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慕容氏莫名奇妙的話，龍寒遠抬頭看向慕容氏，這些事情他當然知道，只是不知道慕容氏為什么要說出來。

看到龍寒遠看向她的目光，慕容氏如往日溫婉的一笑，“……臣妾不該這么做嗎？顧側妃家世身份比臣妾只高不低，有這么一個家世身份相當的側妃入府，本妃不否認，心里是有些岌岌可危的感覺，可真正讓本妃下定決心給顧側妃下絕子散，是因為顧側妃是王爺親自求的，顧側妃家世身份和本妃相當，還有王爺的寵愛，臣妾心里怎能不惶恐，本妃就算不為自己打算，可本妃還有乾元，任何人都不能威脅道乾元的地位，所以……”

“所以你不光下了絕子散，還趁著本王這次隨駕出巡的機會，對出府祈福的顧側妃痛下殺手？”龍寒遠接過慕容氏的話，一字一句看不出表情的說道。

聽到龍寒遠說出的下半句，慕容氏下意識的想要否認，可是看著龍寒遠看不出喜怒的表情和那雙看透一切的黑眸，知道龍寒遠不會無故放矢，這么多年，她就算沒有完全了解龍寒遠，可還是有些了解的，龍寒遠敢這么說，一定是手里掌握了什么證據，她再否認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也就不在隱瞞的開口：“是本妃動的手，本妃本來也沒打算動手的，可王爺您不該把屬于您的私衛給了顧青瑾。您為了防范臣妾，竟然把私衛給了顧青瑾，臣妾就是再想忍也忍不下去了。”

聽到慕容氏承認，龍寒遠看著慕容氏半響，“……這次本王就不追究了，不要再有下次了，只要你沒有什么差錯。本王也并沒有再換個王妃的想法。”說到這。龍寒遠移開目光。

慕容氏本來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沒想到龍寒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慕容氏不可置信的看向龍寒遠。對上龍寒遠漆黑的眸子，明白龍寒遠并不是說假話，慕容氏心中那種“悍不懼死”的勇氣消散下去。

沒有誰不是惜命的，在明知有活下去的機會。誰還能想著去死，她剛剛之所以那樣。也是因為覺得龍寒遠對顧青瑾的在乎很可能動搖她的王妃地位，嘗試過站在高處的感覺就決不允許再匍匐在別人腳邊，沒想到龍寒遠變相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心中“不畏死”的氣勢被龍寒遠這一番話完全打散。慕容氏忍不住想要向著龍寒遠確認。

然而想到她之前承認的那些話，慕容氏臉上依舊維持著“不畏死”的氣勢，語氣卻軟和下來。傷心失望的看向龍寒遠：“爺以為臣妾只是為了王妃的身份？”

龍寒遠沒有看向她，傳達出來的意思卻是“難道不是嗎？”

慕容氏看懂了龍寒遠的意思。身子搖搖欲墜，蒼白著臉凄涼的開口：“臣妾和王爺多年夫妻，自從嫁給王爺，為王爺生下嫡子，精心打理后院，除了王妃的身份，臣妾也是您的妻子，更是一個女子，也希望被人關懷，被人愛，為什么那個人不能是臣妾呢？”

龍寒遠終于抬頭看向慕容氏：“你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本王說過不追究就不會追究——”何必在做這些他們彼此都了解“虛偽”表情，慕容氏在某種意義上和他是一種人，他們都是為心中的目標，為手中的權利而活的人。

即使剛剛她有七分是假，可聽到龍寒遠這話，慕容氏心里是真的有些傷心：“難道在爺的心里，只有顧側妃是爺需要憐惜的女子嗎？臣妾再強，本質上也是一個和顧側妃無二的女子呀！”

“本王在病中的時候，王妃有沒有收到消息？”看到慕容氏這樣的表情，龍寒遠面無表情的對著慕容氏問道。

聽到龍寒遠問出這個問題，慕容氏下意識的有些心虛，臉上傷心的表情有些維持不住，“本妃其實也像迫不及待趕到王爺的身邊，可是為了大局——”

“本王其實只是沒有把話說完而已。”龍寒遠打斷慕容氏的話，莫名其妙的說出這一句。

聽著龍寒遠沒頭沒腦的說出這一句，慕容氏有些疑惑不解，片刻后明白過來：“王爺的意思是，您當初讓侍疾的人并不是臣妾？”慕容氏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本王重病，大局上，本王會叫王妃離開王府嗎？”龍寒遠沒有回答慕容氏的話，反而淡淡的問出這個問題。

慕容氏忍不住后退一步，依照她對龍寒遠的了解，龍寒遠確實是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是因為龍寒遠沒有把話說完，傳話的人也傳錯了話，可是她卻并沒有出現在行宮。

