心中罵了聲賊婆娘,哪壺不開提哪壺,臉上卻笑道:“我家鳳津雙十年華,正是風華正茂。”

雙十年華?

風華正茂?

莘國二十歲的女子早就娃都生了好幾個了,還談什么風華正茂?

張氏暗中冷笑,捏著帕子笑道:“錢夫人,倒也不是我挑事,這高家的大少爺將滿十八,年歲上,是不是……”

柳氏臉色微有尷尬,想著小姑子的暗下的叮囑,忙道:“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姑娘家大男子幾歲,那才是會疼人呢,夏夫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夏茵柔淺笑著將要說話,那張氏又道:“會疼人是沒錯,不過咱們女子啊,青春易短,老得快,再如何保養,都比不得男子年輕。高府大少爺這般英俊秀逸,若邊上站著個……”

張氏故意頓了頓,沒把話說話去,偏過臉對著夏氏笑道:“夫人啊,凡事,需得三思啊!對了,柳夫人,大小姐雙十年華了,怎的耽誤至此啊?”

蛇打三寸,那張氏浸淫內宅幾十年,豈是個弱的?攻其短處這一招,使得得心應手。

柳氏到底年輕些,心道怎么就挑了這么個日子上門?居然跟那秦國夫人府撞到了一處,晦氣晦氣。

柳氏咬牙冷笑道:“侯爺四十上下,才得了這么個女兒,哪里舍得早早的,就把人嫁出去,只恨不得留在身邊了才好。這回啊,若不是我在邊上勸著,那夫妻倆只怕還舍不得呢,真叫人說什么好。”

柳氏被逼無奈,只得睜著眼睛說瞎話。

“喲,這可使不得,都說大姑娘不能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柳夫人啊,再嬌貴,再舍不得,也得早早的為大小姐尋個好人家。年歲大了,可就更不好找了。”

張氏豈是那好胡弄的,三言兩語,就把人底細給戳穿了。

兩婦人斗得火花四射,夏茵柔見時機差不多了,才笑道:“侯府,秦國夫人府教養出來的姑娘,自然都是極好的。若換成我,也是舍不得孩子早早的便嫁了人,定是要多留幾年的。”

柳氏一聽這話,朝張氏抬了抬眉。

張氏視而不見,心道真真是個蠢貨,人家相爺夫人怕你面上不好看,講幾句客套的話,你便當了真。

夏氏話音一轉,又道:“我家那個皮猴,也不知道哪來的這般好福氣,竟入了兩府的青眼。正陽,快去看看大少爺到哪了?”

正陽見夫人遞來的眼色,心下會意,福了福,便出了廳堂。

夏茵柔轉動手里的佛珠,又笑道:“兩位夫人,我還是那句話,等相爺回來,定把二位的意思一五一十的回給相爺。只是有句話,需得講在前頭。”

張,柳二人異口同聲道:“請說!”

“咱們啊,都是過來人。都知道姻緣這個東西,最是強求不得。今日兩位夫人能上門,是看得起孩子,看得起高府,只是成不成,又是個兩說的事。還望兩位夫人多多海涵。”夏茵柔攏了攏手上的玉鐲,話峰一轉。

張,柳二人一聽這話,暗暗揣摩二太太這話里的深意,當下會意。高大少爺只有一個,兩府都爭著想結親,勢必只能二中取一。夏氏聰明,把丑話說在前頭,意思是成不了親家,也不能成仇家。

張氏忙笑道:“夫人說的哪里的話……”

“夫人,大少爺來了!”

張氏面色一喜,也顧不得說話,只把那眼睛往外瞧。見一翩翩男子,束著發,身著粉色錦緞長衫,提花暗紋,一雙星目清如皎月,爍似寒星,大步流星而入,端的是氣度不凡。

張氏,柳氏只覺得眼前一亮,暗道,好個玉樹臨風的大少爺,果真是人中龍鳳。

高子瞻眼風掃過兩位婦人,視若不見,徑直走到夏氏跟前,行禮道:“母親喚兒子來,不知有何吩咐?”

夏氏慈祥的看著兒子,笑意浮上了臉。

“無事,母親聽著你這幾日夜夜苦讀,特把你喚來叮囑一二。讀要書,只是自個的身子,也需顧著。萬萬不可為讀書而壞了身子。”

高子瞻似有一剎那的恍惚,似生母崔氏柔和的看著他,殷殷叮囑。他緩了心神,只是笑道:“多謝母親關懷,兒子省得。”

一問一答,聽在外人耳中,端的是母子情深。誰又知這母子二人的情份統共加起來,也只將將一月。

夏茵柔滿意的點頭笑道:“如此這般,甚好!我兒去吧!”

高子瞻行禮道:“母親保重身體,兒子回去了!”

說罷,偏過身,朝座上兩位婦人作了個揖,淡淡一笑,翩翩而去。

張,柳二位婦人微微欠身,心下震驚不已。

秦國夫人府座落京城南邊,這一大片住的都是王公貴族。街道寬闊平整,兩邊綠樹成蔭。秦國夫人府邸在街的東面,占地頗大。

正午時分,一輛馬車從角門而入,張氏下了馬車,換上小轎,吩咐抬轎的人,先往老夫人院里去。

老夫人院里,早有小丫鬟四打探望,遠遠的見著大太太的轎子,遂撒了腿往回報訊。

張氏入了正房,行過禮,坐在老太太下側的海棠木長背椅上,接過丫鬟心中的溫茶,將將喝了一口,便擱下道:“老太太,人看到了。”

榻上的老婦人七十上下,身著暗紅色纏枝牡丹團花褙子,灰紫色鶴紋馬面裙,手持念珠,一雙鷹眼渾而不濁。正是那先帝的乳母秦國夫人楊老夫人。

只見她把念珠放于幾上,抬眼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