此刻，再多的解釋也解釋不了她在龍寒遠和王府世子間選擇了后者。

在這樣的事實面前，慕容氏是真正的百口難辯，因為她心中確實是做了這樣的選擇。

看著龍寒遠高高在上冷漠的表情，慕容氏張張嘴，可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有些后悔剛剛應該立刻見好就收的，此時被龍寒遠這樣的點破，她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

“你去吧！”半響之后，龍寒遠冷然的開口。

“王爺，臣妾——”慕容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挽回。

“……記住本王之前的話——”龍寒遠頭也沒抬，畢竟是他嫡子的母親，而且這樣的理由，并不足以讓他對慕容氏做什么。

“是臣妾讓王爺失望了，王爺放心，臣妾以后會做好這個王妃，精心教養乾元，顧側妃的事，也是臣妾不對，是臣妾迷障了，臣妾是王爺的妻子，王爺喜歡的，臣妾更應該喜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臣妾再也不做讓王爺為難的事了，臣妾就先告退了。”慕容氏剛剛那一刻突然明白了龍寒遠這么做的深意，妻妾相爭確實不足以龍寒遠能休了她，如果龍寒遠拿著這個理由處罰休棄她。

不管她到底有沒有對顧青瑾做了什么，龍寒遠都逃脫不了寵妾滅妻的罵名，所以龍寒遠不能處罰她，更不能因為此事休了她，因為皇家不會允許，顧青瑾也會背上“狐媚”的名聲，龍寒遠不處罰她，其實是為了維護顧青瑾吧！

想通這一點，慕容氏面上并沒有顯出來，而是大徹大悟的對著龍寒遠說出這么一番話。

聽到慕容氏明顯誠心悔過的話，又因為慕容氏低著頭，龍寒遠沒有看清慕容氏眼底的暗色。

如今他明白了他的心，當然會護著顧青瑾，這樣想著，沒有在意的對慕容氏點點頭。

看到慕容氏一臉蒼白無力的從書房走出來，珠云趕緊上前，想要詢問，看到書房外王爺的兩個侍衛，珠云強忍著關心的話語，挽扶住慕容氏。

直到進了主院的大門，珠云才對神色明顯好了許多的慕容氏殷切的問道：“王妃剛剛臉色那么難看，是爺因為侍疾的事情責怪王妃了嗎？”

聽到珠云的話，慕容氏終于回過神來，看看熟悉的一景一物，脫開珠云的手，恢復屬于王妃的雍容端莊。

“勒嬤嬤回來了嗎？”慕容氏皺眉問道。

聽到慕容氏問起勒嬤嬤，珠云心里有些失望，面上卻一點都不顯：“王妃是要找嬤嬤嗎？奴婢這就去給王妃叫來？”

慕容氏想著什么，沒有注意到珠云的表情，對著珠云點點頭。

珠云轉過頭，終于掩飾不住臉上的失望，卻還是沒有膽量違抗慕容氏的去找勒嬤嬤。

不一會，門簾挑開，勒嬤嬤從外面走進來，對著慕容氏一如既往殷切的開口：“王妃喚老奴？”

“你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現在才來？”聽到勒嬤嬤的聲音，慕容氏從思索中回過神來，對著勒嬤嬤不滿的說道。

“老奴年紀大了——王妃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老奴嗎？”勒嬤嬤聲音有些異常。

慕容氏蹙眉，看向勒嬤嬤，才發現勒嬤嬤身上有些凌亂，眼眶也泛著微紅，慕容氏想到之前對勒嬤嬤說的重話，“嬤嬤是不是有些怪本妃了，本妃剛剛也只是——嬤嬤畢竟是本妃的奶嬤嬤……”

聽到慕容氏的話，勒嬤嬤微紅的眼眶開始變的通紅，聲音也明顯的帶了哽聲：“小主子不用跟老奴這個奴才解釋什么，是老奴沒用，不能為小主子分憂——”

聽到勒嬤嬤這聲小主子，慕容氏眼中出現回憶溫馨。

“……小主子心情不好，朝老奴發是應該的，再說小主子不朝老奴難道朝別人去，那老奴真的是——對了，老奴啰嗦，不說這些了，小主子這么匆匆叫老奴過來，是王爺那又什么不妥嗎？”看到慕容氏變軟的神情，勒嬤嬤趕緊再說兩句，然后在慕容氏快要忍不住不滿的時候調開話題，對著慕容氏關心的問道。

“父親做的事敗露了。”聽到勒嬤嬤問道正題，慕容氏對著勒嬤嬤說道。

“什么？王爺怎么會知道，那王爺又沒有對您做什么？”聽到慕容氏的話，勒嬤嬤大驚失色，急切朝著慕容氏湊上來。

看到勒嬤嬤并沒有因為之前的事生芥蒂，慕容氏心中滿意，“本妃沒事，就是差點被一些賤人小人給害慘了。”想到那個傳話的侍衛，慕容氏眼底閃過暗色。(